第45章 二更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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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臣妾也是替您看一看,总也能缓和一下跟太子……”

“说了不必去。”皇帝的语气有些不容分说。

皇后见他坚决如此,只好从命。

“对了,”皇帝又问:“颜家的两人如何了?”

“臣妾正也要说,颜文宁已经醒了,再等一会儿就叫她们出宫了。”她又叹了声:“真想不到,怎么这三姑娘性子这么烈的,早知道臣妾便不会答应她们的恳求,别让他们过来面圣就好了。”

皇帝瞧了她一眼,缓缓道:“东宫太子妃的位子,只能另再选合适的人了。”

“这……颜文宁果然不成吗?”

“哼,今日为了她差点毁了朕的太子,你说呢?!”皇帝又暴躁起来,一想到那块飞出去的砚台,简直恨不得颜文宁死了算了。

皇后闭了嘴:“臣妾明白了,一定会再留心,找个比颜家的女孩子更出色的。会让太子满意的。”

“你去吧。”皇帝把气压了压,不再言语。

在皇后才离开,魏疾捧了一杯香片上来奉上:“皇上,润一润吧。”

皇帝捧着茶,嗅着那一点点香气,脸色突然变得悲戚,却并没有喝。

魏疾看了两眼,几度要开口,还是忍住。

皇帝没有正眼瞧他,却问道:“又有什么事?”

魏疾稍微犹豫终于道:“东宫的盛奇……他……”

“他怎么了?”

“他跑到太庙哭先皇后去了。”

皇帝的嘴慢慢张开,魏疾在他发怒之前急忙把那茶盏接了过去,免得这描金山水骨瓷的三才盏也走了那砚台的老路。

但是这次,皇帝的怒却并没有发出,那声“胡闹”也没有说出口。

“他都哭些什么?”皇帝的脸色异常的平静。

魏疾低头道:“想来是因为太子殿下的伤,他伤了心。”

停顿之下魏公公又补充:“盛奇到底是当初跟过先淳皇后的,他也是看着太子殿下长大,所以不免……”

“把他叫来。”皇帝突然吩咐。

盛公公给带到养心殿的时候,两只眼睛已经哭成了肿眼泡。

皇帝看着跪在跟前的太监:“听说你去太庙哭皇后了,怎么了?”

盛公公正低头看着地上那个可疑的坑洞,不能置信地,他试着凑近些,果然瞧见了隐隐约约的血迹一样。

惊心,泪刷地流了下来,盛公公不顾体统地哭道:“奴婢当然是去哭皇后的,奴婢想让皇后娘娘在天之灵看一眼……看看太子殿下受的伤,骨头都断了,那么大一个血洞在身上……还差点儿就打到了头,就差那么一点……”

魏疾想要提醒他叫他注意,但是皇帝没有开口,魏疾就也没有劝阻。

盛公公边哭边说,擦了擦模糊的眼睛又道:“皇上,怎么能下那样的狠手,当初皇后娘娘在的时候,可是把太子殿下当成宝贝,哪里舍得他伤一根头发,娘娘在天之灵得多伤心啊!娘娘没了,难道皇上就忘了当初答应娘娘的话么?这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

他哭的浑身发抖,已经不是跪着了,简直瘫坐在地上。

魏疾咳嗽了声,提醒他别太过了。

什么没娘的孩子,现在宫内可还有一位皇后娘娘呢。

皇帝倒没有多么的生气,只等盛公公的哭诉变成了语无伦次,皇帝才道:“行了,别哭了。”

盛公公一时停不下来,抽噎着道:“奴婢知道今日犯上了,皇上要惩罚,就罚奴婢吧,杀我的头也成,奴婢只恨不得那伤在奴婢的身上,我可怜的太子爷,受了大苦了……”

皇帝慢慢地站了起身,听到最后,又看向盛公公,终于他说道:“朕并没有忘。”

他本来还想再说两句,但到底只转身进内殿去了。

魏疾没有跟着入内,反而上前把盛公公扶了起来。

盛公公哆嗦着:“没有忘,没有忘还打的这样,那忘了呢?岂不是……”

“你少说两句吧,看着皇上给你脸了是不是?”魏疾打断他的话,啼笑皆非的:“你们主子奴才的轮番在这里指责皇上,还不许他生点儿气吗?”

在盛公公开口之前,魏疾又道:“但是打伤了殿下这件事,确实不是皇上故意的,只是失了手,皇上心里也后悔的很,不然你以为你刚才在这里说那些大不韪的话,皇上怎会一点不怪罪?”

盛公公含着泪呆呆听着,最后道:“我、我……就算不是故意,可真差一点伤到头,万一伤着呢?”

魏疾说道:“皇上也后怕着,不过这样也好,给了太子一个教训,皇上以后也不至于会动辄拿东西扔他了。”

盛公公又流了泪:“这教训可忒狠了些。”

魏疾叹了口气:“你就别四处乱跑了,赶紧回东宫好生伺候着吧,这会儿最要紧的就是看好了殿下,这才是你的本分,知道吗?”

盛公公默默看了他一会儿,问:“以后皇上真的不会动手了?”

魏疾掂量着:“不会了,要还有下次,我替太子挡着,行吗?”

“你说的。你不能食言。”盛公公泪汪汪地看着他。

魏疾笑了笑:“我说的,你赶紧回去吧。”

盛公公稍微放了点心,走两步,看看地上的坑,吸吸鼻子,委委屈屈地去了。

魏疾站在殿门口看了会儿,脚下的血已经干净了,但他鼻端仿佛还能嗅到一点冷冷的血腥气。

转身入到内殿,皇帝负手站在铜仙鹤的旁边:“他走了?”

魏疾道:“是,已经回东宫了。”

皇帝道:“太子……到底伤的如何?”

魏疾道:“太医院去了七八个太医,正在处理伤口,只听说……”

“听说什么?”

“听说太子执意不肯用麻药。”

“糊涂!”皇帝脱口而出,转身瞪向他,但望着魏疾,皇帝的怒火却又慢慢消退下去,抬手在铜仙鹤背上拍了拍,皇帝低低道:“他这是……故意跟朕气。”

魏疾默然垂首,片刻,只听皇帝问道:“你可知,太子为什么总是喜欢跟朕对着干。”

“奴婢不知。”

皇帝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你不是不知,你是不敢说。”

东宫。

盛公公回到东宫的时候,正好陶避寒有事前来,知道太子负伤,也受惊匪浅。

直到太子的伤口给处理妥当,陶少卿也才松了口气,这期间他已经跟诸葛嵩打听明白,知道了大体缘故。

只是太子喝了药,总算沉沉睡去,公事只能暂时按下。

陶避寒看着里间脸色苍白的赵仪瑄,叹了口气。但他相貌虽幼,却很清楚皇家的事少说为妙。

于是对诸葛嵩道:“殿下就劳烦你们多看顾了,我先出宫去,程子励那边还要抓紧时间审讯。”

走了两步,陶少卿忽然又想起来:“对了还有一件小事。那个宋夜光,竟然不知死活地去找我。”

诸葛嵩本不打算理会别的事,突然听说是宋皎,便道:“怎么?”

提到宋皎,陶避寒的眼睛照样是看到好猎物似的亮,他道:“这小子也不知从哪得知了程子励的事儿,求我让他见上一面,真是不知死活!若不是你说别叫我针对他,我真想把他也捉起来,让他跟程子励见个够。”

才说到这里,只听到里间一声轻轻咳嗽。

陶避寒急忙住嘴。

诸葛嵩急忙闪身入内,见榻上赵仪瑄双眸微睁,竟然并未睡着。

“殿下,可是哪里不适?”诸葛嵩忙问。

赵仪瑄的长睫动了动,终于声音很轻弱的问:“刚才、是谁提到宋夜光了吗?”

太子才经历了这场剧痛折磨,身心俱疲,又喝了药,正半昏睡之中。

他并没有听出跟诸葛嵩说话的是陶避寒,而只依稀地听见了“宋夜光”三个字。

就是这似是而非的三个字,仿佛微光似的在他心底闪过,油然而生出一种难以遏制的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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