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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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镇当初不过是个小村子,几十年下来,才逐渐成了个颇具规模的镇。

所以它原有的街道并不算很宽阔,最宽的一条,约略能容两三辆车并排而行。

但在宋皎面前的这辆车显然非同一般,头前三匹高头大马,矫健神骏,背后拉着一辆花梨木所制穹顶香车,这一辆车就独占了大半条街,引得行人纷纷驻足相看。

让宋皎眼前发黑的,并不是这辆气派非凡的马车,却是此刻坐在车上的人。

虽然是微服,但太子殿下那张万人之中也绝不会被认错的脸赫然在望,马车前方垂着的帘子给挑起了一半,赵仪瑄犹抱琵琶半遮面似的正也向着这边看来。

两人的目光遥遥地碰上,太子冲着宋皎笑了笑。

这个笑到底是什么意味,宋皎不得而知,但却能看出来,这笑中仿佛并无任何恶意。

宋皎不得不移开目光看向旁边的诸葛嵩:“敢问侍卫长……”扫了眼身边两个欢天喜地的小娃儿,宋皎压低了声音:“太子殿下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诸葛嵩的答复又快又明确:“殿下就在眼前,宋侍御为何不直接去问?”

宋皎斜着眼睛瞪他,诸葛嵩却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退开了半步。

“主子!”却是小缺的叫声从身后传来,“看我买的新出炉的烧饼……咦?”

小缺举着一包烧饼,目光在诸葛嵩身上一停,又看到宋皎身边的魏达魏宁两人,终于迟疑着:“你你……你是诸、诸……”

宋皎虽然跟太子是“老相识”了,小缺却是只见过太子殿下两次,第一回的时候还不知身份。

但在那之后他跟宋皎打听,宋皎心情还好的时候,告诉过他太子身边那个冰块脸的复姓诸葛,乍看似能相处,实际人如其名当敬而远之;那个胖脸没胡子的,是盛公公,口碎心软更胜嬷嬷,但还能说上几句话。

只是小缺一时震惊,几乎不记得诸葛嵩的名字了。

却听到魏达在旁边惊讶地叫:“小缺,你怎么骂人?”

小缺吃惊地问:“我哪里骂人了?”

这次是魏宁,指着诸葛嵩作证:“你骂哥哥是猪猪,宁宁听见了!”

小缺这才想起自己刚才一时结巴,在小孩儿听来就像是骂诸葛一样。

他知道诸葛嵩是东宫的人,先前宋皎且警告过他此人危险。

瞅着诸葛嵩的脸色仿佛有些不妙,小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闪到了宋皎身后:“我不是骂他!你们两个不许胡说。”

诸葛嵩没理会他,只提醒道:“宋侍御,你还不去见礼,是要殿下亲自过来吗?”

宋皎倒是有意装聋作瞎,如今赶鸭子上架,只能一步三摇地来到车边上:“殿……”

才张口,就听到车中赵仪瑄道:“此处人多眼杂,你上来说话。”

宋皎最怵跟他单独相处:“下官不敢……”

不容她说完,赵仪瑄沉沉道:“你再说一句试试。”

宋皎屏息,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

车边一个侍从早放了个矮凳在她脚下,宋皎踩着上了车。

太子今日是微服出京,马车选了个最不起眼的,但仍是远胜寻常富豪官宦之家所用,这花梨木天生带一种清香,尤其是人在车中,就像是被淡淡花木香包围,沁人心脾,安心怡神。

且这车厢之中甚是宽敞,简直像是个小型的窗明几净的茶室一般,宋皎是头一次乘坐这种车,顿时有种误入桃花源的豁然开朗惊奇连连之感。

她在车门内停下,半跪着俯身给赵仪瑄行礼:“下官宋皎参见殿下。”

赵仪瑄见她只穿着一件洗的有点发白的灰色麻布圆领袍,俯身在面前跪倒,低头的时候露出了雪白的一抹后颈,色泽如羊脂白玉宛然生光,把里头同样雪素的中衣颜色都给比下去了。

“起来吧。”赵仪瑄盯着那点莹白,有些恍惚地说。

在宋皎上车之后,马车便又开始缓缓往前而行。

宋皎一惊,几乎按捺不住想看看车往哪里去,还有魏达魏宁呢……

谁知心念才一动,就听到外头小孩们兴高采烈的叫声,是魏达叫道:“嗷嗷骑大马……好高啊!”

魏宁则有些娇怯怯的:“宁宁怕。”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孩子们不用怕,这车稳的很呢。”是盛公公!

宋皎正惊心,可听见两个孩子这般高兴,笑语喧哗在耳,到底也不那么悬挂了。

稳了稳心神,宋皎暗暗润了润唇,坐直了身子。

她仍是半低着头,若无其事而恭敬地问:“殿下、怎会出现在永安镇,是路过呢,还是……”

赵仪瑄不等她说完已经洞察了她的意思:“怎么,你以为本太子是为了你来的,亦或者跑到这儿跟你死缠烂打吗?”

宋皎被这句话堵住了心,她有点汗颜,但同时也松了口气:“殿下恕罪,下官并无此意,只是、只是问一问而已。”

太子哼道:“你可不要自作多情。本太子是路过而已……是诸葛嵩多嘴,说你好像也在此地,所以好奇过来看看你到底在做什么。”

车厢之外,耳聪目明的侍卫长下意识地动了动嘴角。

昨儿跟太子报说宋皎出城,因消息送晚了些,便给太子大骂了一顿,说他像是个锯了嘴的葫芦,能开口的哑巴,没想到今日就被扣上“多嘴”的帽子。

原来他的嘴不是他的,而是随着太子的心情变化而随意变化的。

永安镇这边的路面是青石板砖拼成的,因为是进京必经之地,青石都已经给来来往往的车马压踏的没了起初的棱角,有的地方下陷,路面也越发颠簸不平了。

就算这马车是宫内能工巧匠所制,仍是不免震荡。

宋皎的心也好像随着马车的颠簸而上下起伏。

她对于太子的话半信半疑:“下官的舅舅家就在此处,家里出了一点事,所以过来看看……对了,刚才外头的两个孩子就是舅舅家的弟弟妹妹。”

说到这里宋皎又有了疑问,她小心扫了太子一眼:“不知殿下怎么竟跟他们在一起?”

“谁跟他们一起了?”赵仪瑄全盘否认,“只是刚才马车恰好经过,看到那两个孩子傻呆呆地在门口坐着,叫嚷说肚子饿了,所以本太子就叫人给他们买了点吃的……”

魏子谦的家里并不在永安镇出京进京的大道上,太子是怎么“恰好”马车经过的?

宋皎觉着太子的话里透着破绽,但又不敢一句句地质问。

她大概也嗅到了一点异样,但面对太子,她就像是走在刚结冰的湖面上,要小心翼翼地试探,不能勇往直前地狂奔,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踩碎那脆弱的冰层,掉进底下的冰水中。

宋皎谨谨慎慎地,决定道谢:“多谢殿下照料他们。”

赵仪瑄道:“这不算什么,对了,你方才去了哪里?”

宋皎并不隐瞒,毕竟这事儿也瞒不住:“是去了县衙。”

太子问:“为了魏子谦的事?”

他连舅舅的名字都知道了,宋皎心一震,同时决定忽略这点:“是。”

“现在此事如何?”

宋皎道:“呃,已经谈妥了,想来县衙很快就会把舅舅放出来。”

“这么快?”太子有点意外。

永安镇这边显然是程残阳盯着的,宋皎不愿让太子知道详细,免得他也跟着插手。

既然太子说是路过,那肯定是要立刻离开的,又何必另生枝节。

于是宋皎道:“是。”

太子沉默下来。

宋皎心怀鬼胎,想他赶紧离开,又惦记着外头的弟弟妹妹。她只好主动打破了沉默:“殿下,下官不敢过于耽误殿下,倒不如……下官就此告退……”

太子突然说:“上次在东宫,你就那么走了,如今当着本太子的面,没有一句交代的话吗?”

宋皎心头一震。

她只想要跟太子殿下维持表面和平,最好大家都觉着“无事发生”,稀里糊涂过去就行了。

如今见太子又提起此事,一时间就连车厢内的气氛都紧张了起来。

大概是有点慌,宋皎说了一句很不合时宜的话:“殿下要下官如何交代呢?”

太子问:“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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