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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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姚娘子忙笑着打圆场:“爹,夜光也是担心贵客的身体嘛,人家有伤呢,喝太多也不好……”

“哼,我看他是故意的,人家是第一次来,竟这样……再说,贵客自己不是也说过无碍吗?”魏老先生气撅撅的。

不过,老先生这样,倒不单纯是为颜面跟礼数,他毕竟是老人之心,其实也担忧宋皎拂了赵仪瑄的面子,所以故意的呵斥她几句给太子看,免得“长官”记恨在心,日后在官场上给她穿小鞋。

众目睽睽之下,赵仪瑄缓缓去宋皎手中把那个杯子拿了出来,谁也没有留意到,他拿杯子的时候光明正大的捏了把她的手。

太子含笑:“我虽然不想你委屈,但饭桌上还是听老人家的好。”

宋皎努了努嘴,嘀咕道:“不知好歹,你若喝坏了,你自己跟公公说去。”

赵仪瑄很喜欢她这样跟自己使小性子的模样,就仿佛两人已经是极熟络极亲密的关系了。

他笑道:“我自己愿意的,成吗?若是喝醉了,也绝不赖在你身上。”

宋皎气不肯再给他斟酒,忽然是魏达跳起来,竟跑到他们两旁边,自己给赵仪瑄倒的满满的,又给宋皎也重新填满,才认认真真地说道:“夜光哥哥,你别不高兴,我今天可高兴了!”

宋皎听着这般稚嫩的声调,不由一笑:“你这小东西又高兴什么?”

魏达道:“高兴你跟赵哥哥都来了,还有这么多好吃的,还有、爹爹也回来了。你也高高兴兴的好不好?”

魏宁也不甘落后地:“宁宁也喜欢的很!娘,宁宁也要喝酒,宁宁能喝很多呢!”

小孩子天真烂漫的言语是最好的调剂,一时间,魏老先生,魏子谦,姚娘子都笑了起来,连宋皎也忍不住笑了,桌上重又其乐融融。

只是宋皎毕竟不敢多喝,无奈看着赵仪瑄又喝了三杯,就在她的眼里将要喷火的时候,太子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但是原本玉色的脸上也多了一点点红晕。

魏老先生太过高兴,难免也多喝了几杯,加上连日为了儿子操心,今日魏子谦平安归来,他一颗心放下,喝的醉醺醺地,魏子谦亲自扶了进内休息。

老先生进门前还不住地嚷嚷:“别怠慢了贵客,听到没有?谦儿,夜光……陪着多喝两杯,不然我是不依的。”

赵仪瑄只觉着身体有些轻飘飘的,他很久没有这么纵情任意的了,肩头上的伤痛都忽略了,几次试图乱动右臂,把宋皎看的惊心动魄。

每次看他蠢动,她都救火似的飞扑过去把那只手轻轻摁下来,几次后,赵仪瑄仿佛找到了乐趣,故意地作势要动,看着她慌忙扑过来几乎将自己抱住的样子,他得意之极,哈哈大笑。

宋皎简直恨不得将他的右手绑起来。

眼见过午了,两个小孩早就吃饱,便在门口廊檐下玩耍看雨。

魏子谦打量赵仪瑄,见他没有要退的意思,就也在旁陪着。

还是宋皎说道:“舅舅,您先回去歇会儿吧。”这连日在牢房内,吃不好睡不好,魏子谦早累慌了,只是怕缺席失礼,所以硬撑。

被宋皎连说了几次,姚娘子也心疼丈夫劝了两句,魏子谦才站起来拱手道:“让夜光替我陪着贵客,我权且去洗把脸。”

赵仪瑄道:“先生只管去歇着,本太……我有她在就行了。”

幸而魏子谦也累极了,并没有细听,道歉之后便由姚娘子陪着入内。

桌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宋皎松了口气,她原本坐在赵仪瑄左侧,这会儿便移到他右边去,就近看守着那只手臂,又说:“殿下够了吧?接下来要如何?我让小缺去请公公他们可好?”

赵仪瑄道:“叫他们来干什么?”

宋皎道:“不是要去霁阊行宫么?”

赵仪瑄看着她,忽然慢慢说道:“什么行宫,你在哪儿,哪儿就是行宫。”

宋皎愣住,羞恼交加。

“哥哥,什么是行宫?”冷不防身后响起一声,奶声奶气。

宋皎吓了一跳,回头看时,原来是魏宁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宋皎赶紧回头,幸而屋内无人,她便俯身道:“宁宁你听错了,我、我们是在说……晴空,对,是在商议看什么时候天儿放晴呢。”

魏宁毕竟还是个刚会说话的丫头,哪里懂这些,便道:“宁宁喜欢下雨天,娘说,下雨天,留……留……”

魏达从门外钻进来:“是下雨天,留客天。”

“宁宁知道。”女孩子不服气的声明。

宋皎慌了神,竟不敢看赵仪瑄,只忙着说:“你们两个都吃饱了?不如回去找你娘,也睡会儿吧?”

谁知两人见了外客在这里,哪里有什么睡意,魏达拉着魏宁道:“我们去踩水吧?”一拍即合,跑了出门!

宋皎拦阻不及,想要跟舅母告状,又怕打扰了他们夫妻相处,只好跟着走到门口叮嘱道:“不许到外头去,别淋湿了衣裳!”

她嚷了两句,正要回身,冷不防有个身子自后贴了过来。

赵仪瑄右手一勾,轻轻地将宋皎的腰揽住。

“殿下你、你的伤……”宋皎顿时不敢动了,僵在门边上道:“别胡闹,孩子们都在。”

赵仪瑄听着这句“孩子们都在”,眼中风云变幻,一时竟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目光沉沉地,只是看着前方魏达领着魏宁,两个小家伙蹦蹦跳跳地在雨水里,像是两只嬉水的小鸭子。

而在他怀中,是纤弱而温香的人。

赵仪瑄慢慢地低下头,最终竟把自己的下颌搭在宋皎的肩头:“夜光。”

宋皎肩头一沉,想回头都不能,很怕他在这儿荒唐:“殿下,你不要……”

她还没说完,耳畔是赵仪瑄带着几分醉意的声音:“夜光……本太子今儿真真的喜欢。”

宋皎愣怔。

赵仪瑄缓缓地吁了口气,搭在她腰间的手却越来越紧。

就在宋皎忍不住又要提醒他的时候,太子长叹似的:“夜光,本太子真是越来越……舍不得放开你了。”

霁阊行宫,只是个借口。

在听诸葛嵩说宋皎出城的时候,赵仪瑄那一夜辗转反侧,睡得很不安稳。

次日他就派了盛公公去内苑,跟皇帝禀报,说是因为天热,他的伤口难以愈合,几度恶化的原因,需要出城到霁阊行宫静静地休养一阵子。

之前他的伤突然化脓,皇帝也知道的,这两日也始终为了他提心吊胆,所以听了这样的禀奏,立即答应!

太子的车驾出城,太医随扈,一路招摇地往行宫而去。

但又有谁知道,那不过是明修栈道,实际上他却换了常服,一路来到了永安镇。

其实在决定出城的时候,太子心里也颇有些嘀咕。

他是否是太过冲动,是不是不该如此,竟为了一个宋夜光……如此放不下。

本来在最初,诏狱中得知她的身份的时候,心情还并非如今日一般。

当时他还惦记着要如何处置宋皎,在杀与不杀之间有过犹豫的。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这个曾困扰过他的问题被完全的抛弃了?

大概……是从头一次把她留在东宫的时候吧。

本以为已经跟她有过肌肤之亲了,在她的身份揭破后,宋夜光唯一的选择是投在自己的掌心,也只能如此选。

她若是个聪明的,就该握住这唯一的出路,她本该低眉垂眼用尽手段地讨他的好。

毕竟太子高兴了,才能为她在东宫留一席之地,多宠她些日子,身在万人之上,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没想到是他想错了。

宋皎根本不想进东宫,甚至根本不想得他的恩泽。

太子从唾手可得到了求而不得。

唯一的收获是两个响亮的耳光,一个深深地牙印。

天之骄子,居然就这么给她弃如敝履。太子虽然不肯承认,但渐渐地他意识到,当初见萤山的那一场狂乱后,念念不忘的是他,而绝不是宋夜光。

太子心中有一种迷乱之感,宋皎就像是那种始乱终弃的负心汉,而他是被占了便宜后、哭闹不休的黄花闺女。

但此时此刻,同她的家人吃了一场并不精致跟丰美的饭菜,呆在这狭窄局促而简陋的小院子里,听着雨声跟内室里隐隐传出来的魏老先生的鼾声,看着面前两个顽童踩水踩到水花四溅……

放不下,放不下,那就不用放手。

太子抱着宋皎依偎着她,眷眷地闻着她身上的淡香,竟生出一种恍惚的,仿佛可以这样天荒地老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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