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二更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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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河默默地说道:“其实,症结是太子,倒是不必过于恨到她的身上吧?”

“为什么不,”曾公公冷笑了两声:“要不是因为她,太子怎么会一反常态对王爷动手的?今日为了她向王爷动手,改天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我当然要恨她,所以我一定要除掉她,只是没有机会罢了,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你不要坏我的事。”

“我还是劝公公一句,不要这么做。”关河凭着最后一点理智劝阻。

但曾公公道:“你也不用担心,这次我的安排天衣无缝,就算她死在那里,也完全跟咱们不相干。”

关河一怔:“这、真的?公公是如何行事的?”

曾公公笑了笑,手挡着唇边,跟他窃窃地说了几句话。

关河的心里虽然七上八下的,觉着此事不妥。但听了曾公公的锦囊妙计,却也不由地有些赞叹。

这一招借刀杀人,果然是极妙。

可惜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

豫王等着关河的回复。

他起初以为自己的安排甚是万全,而且他也不想过分流露出对于宋皎的关心,所以他没有立刻询问关河派去的人如何。

等他觉着事情差不多的时候,才假装不经意间问起。

关河非常为难,他不想在王爷面前说谎,但他已经答应了曾公公。

他只好用“一切安好”来搪塞过去。

豫王听了,似乎满意,又像是终究不放心。

他犹豫再三,吩咐摆驾,且是要微服出行。

曾公公有些不安,忙问是要去哪里,豫王便道:“昨日程师傅亲自前来,说起永安镇的案子,想必那案子有些棘手,本王也很该亲自过去看一看。”

曾公公没想到如此,顿时变了脸色,忙请他不要去。

豫王起初以为他不过是寻常拦阻而已,可曾公公劝了几次,非但没有劝止,却引起了豫王的疑心。

毕竟曾公公是瑭身边之人,豫王对于他的心性还是了解的。

看他举止反常,豫王心中起疑,一番旁敲侧击外加威逼喝问,曾公公终于承认了自己在永安镇已经做足了安排。

他见已经瞒不住,便跪在地上道:“王爷,不要理会那边的事了,这个宋夜光也是不能留的,不如及早除掉,王爷放心,绝不会有人怀疑到王府身上,至于宋皎,就算她死,她也只以为是东宫下的手而已!”

豫王在得知真相后,相当长的时间缄默不言。

听曾公公说完,他缓缓道:“什么时候,你可以替代本王发号施令了?”

然后他抬眸看向关河:“你呢?叫你派去的侍卫,去了没有?”

此时他心里还有一点希望,希望关河没有跟曾公公同流合污,希望宋皎身边有人护着。

关河没有回答,但他的脸色说明了一切。

豫王的眼睛睁大了几分,然后他想也不想,从桌上随手抓起几本折子向着关河扔去。

其中一本从关河的脸上划过,尖锐的边角将他的脸上划出一道血口子。

他却不敢动一动,只是默默地跪在了地上:“王爷息怒。”

“你们、你们是要造反了!”豫王低吼,温润的脸色变得狰狞:“你们……来人!”

他不由分说,命人将曾公公拉下去就在门上痛打!

曾公公没想到豫王竟会如此,但他从开始选择就已经知道该抗什么。

他只说了一句:“奴婢是为了王爷着想,只是想给王爷出这口气……奴婢死也愿意。”

盛怒之下的豫王吼道:“那就把他打死!”

如果不是关河拼命地恳求,如果不是豫王最后还有一点理智,曾公公只怕真的会给打死在门上。

如今他还无法起身,在后院内休养。

豫王的心里很乱,他想睡一会儿,但总是也睡不着。

闭上眼睛,立刻就会想起在茶馆内的那些情形,要不然,就是以前的旧日记忆。

在徐广陵带了宋皎进门的时候,他亲眼看到她无恙,那时候,是何等单纯的快乐。

可惜他的心算是错付了。

就在豫王精疲力竭,终于朦胧中略有睡意的时候,关河进来报:“王爷,礼部蒋侍郎求见。”

豫王双眼微睁:“谁?”

“是礼部右侍郎蒋一伟。据说他的样子很是慌张。”

整个礼部都是太子的人,礼部的人也相应避嫌,极少登豫王府的门。

至于蒋一伟这会儿登门是为什么缘故,豫王心里清楚。

因为曾公公之前说的那个“计划”,便曾用到这个人。

蒋侍郎虽在康尚书手底,但委实不够机敏,他至今仍以为宋皎是太子的眼中钉,给曾公公派人一挑拨,就立刻派人密告永安的葛知县跟王主簿,让他们趁宋皎前去的机会将她除掉。

他还做梦的以为这将是在太子面前的一大奇功。

平心而论,曾公公这借刀杀人的计策,确实是极高明的。

不过如今瑭知道,原来事发时候太子殿下就在永安镇,那么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蒋一伟这会儿怕是察觉了不妙,亲自登门,应该是走投无路了吧。

豫王冷冷一笑,起身道:“更衣。”

霁阊行宫。

盛公公像是个陀螺一样,在清凉的山上殿内转来转去。

几乎每转三圈,他都要问一次小太监:“太子殿下到了没有?”

要么就是:“国舅爷到了哪里了?”

得亏是行宫里风凉,要不然他此刻早就汗流如浆了。

怕什么来什么,太子殿下还没有到,门外来报说,国舅爷张藻已经到了山脚,最多再过两刻钟就能抵达行宫。

盛公公心急如焚,恨不得赶紧来一阵劲风能把张国舅一股脑吹回江南去。

迫不得已,盛公公把内殿的榻上塞了个枕头,叫两个心腹小太监看守,自己往外去迎接国舅。

只不过是一刻钟,张国舅就已经抵达了,他坐在软轿之上,头顶撑着一把褐色的伞,他却是一身大红软烟罗的外罩衫,底下是同色袍子,那衣袖跟袍摆随风舞动,像是一朵红云。

盛公公一看他这鲜亮的打扮,便觉着更热了几分。

软轿还没有落下,张藻就从伞下探出头来:“哟,老盛,你怎么亲自出来了?”

盛公公确实不想亲迎,而只是想再多绊他些时候罢了。

“国舅爷一路辛劳,奴婢当然要亲自来接驾,您看着比离京的时候更精神了呢!可见这江南的水土是极养人的。”盛公公揣着手笑眯眯地奉承着。

软轿降落,张国舅双足落地,他本就生得俊美,长眉桃花眼的,这大红色又最衬人,显得国舅整个人比实际要年轻许多。

张藻的桃花眼乱闪:“老盛!你也越发的会奉承人了。还是说,你是知道我给你从江南带了礼物,你就先多说几句甜言蜜语哄我高兴了?”

“什么?国舅老爷还惦记着老奴吗?”盛公公着实地意外了。

张藻道:“那是当然了,你这么多年伺候在太子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惦记你哪成?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盛公公眉开眼笑的:“国舅爷给的,那自然都是好的,倒是让奴婢不敢收。”

张藻哈哈大笑,又向内看了看,问道:“我听说太子受了点伤,才跑到这儿来养伤的?怎么……真的连起身都难吗?”

他跟赵仪瑄的感情不错,如果换了以前,他远游归来,此刻太子必然会亲自出来见他。

盛公公的笑影一僵:“呃……因为殿下之前才喝了药,便睡着了。待会儿奴婢把他叫醒。”

“原来如此,”张藻挑了挑眉,道:“那不忙,让他多歇息会儿,咱们先进去吧。”

他看看这行宫门首,迈步往前而行,盛公公陪在旁边,心怀鬼胎。

而在国舅老爷身后,除了贴身侍从外,又有十几道纤袅婀娜的身影,一个个都戴着纱制幂篱遮着脸,但只看行走时候的身段曼妙,仪态万方,便知道个个必是难得的美人。

入了行宫,张藻打量着面前雕梁画柱,水晶宫似的行宫,赞叹了一阵子,又说道:“我才出去这一趟,太子跟颜三姑娘那门亲事告吹了?偏在回来的路上又隐约听说,皇上要给豫王跟颜文宁赐婚,新郎官换人做,这是怎么回事?”

盛公公道:“这个、也是一言难尽。”

张藻却点头道:“不过,颜三没进东宫,倒也是好事。”

盛公公有点疑惑:“国舅,这是何意?”

张藻瞥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是太子身边的人,难道不知道他的心意?他会喜欢颜文宁?”

盛公公无言以对。

张国舅东张西望,问道:“太子睡在哪里?我倒是想他了,这次回来也有好东西给他呢,正好儿这霁阊行宫里空荡荡的没什么乐趣,我的礼定然是送对了。”

盛公公见他要向内,忙走前一步假装无意的挡住:“国舅也给殿下准备了礼物?”

“比你的还好玩儿呢,”张国舅笑的有点不怀好意,道:“可是我亲自千挑万选出来的,够他乐上一阵了……咦,你挡着我做什么?总不会、太子现在……”

他的眼睛骨碌碌地转,故意拉长声调。

盛公公悬心,正想再支吾两句,张藻抛了个眼神:“总不会现在他身边儿有人吧?带着伤还操劳可不好。”

正在这时,只听身后内殿中道:“舅舅去了一趟江南,怎么也没沾染些江南的风雅之气,反而越发的下流没正经了?”

盛公公听见这个声音,几乎喜极而泣,忙转过身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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