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 93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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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避寒将语气放的和软:“若是少奶奶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别再隐瞒,本官自然也不用把事情做的难看。”

罗盼儿的唇微微地发着抖,就在陶避寒觉着这胆怯的妇人应该不会再嘴硬的时候,她道:“我夫君……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陶避寒有点意外,但脸上却并没有露出分毫:“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问你我夫君有没有出事?!”罗盼儿似有点崩溃,大叫起来。

陶避寒眯起眼睛看着她:“你好像在断定他会出事。”

罗盼儿站起来:“带我去见他,我要见我夫君!”

陶避寒扫了一眼她已然显怀的肚子,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愿意为难一个孕妇。

但他没有别的可选。

“你既然这么说,心里只怕已经有数了,”他的声音冷冰冰的,“你想见他容易,只要你说出你上回来见程子励时候跟他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又暗中给了他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我即刻带你前去跟他相见,如何?”

罗氏直直地看着他:“不,我要先见到人!”

陶避寒眼神一变:“少奶奶,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罗盼儿却不再理他,转身冲向门口:“夫君,夫君!”

门开了。

一道身影站在门口处。

罗盼儿猛地停下脚步。她本来是急着要跑出去的,但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她突然后退回来。

就好像是人看到了可怖的蛇虫,出于天性,总是会害怕的避开。

朱厌站在门边上,他背后是诸葛嵩。

修长而惨白的手指在蛇头藤杖上摩挲了会儿,朱厌说道:“真是个不知好歹的贱婢,小桃子好言好语的对你你不听,非得往我手里撞么?”

“你、你又是谁?想干什么……”罗盼儿退到了桌边上,她毕竟是个怯懦妇人,实在不愿意面对眼前这人:“我、我夫君……”

“你不是知道了么,你夫君已经死了,你亲手把他害死的。”朱厌毫无隐瞒,开门见山地说。

罗盼儿的眼睛直了,然后她悲怆地叫了声:“不!”

她往前冲了一步,却又捂着肚子,摇摇欲坠。

陶避寒忙起身将她扶住:“朱厌!你有点心吧!”

外间诸葛嵩也闪身进来。

朱厌嗤了声,他走上前喝道:“闪开。”说话间他的左手一抬,点在了罗盼儿的眉心:“看着我。”

罗盼儿正觉腹痛,闻言抬头看向朱厌,目光掠过那蒙着布条的苍白的脸,她看到他点在面前的那白骨似的手指,以及手上戴着的一个碧绿色的翡翠戒指。

那点绿光闪闪地跃入她的双眼,罗盼儿的脸色却逐渐地从原先的悲恸扭曲迅速地恢复了正常。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继续动。

诸葛嵩拉了发呆的陶避寒一把,两人退后半步。

朱厌则道:“说罢,你给了程子励什么?”

罗盼儿直直地望着他,失了神一样,终于回答:“是……一张纸条。”

“什么纸条?”

“写了两行字的。”

“说出来。”

“夫君不让我看……”她仿佛有点为难。

“但你看过了对吗?女人的好奇心总是格外重些,这不是你的错。”

罗盼儿放松了些,她喃喃地念道:“始知相思,不似相逢好。”

诸葛嵩跟陶避寒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朱厌仍是毫无表情:“是情诗啊,是你写给你夫君的?”

“不是。”罗盼儿痛苦的。

“那是谁?”

“是……我也不清楚。”罗盼儿犹豫着。

朱厌也觉奇怪:“你送的你不清楚?”

“夫君、珍藏了很久……是他的、宝贝。”喃喃地,罗盼儿的脸上又浮现痛苦之色。

朱厌顿了顿:“那么,你跟你夫君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罗盼儿也停了一会儿,才说道:“如意死了。”

说到这里她像是有些受不了似的,又重复了一遍:“如意死了……夫君一定是为了她、为了她……”

朱厌见她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了,指尖用力,罗盼儿一声不响地向后倒下,诸葛嵩及时把她扶住。

陶避寒满脸骇然。

朱厌道:“如意是谁?”

陶避寒的脸色有些怪异,他记得这个名字,虽说只看过一眼:“应该是程子励在鹤州曾纳过的一个外室。”

“外室?人呢?”

“早在鹤州事发前,程子励就已经不要她了,她也离开了鹤州本地,所以在追查的时候,并没有……”

朱厌嘿嘿笑了两声:“怪不得主子要我回来,小桃子,你怎么就想不到,这程子励是早有预感,所以提前安排了后事呢?”

陶避寒死死地闭了嘴。

诸葛嵩已经把罗盼儿放在靠墙的罗汉榻上:“这么说,之前程子励说的‘多谢把它带来’,应该指的那字条,而后面的‘它还好么’,应该是问如意,罗氏刚才说如意死了,而程子励也是为此而死……”

陶避寒道:“她当时对程子励可没提半个死字,只说程残阳会安置妥当、老子不会不管儿子之类的。”

朱厌道:“你试着想想,倘若儿子在外弄了个身份尴尬见不得人的外室,德高望重的老子会怎么给他安置妥当?别人我不知道,若是我,那外室……呵呵,早就化成灰了。”

诸葛嵩顾不上跟他挑刺:“可这叫如意的外室怎么会如此重要,让程子励肯为她而死?程御史向来稳重谨慎,按理说绝不会对一个妾室出手。”

朱厌道:“忘了字条了吗?那个字条呢?”

陶避寒接口:“没有字条,事发后里里外外都找过了,就算他撕得粉碎也会看到蛛丝马迹,程子励身上也翻过了,监牢里也并无火折子,不会烧毁。”

朱厌又露出那种令人厌恶的笑容:“他身上你找过了,身子里面呢。”

“你说什么?”陶避寒吃了一惊。

“别忘了,他可是中而死的,你不是找不到物吗?”

“你难道说,那字条……”

“小桃子,你这会儿立刻赶去把他的胃挖出来,兴许还能找到点蛛丝马迹,那字条可是他珍藏多年的宝贝,也是他致死的关键,找到它,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虽然说去切开程子励的身体,让陶避寒有点犹豫,但既然有助于破案,他没什么别的可说。

“你可不要猜错了!”临去,陶避寒扔下这句。虽然他并没有怀疑朱厌,反而相信他的判断。

朱厌露出森白的牙齿:“我当然从不会让你失望。”

停尸的房间在大理寺后院一处偏僻所在,陶避寒带了两个亲随跟一名仵作前往。

他一边希望那字条确实是给程子励吞下,给他留一点线索,一边又觉着朱厌一回来就牵着他们的鼻子走,这种感觉令人很不喜欢。

亲随挑了灯笼开了房间,陶避寒挥手示意仵作上前开尸。

灯影下,程子励的脸色虽不佳,但确实他还是极清俊的。陶避寒打量着他的眉眼:“真奇怪,你可是程残阳的儿子,难不成竟会因情而亡吗?那么……你在鹤州做的那些事……”

每个人总是有软肋的,程子励的软肋好像跟那字条和叫如意的妾脱不了干系。

但在陶避寒看来,程残阳却是没有软肋的。

果然,父父子子,大有不同。

耳畔是有些瘆人的,刀子割破皮肉的响动,他扫了眼,仵作给程子励开了胸,慢慢地伸手去掏摸所需要的。

陶避寒忍不住也屏住了呼吸,但偏在这时候,外头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几乎把陶避寒跟仵作都吓了一跳。

一名大理寺的侍从出现门口,急促地说道:“少卿,御史台的程大人来了。”

?“程残阳?”陶避寒身上发麻:“到哪里了?”

他问了这句又催促仵作:“快找!”

程残阳这么快到了,难道他听说了风声?

自从程子励回京这么些日子,程大人可是一次也没有来探望过儿子,堪称铁石心肠,如今他总算是来了,还是在这个关键时候……

陶避寒知道,程御史亲临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也许,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他吩咐侍从:“叫人挡着些!”又催仵作:“赶紧!”

程子励自打入狱,就没怎么吃东西,胃小小的缩着。仵作的手开始颤抖,就算他也算是大理寺里见惯风云的人物了,在这样暗夜来开尸,到底是忍不住心悸,何况身边还有个小阎王在不停地催。

陶避寒不耐烦,将他踹开,自己拿了一把薄刃刀,把那胃轻轻地剖开。

他不敢过分用力,怕损到里头的东西。

果然,在一团黏糊糊的东西中他看到一点纸样的,陶避寒把刀扔掉,不顾腌臜,自己小心地探手要将那张纸拿出来。

就在他伸手去够的时候,外头廊下脚步声起,与此同时还有个人叫道:“程大人到!”

陶避寒不动,甚至有些置若罔闻,他不错眼珠地看着手中的那东西:“灯笼!”

仵作急忙挑灯过来,借着灯影,陶避寒看到上面已然有些模糊的字迹……字迹娟秀可人,极其漂亮,这是……一个女人的笔迹。

就在他想继续细看的时候,门口处一阵风吹了过来。

陶避寒转头,却见门口处站着一道身影,淡淡的灯笼光中,映出了程残阳并没多少表情的脸,直到他看见板床上躺着的……那已经给开了膛的程子励。

程残阳身形猛然一晃,像是给人从正面狠狠猛拍了一掌似的,整个人要跌出去。

身后一左一右有人将他扶住,左边的是徐广陵,右边的是诸葛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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