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 104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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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峰,你不必如此,是朝廷官员办事不力,才让你受了此等委屈,本官也不过是尽了自己的职责而已,”宋皎心里也有点酸酸的,但这是在公堂,所以她面上还是淡淡之态:“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过于悲痛,日后带着孩子,好生度日吧。”

王峰满心感激,也是满心地悲苦交织,此刻抱着小儿子,当堂痛哭起来。

宋皎心中叹了口气,要是本地官员管用,不肯放任这曹洪,也未必有此等惨事。

她转头看向林百户:“林大人。”

林百户的官本比她高一级,之前说话也是都坐着,但此刻给她轻声一唤,他蓦地站了起来:“是,按台大人有何吩咐。”

宋皎道:“这曹洪为祸乡里甚久,就劳烦林大人派一队兵马前往曹府,仔细查抄他之家产,待本地百姓们所诉之情核实,他所霸占之田地,搜刮之民脂民膏,能返还的返还,该补偿的补偿,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林百户简直心悦诚服:“按台大人所言极是,都凭大人做主。”

宋皎又把小缺招了来:“你跟他们一起去,看着他们的行事,提防有人趁机私藏贪墨。”

小缺道:“明白。”

而堂下的百姓们听宋皎说要返还补偿,自是感激加倍,纷纷跪地大叫:“青天大老爷!”

宋皎在长侯镇停了两天,这两天之中她只休息了四个时辰不到,夜以继日的把累积的弊政,百姓的诉状等等一一审核查检完毕。

又挑了几个看着诚恳老实的,负责财物返还之类,而王峰一家,宋皎罚没了那革职查办的陆知县一年的薪俸,以及自曹洪家里抄检的二百两银子,尽数补偿给他,用以度日。

最后她又用了半宿的时间整理了禀奏回京的公文,叫专人送回京内御史台。

青青看着她灯下一边咳嗽一边拟公文,甚是心疼:“我说留下来休息两天,大人不肯,这会儿倒好,留是留了,却是留下来干活呢!那简直还不如不留。”

说着把一碗汤送过来:“快喝了,若亏了身子,什么也干不成了。”

宋皎头也不抬,接过汤很快地喝光,把个空碗给了青青。

青青看看那碗,又看看她:“真是的……这要是我给你一碗/药,你也不知道。”

长侯镇的事完结,已经是三天后,宋皎准备起身。

林百户亲自相送,本地的一些耆老、百姓们竟也都扶老携幼的沿街而立。

宋皎并不习惯这般场景,笑道:“各位这是在做什么,请各自回吧。”

忽然,是王家的小孩子跑到宋皎跟前,跪地便要磕头。

宋皎忙将他扶起来:“快起来。”

小孩子仰头看着她,忽然稚声说:“爹说,并不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宋按台就不是。”

原来自打王峰无罪释放,这小孩儿便能开口说话了。

宋皎一愣,眼中突然湿润了,她摸了摸崽儿的脑袋,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出了镇子,林百户依依相别,面带惭愧之色,他道:“下官向来自诩清流,并不跟他们同流合污,现在想想,实在自愧。”

宋皎并不苛责他,因为知道在这种环境下,不去参与已经难得,虽然她不认同林百户所谓独善其身的选择。但事实上在官场之上,这才是常态。

林百户又道:“以前只是听闻宋侍御之名,今日才算知道。不过西南道路途艰险,还请按台大人多多珍重。”

宋皎一笑:“多谢。林大人请回吧,不必相送了。”

两人对行了礼,宋皎上了车。

林百户望着马车消失拐弯,才回身:“我的折子,送抵京城了吗?”

“大人放心,这会儿程大人多半都过目了。”身边一个执事低声道:“大人,您说这宋按台到底知不知道,这京兆府的曹主簿,就是原吏部王尚书的远房亲戚?”

林百户笑了笑:“我也猜不透这位宋按台了,但知道也好不知也罢,这个瘤去除了是好的,就是不知太子殿下那里会是如何反应。”

执事说道:“可不是么?想当初,太子殿下为照顾王家的人,格外吩咐升了那姓曹的……所以不管他干些什么,都没人敢管,没想到转来转去,又折在宋大人的手里了。”

林百户笑道:“看样子,这宋夜光果真是太子的冤家对头啊,我现在疑心,他走不到西南道就要被太子……”他笑着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东宫。

太子退朝回来后,便在书房里批折子。

盛公公手里拿着几张才送来的公函,走到门口,喃喃道:“我还是别在这时候去招殿下的眼吧。”

转身往回走,走开了四五步又想:“瞒着不报,回头知道是不是又要骂人,还是去报吧。”

他又走到门口:“那个宋夜光很不知好歹,何必拿她的消息去烦殿下?算了算了。”

如此犹豫反复,来来回回,把门口的小太监都看的花了眼,觉着公公是不是魔怔了。

终于,盛公公下定了决心,他把那几张纸揣到袖子里,脚步轻轻地走进去,先不忙靠前,只背对着里间,把那几张纸抽出来放在小茶几上。

这才转身来至太子身旁:“殿下,歇会儿吧?喝口茶润润嗓子。”

赵仪瑄没理会。盛公公不敢再说,正要退下,太子问:“有没有外头的消息。”

盛公公往后面桌上瞅了眼:“这……暂时还没有。”

赵仪瑄便不言语了。

盛公公退到外间,看看那桌面,终于道:“殿下,奴婢把茶放在这儿,您想喝就……叫一声啊。”

不等太子回话,他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赵仪瑄总算是搁了笔。

他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肩头的伤已经好了,至少是皮肉伤已经痊愈,但是里头骨头还是疼的。

那天他冒雨出去,索性外伤并无大碍,但不知是否是淋了雨,肩头总是隐隐作痛,不太舒服。

踱步到外间,正要叫小太监端茶,他突然看见了桌上的几张纸。

赵仪瑄皱皱眉,想到盛公公之前略带鬼祟之态。

走到桌边,他没有动手,垂眸先瞅了几眼。

当看到“长侯镇”“宋按台”之类的字眼时候,赵仪瑄的眼中掠过一丝怒色。

抬手一拂,桌上的纸全都给扫落地上。太子道:“谁把这些东西送进来的?”

盛公公正躲在外头听声,听到这个,知道自己做错了,一时头皮发麻。

只能战战兢兢缩头缩颈地走了进来:“殿下……”

赵仪瑄指着地上的纸:“谁叫你拿这些来的?”

“奴婢以为、殿下会……”

“会怎么样,会关心她宋夜光如何?呸!”太子抬脚把其中一张纸踢开:“她是死是活干了什么,跟本太子有什么相干?本太子看到这个名字就觉着讨厌!”

盛公公见太子发怒了,忙道:“是是是,奴婢以后再不敢了,殿下息怒。”

赵仪瑄余怒未消:“本太子养的狗,见了还知道汪汪几声,养个人就怎么都养不熟,要她做什么!她滚得越远越好!爱干什么干什么去!混账东西!”

盛公公心想,那狗儿汪汪如今也归了颜文语了,虽说见了太子还是摇尾巴的,但到底不是东宫的狗子了。

他不敢多言,又见太子对宋皎如此生气,便顺着太子的口气道:“殿下说的对,那个宋皎,实在不是个好东西,殿下也不用为她生气,就叫她走吧,眼不见为净。何况这次虽说给她过了关,但谁知下次遇到什么危险情形,瞧她那个娇娇弱弱的,还能反了天去?指不定下场多惨呢,到那会儿奴婢一定替殿下多笑笑……”

“你说什么?”

盛公公正说的兴起,突然听太子的语气更冷了。

他定睛一看,发现太子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殿下,怎、怎么了?”

太子的眉头深锁:“你说谁不是好东西?她不是好东西,你是?还什么遇到危险下场多惨,谁让你这么咒她的?”

盛公公目瞪口呆:“刚才殿下……”

赵仪瑄冷冷地呵斥:“总之不许你这么编排她,再敢听见你说夜光半句坏话,你试试看,舌头先别想要了!”

盛公公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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