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二更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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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皎披发而立,淡冷地看着瑭。

豫王看看自己的手掌,眼神变了又变,终于冷笑道:“怎么,你是在怪本王。”

“不敢,”宋皎波澜不惊地,“只是……像我这般罪人,可万万承受不起,王爷也别脏了自己的手才是。”

豫王上前一步:“你也知道你脏了?”

宋皎生生地咽了口气:“当然,比不上王爷干净清白。”

豫王盯着她散发红袍的模样,容貌是极清丽出尘的,可偏身着官袍,气质又如此的冷,倒生出几分雌雄难辨之意。

面前的这个宋夜光,跟豫王记忆里的那个,完完全全的是两个人了。

以前的夜光在他跟前,哪里敢这么跟他说话,总是温温和和地,带着令他习惯了的笑容。

就算是他有些不自在,她便会惶恐不安,忧心忡忡。

如今这个浑身散发着冷意的,几乎把他当做是仇人似的宋皎……

到底是怎么一步步走到如今的。

可越是跟她势若水火的,心里那个旧日的夜光,就越是清晰。

瑭将心底那个眉眼盈盈带笑的夜光摁下去,点点头道:“出去了一趟,口头越发厉害了,是因为觉着有撑腰的了么?”

长长的眼睫动了动,宋皎抬眸看向豫王:“怪不得,有其主必有其仆,我心想为何曾公公会对我说那些话,原来是王爷……教诲所致。”

“宋夜光!”豫王恼怒。

曾公公确实是过分了,那也并不是豫王的本意。

只不过大概是曾公公想要在宫内人面前表示出豫王府跟宋夜光的“一刀两断”,又自来对宋皎有恶感,所以才变本加厉的说了那些混账话。

宋皎不语。

豫王盯着她的脸色,心情复杂,面上还是冷冷的:“你还怪别人?明明是你自个儿不自爱,非要去跟太子搅合在一起,如今事情闹大了,你反而怪本王?”

宋皎转开头去:“我说过了我并没有怪王爷,或者如今,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王爷也不必同我多费口舌,若是皇上有旨意要惩办我,王爷只管执行就是了。”

豫王呵斥:“你说的轻巧,你知不知道,连本王都差点被牵连在内!”

宋皎抬眸,再度同豫王四目相对。

就在这时候,四喜从椅子上跳下地:“豫王殿下,你怎么被牵连在内啦?皇上又是为何知道了宋按台的身份,是不是你说的?”

她方才把伤口简略地处理了一番,撕了块衣角绑起来,耳朵却也一刻不停地听着两人说话。

听到此刻,便忍不住问了起来。

豫王目光沉沉地瞥向她:“你也是东宫的内卫?”

本来以为一个嫩生生的小姑娘,未必是东宫的人,可眼见四喜的身手那样出色,她的身份也可想而知。

四喜坦然承认道:“不错,我就是东宫的内卫,王爷你总该知道,宋按台是我们殿下心头上的人,就算是宫内的嬷嬷又怎样,你不该帮着他们在这里欺负人!要是给我们殿下知道了,哼!”

宋皎面对豫王之时,还是能不卑不亢的,可听着小丫头这三两句话,听她堂而皇之地说什么“殿下心头上的人”,面上多少有点不自在,原本苍白的脸颊上浮出一丝淡淡薄红。

豫王扫见了那点轻红,哼道:“若本王想要落井下石,刚才就不会阻止关侍卫叫破你的身份了。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太子殿下如今的处境吧。假如让宫内的人知道你是东宫吩咐跟在她身边的,对于太子,便是雪上加霜。”

先前四喜跟关河对战的时候,关河几乎当着宫内嬷嬷的面喝破她的身份,却给豫王打断,当时宋皎还以为是恰好凑巧而已。

现在听了这句,才知道豫王是故意的,又听他提及太子,不由惊心。

四喜也瞪大双眼:“你说什么?我们殿下的处境?殿下怎么了?什么叫雪上加霜?”

宋皎本来不打算跟豫王多话,甚至都不想多看他一眼,但是现在也忍不住怔怔地望着瑭,希望他快些开口。

当初太子听闻宋皎在永州出事,竟向皇帝请命,只说西南水患恐怕将激发民变,要亲临巡看。

皇帝见他提的这么突兀,自然以为他不过一时冲动,哪里会轻易答应,只说会派人前去巡查而已,以为太子会就此撂手。

谁知赵仪瑄竟会不由分说一走了之。

起初的两三天中,东宫对外只说太子殿下偶感风寒,正自静养,折奏之类暂时交给辅政的几部尚书共同料理,也不见外臣等。

皇帝起初没怎么在意,两天之后,仍是不见太子的动静,这才疑惑起来,也担心太子有碍,便命魏疾派人去查看。

魏公公早就听说了一点蛛丝马迹,而且先前御马监那里宛国进贡的马匹之前都给东宫“借”了去,说是太子喜欢,借去多看几天。

但太子既然病着,怎么又有心情观赏什么天马。

盛公公之前得了赵仪瑄的吩咐,对外百般遮掩,几乎用尽浑身解数。

但他心里也没底儿,又哪里瞒得过魏疾的人。

魏公公知道事情不对,索性亲自前往,三言两语旁敲侧击,便逼得盛公公说了实情:只说太子惦记西南的灾情,所以奋不顾身。

魏疾色变,他知道太子向来不听人言,擅长自作主张,时而有惊世之举,但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敢做出这种事来。

当下拉着盛公公前去面圣。

这边皇帝才得知了“实情”,那边太子的信便送了回来。

赵仪瑄在信上只也冠冕堂皇地说什么……身为太子一直久居京城,不曾了解民间疾苦,所以才不惜违背皇命,想要历练一番,请皇帝宽恩饶恕不要动怒。

皇帝非但动怒,且是龙颜大怒,顿时将那封信撕得粉碎。

这才有了那第一次的催促太子快些回京的旨意。

不过,旨意前脚才给送出宫后,皇帝便立即察觉有些不对了。

天下四方,常常有事发生,太子也不是没经历过,为什么突然间这次就起了要亲去西南的念想?

按照太子的性情,虽说一时冲动也是有的,但皇帝心里仍是觉着异样。

他思来想去后,便问魏疾:“这个西南道……朕怎么记得前些日子仿佛听过谁说起了似的。”

魏公公这会儿心里已经有了点数了,可是皇帝没想通,他不敢乱言。

见皇帝问起来,魏公公才恍若无事地说道:“回皇上,奴婢记得……仿佛是有个什么人,被发派去西南了吧,似是御史台的?”

一句话提醒了皇帝,脱口道:“是御史台的宋夜光!”

“宋夜光”这三个字,像是一道闪电,把皇帝的眼前跟心底都照的雪亮。

他立刻想起了宋皎向来跟太子的那些不合的传言,想起了之前太子留宋皎在东宫,两人被带到御前的情形,想起了在所谓宋皎出京前夕,太子竟亲自去找她的那件事。

皇帝更加想到了,前几天在满朝文武攻讦太子的时候,是宋夜光从西南传回了那道“弹劾”奏折。

虽然还没有想通太子跟宋皎之间的真实关系,但在这一刻,皇帝几乎是本能地认定了——赵仪瑄去西南道,绝非什么心血来潮的历练,他是冲着宋夜光去的!!

想通了这个后,皇帝怒发冲冠,但很快他按捺怒火。

皇帝吩咐魏疾暗中审讯东宫的近侍,就从盛公公开始!

不问别的,就问太子跟宋皎之间的关系。

出乎意料,魏疾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答案。

不管是那向来胆小如鼠的盛公公,还是东宫的其他人,竟都“一无所知”。

盛公公就算受了点刑罚,却咬死了只说:“殿下先前跟那宋皎是不共戴天的,后来觉着那宋夜光是个好的,自然就不再如先前一般看待,还说、说要重用她,就是这样而已。”

盛公公很清楚宋皎对于赵仪瑄意味着什么,此刻若是出卖了宋皎,便等于背叛了太子。

所以他宁死也不会做的。

殊不知,皇帝心里担忧的是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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