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三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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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佩瑜好半天才彻底理解吕纪和话中的意思,表情越发的古怪起来。

吕纪和却只当宋佩瑜是突然被他拆穿,羞窘恼怒之下才说不出话,还特意空出时间来给宋佩瑜思考。

凉茶入口,宋佩瑜险些被吕纪和绕懵的脑子逐渐恢复清醒,他道,“我的婚事自有大哥大嫂为我做主,你与我说再多也没用。无论你信不信,我与殿下都没有超越君臣的关系,那日只是恰好我在东宫的住处被大雪压塌了,才会在殿下专门听书的暖阁小憩被你撞见,我也没有能力去干涉殿下的妻妾人选。”

吕纪和嘴角的笑意转凉,目光定定的望着宋佩瑜,“没想到你竟敢想敢做却不敢承认。”

宋佩瑜确实没想也没做,自然任凭吕纪和如何激将,内心都毫无感觉,甚至还有点想笑。

双方对视片刻,吕纪和感受到了宋佩瑜的坚定。

从出现在宋佩瑜的院子开始,吕纪和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哪怕他在亮出底牌后,给了宋佩瑜两个选择。

让重奕娶他胞妹做正妃,或者重奕纳吕氏女为妾,宋佩瑜娶他堂妹。吕纪和仍旧是步步紧逼,完全没给宋佩瑜喘息的余地。

初步协商失败后,吕纪和的态度却肉眼可见的更真诚了些,他对宋佩瑜道,“其实我父亲得到那些紫檀木箱子后,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是我想与你结交,才与父亲争取了刚才与你说的那些条件。”

“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怕什么。你早晚都会选择和我合作,我大可以等待你自己想通再主动来找我,只是这个期限提前,对你我都有好处。”吕纪和声音又轻又缓,咬字却异常清晰。

宋佩瑜只当吕纪和贼心不死,脸上保持着虚假的微笑,示意吕纪和继续说。

在宋佩瑜看来,宋氏族谱在吕氏手上,以吕氏的傲慢,高高在上的态度才是常态,吕纪和却突然反其道而行,被拒绝了也没恼羞成怒,反而态度越来越端正

事出反常比有妖,吕纪和又要作妖。

“你如今在殿下身边风光无二,尤其是南临云氏的事有了定论后。稍微嗅觉灵敏些的人都明白,从前想讨好东宫也无从下手,现在却能从你宋宾客下手。”吕纪和眼角流露出不屑来,却不是对着宋佩瑜,“自从南临云氏矿场正式结案,想讨好你的人恐怕要从咸阳的东大门排到西大门。”

宋佩瑜笑而不语,事情确实如吕纪和说的那样。

但宋佩瑜心中清醒的很,这些人都是冲着东宫,冲着重奕而来,他在这些人眼中不过是个充当中介的工具人罢了。

吕纪和仿佛是想通了,终于开始说人话,“我若是你,也舍不得如今这份风光。对待要将想要分走这份风光的人,手段只会比你更狠绝。相比之下,你未免过于心慈手软。我还以为上次我自以为的密谈后,你就会出手,先将我从学堂撵出去。”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没了你吕纪和,也会再有其他人,光是你们吕氏就枝繁叶茂、人丁兴旺,况且吕成林谢向来同进同退,岂不是一人一脚,就能将宋府踏平?”宋佩瑜没忍住又开始阴阳怪气,谁让吕纪和也没记性,好话说不出来两句,就习惯性的给他挖坑。

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片刻,依旧是吕纪和先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你如今的风光都来自殿下,殿下的地位却未必有你期望中的稳固?”

“林德妃已经确定有孕,其他嫔妃又怎么能甘心让她拔得头筹,恐怕接下来几年内,宫中都会有源源不断的皇子诞生。”吕纪和语速越来越快,“想来你也知道陛下与穆氏不和,更是对穆贵妃深恶痛绝的事。殿下既不亲近也无法依靠母族,所作所为又担不起长子责任,他凭什么与小皇子们争?别说他如今只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住在东宫,就算他正式册封太子有了詹事府,历朝历代的废太子难道还少吗?”

宋佩瑜心情复杂的又想喝茶,早在林德妃有孕之前,宋佩瑜就担心过这个问题。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后宫有妃子怀孕了,他的担心反而迎刃而解。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你将东宫把持的越是稳固,说不定越是会让所愿适得其反。你大哥与陛下有雪中送炭之恩。陛下无人可用时,唯有云阳伯愿意施以援手,所以称帝后投桃报李,愿意给宋氏世家里头一份的尊荣。”

吕纪和以折扇指着宋佩瑜,问道,“你能在东宫占得头筹也有出身宋氏的缘故。如今陛下春秋鼎盛,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前朝后宫,殿下和你也只是尚在读书的少年,且看不出什么。等到陛下逐渐力不从心,再看他的继承人。发现殿下身边所有事都被你一人揽下,围绕着殿下的人也都对你唯命是从,你觉得陛下会怎么想?”

宋佩瑜目光逐渐深邃起来,吕纪和又戳中了他早就开始担忧,正在寻找破局之路却没有头绪的点。

历朝历代最不好糊弄的就是开国皇帝,永和帝至今没做出卸磨杀驴的蠢事,反而任由宋氏在幽州壮大自身,尽快安顿下来。

一来是如今天下九分且战事始终都不能彻底平息下来,随时都可能变成七国、五国,甚至是十二国。

二来永和帝作为君主,确实有与之相匹的气量,且宋氏在幽州也是初来乍到,无论怎么发展都不可能威胁到皇室的地位。相比之下,吕成林谢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要被永和帝边防备着边用。

但这不代表永和帝在发现连续两代有实无名的‘宰相’都出自宋氏后,尤其是在本身日薄西山的情况下发现这点时,还能保持现在的气量。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如果重奕的性子不改变,等到他登基后,他的‘宰相’注定会比永和帝的‘宰相’有更大的权利和更大的胆子。

如此隐患不能解决,恐怕永和帝晚上睡觉都不能安稳。

吕纪和见宋佩瑜的表情变化,就知道他这番话没有白说,终于被宋佩瑜听进心里去了。

“穆清本来是个能与你平衡的好人选,他自小被陛下养在身边又看着殿下长大,总有些和别人不同的情分在。加上陛下再怎么看穆氏不顺眼,也不会将穆氏连根拔除,最好的方式就将穆氏早日交到他和穆氏都能勉为其难接受的家主手中。可惜穆清不争气,不仅不能在陛下与穆氏的较量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又退了半步给你,如今已经被打发到南临去了。”

“其余如平彰、骆勇、魏致远这般的莽夫,甚至是盛泰然,都已经不自觉的甘心屈居于你之下,连争的心思都提不起来。”

“除非殿下三年五载就能继位,否则你现在的行径就是宋氏最大的隐患。”吕纪和得出结论便不再多说,扬手让远处的小厮来换茶水。

宋佩瑜明白吕纪和的未尽之语,摆明说他除了与吕氏合作之外,已经无人能选。却更暗自诧异吕纪和分析帝王心思的角度竟然如此犀利刁钻。

说实话,宋佩瑜虽然也早就开始想这方面的问题,却始终都觉得如同隔雾看花,总以为既然暂时想不明白就先放在一边,等想明白再打算也不迟。

远远没有吕纪和看得透彻。

茶水又上了一轮,吕纪和却开始嫌苦,让银宝拿酒再上几个小菜。

银宝转头看向宋佩瑜,见宋佩瑜没有反应,就将从天虎居带来庄子的果酒拿来,还特意去重奕院子的小厨房,使银子求正当值的厨子弄点家常小菜送过来。

闻着酒菜的香味,宋佩瑜才惊觉他与吕纪和说了太久的话,以至于早就错过了午饭的时间。

两个人都是正在长身体的年纪,和彼此也没什么好客气的,顿时都将没讲完的话放在了一边,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如此酒足饭饱之后,宋佩瑜终于又有了说话的精神,他笃定道,“你刚才骗我。”

吕纪和正歪在椅子上消食,被暖风吹得昏昏欲睡,闻言嗤笑,“我骗你什么了?”

“你堂妹才是吕氏没有争到殿下正妃后,准备给殿下做妾的人选。”宋佩瑜刚才吃饭时,才发现这个谎话。

吕纪和揉了下眉心,语气十分认真,“我刚才说的所有话都算数,只要你娶我堂妹,她就有一半的做嫁妆。”

宋佩瑜忽然想起宋景明大婚那天,红着眼眶出现在他身后,警告他不要以他们之间的恩怨,仗着辈分大欺负宋景明妻子的吕纪和。

宋佩瑜无意去踩吕纪和的雷点,自然而然的略过了这点,转而提点吕纪和,“我为殿下分忧,殿下才格外看重我。你若是也想得殿下重用,只管来与我比比谁的差事办的更好。殿下为人随和大方,你做的好了,他自然有赏。”

“我怎么不知道东宫有什么差事?”吕纪和满脸虚心求教的模样,眼中却暗含着嘲讽。

偏生宋佩瑜仔细想了想后,还真答不上来吕纪和的话。

他总不能让吕纪和帮重奕完成老师们的作业。

毕竟吕纪和自己都是不写作业的人。

宋佩瑜摊开手,满脸无奈,“我不会阻止你在殿下面前露脸,却也不会帮你做什么。否则你与你看不起的平彰、魏致远之流又有什么区别?”

吕纪和还真回答了这个问题,“大概是我天生就能有比他们更多选择,还有更便捷的路能抵达终点。”

“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们出身相同,眼界相同,连野心也一模一样,否则也不会对彼此有那么大的敌意。”吕纪和微微摇头,边起身整理衣服边道,“你我合作,不出二十年,整个幽州皆在宋氏和吕氏手中,你好好想想吧。”

“吕纪和!”宋佩瑜起身,叫住正要离开的吕纪和,“你只想要将幽州掌握在手中,有没有想过将幽州掌握在手中后,要做什么?”

吕纪和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眼睛亮得惊人,“自然是养民治政,以待来日。若是有机会能重整河山,和必义不容辞。”

宋佩瑜展开手边的折扇,笑道,“是你吕氏重整河山?还是吕氏扶持帝王重整河山?”

吕纪和没马上答话,目光定定的望着宋佩瑜。

宋佩瑜却不会给吕纪和喘息的机会,接二连三的质问,“吕氏既没有踏出幽州的勇气,也没有舍弃世家稳妥称帝的雄心。你口口声声以待来日重整山河,却一心一意只想将未来君主养成笼中鸟雀,以维持你吕氏在幽州的片刻安稳。”

如同宋佩瑜没法反驳吕纪和说的宋氏的隐患,吕纪和此刻也想不出词语为吕氏辩驳。

如果不是宋佩瑜这番问题,他甚至从来都没觉得自己的想法相互矛盾。

“我们从来都不是一样的人,出身不同,眼界不同,野心也不同。对彼此的敌意,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宋佩瑜将吕纪和之前的话原数奉还。

吕纪和突然大步折返回来,几乎要与宋佩瑜脚尖贴着脚尖,语气充满尖锐的锋芒,“你觉得吕氏言行不一,那你呢?宋氏呢?宋氏若不是无路可走,肯放弃百年根基背井离乡,举族支持陛下?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不也是为了将来把持朝政做准备?”

“宋氏如今在赵国的尊荣都是用宋氏子弟的命博来的,吕氏避世多年,一心一意只知晓平衡博弈,如今还能有人有勇气搏命吗?”宋佩瑜晒然一笑,越发从容,“至于我,起码我自幼承庭训,尚且知晓什么是君君臣臣,也知道知道自己未来要做什么。”

“你要做什么?”吕纪和下意识的问。

宋佩瑜自上而下的打量吕纪和,语气恳切,“我的计划书放在箱子里,都摞起来比你还高点吧。”

吕纪和又生气,这次是骂了人,才气冲冲的离开。

自从宋佩瑜开始长个子,学堂最矮的人就变成了吕纪和。

而且宋佩瑜长个子的速度非常快,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身高不仅追上了吕纪和,还反超了大半个头。

吕纪和走了,他今日说的话却在宋佩瑜心中留下了痕迹。

宋佩瑜马上将银宝叫来,低声吩咐几句,让他带着吕纪和没来得及带走的青铜牌子返回咸阳,将族谱可能落入吕氏手中的消息当面告诉兄长们。

隔日,金宝和银宝才从咸阳回到庄子,顺便将宋老夫人和叶氏给宋佩瑜准备的好几个马车的东西也带了过来。

银宝还带了宋瑾瑜交代的话。

宋瑾瑜让宋佩瑜不必再管族谱的事,早些督促殿下完成拟定詹事府章程的折子送回咸阳。

宋佩瑜闻言立刻去找重奕,让重奕抄写他早就列好的内容。

重奕倒是没为难宋佩瑜,痛快的从房顶跳下来,去书房寻空白的折子和笔墨。

他才不管折子上要写正楷,抬手挥墨间随意的很,好在字迹非常好看也能让人看清楚。宋佩瑜又听安公公说过,重奕刚到咸阳的时候,被永和帝逼着写折子,也没用正楷,才没纠结要不要让重奕重写。

至此之后,宋佩瑜让金宝和银宝时刻注意着咸阳的动静,恨不得自己也能回到咸阳去,好能及时知晓族谱的事有何进展

只是宋佩瑜心中也明白,就像他对吕纪和说的那样,他就算回到咸阳,也不能在这件事上起到什么作用。

反倒是吕纪和与宋佩瑜深谈后,第二日一早就和重奕告罪,借口家中有事,包袱款款的回咸阳了。

自从到了庄子后,大家从一开始的拘束,到后来越来越放得开,也不过用了两三天的时间,其中宋佩瑜拿出来的那些小玩意儿居功甚伟。

重奕和宋佩瑜却都不怎么高兴,他们本身就是唯二不被这些小玩意儿吸引的人。

前者爬树登房的频率越来越高,只要外面有动静,他都要找个地方看着。刚开始的时候,宋佩瑜还以为重奕是开始合群了,说不定再过两天就会下去和大家一起玩。

然而宋佩瑜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并弄明白了其中的逻辑。

大公主发现只要她在外面玩,重奕就会在附近看着,于是她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几乎都在外面玩。

大公主自然不能自己玩,只要她在,魏致远和惠阳县主就在。其他人来庄子上就是为了陪重奕消遣,重奕懒得搭理他们的情况下,他们也唯有让大公主高兴了,因此其他人大部分时间也是在的,只是做不到像魏致远和惠阳县主似的每一次都在。

几次的差别,就让宋佩瑜发现了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行为。

重奕刚开始的时候也不是每次都回去凑热闹,只有大公主和魏致远同时出现的时候,重奕才一定会出现。

于是就形成了让宋佩瑜哭笑不得的闭环。

宋佩瑜本来是不想重奕像书里那样喜欢上惠阳县主,然后为了惠阳县主要死要活。才想通过有趣的小玩意儿,让大公主的精力用在别的地方,别总带着惠阳县主去找重奕。

结果阴差阳错反而是他的行为,让重奕每天都盯着大公主,顺便也每天都能看到惠阳县主。

沉思之后,宋佩瑜觉得他想将这个闭环拆开,只能从魏致远和惠阳县主处下手。

惠阳县主毕竟是女眷,宋佩瑜理所当然的将目标放在了魏致远身上。

只要魏致远别陪大公主玩,重奕就不会去看了。

可惜宋佩瑜计划的很好,魏致远却明明白白不要脸。

宋佩瑜觉得他只要在大公主出去玩的时候,绊住魏致远的脚步,让魏致远不能同时出现。重奕发现没有魏致远后,自然会自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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