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三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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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当日通判府也有小宴,盛宅借口家族有在清明祭祀祖先的习惯婉拒了,特意给通判府送了两大车的美酒来,算是他们给陈通判的赔罪。

陈通判向来对盛氏兄弟有诸多宽容,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就算有陈蒙生辰时,想将女儿嫁给盛氏兄弟却遭到推脱的人,有意说盛氏兄弟的坏话,陈通判也是一笑置之,让人完全看不通他的想法,其他人反而不敢再多说了。

酒过三巡,陈通判就独自离席。

这是他的习惯,从来不会与任何人共同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超过两盏茶的时间,就算陈蒙也不能例外。

不得不说宋佩瑜酿造的美酒真的很受祁镇人的喜欢,就算是独自离席的陈通判,也不忘吩咐人再从厨房里给他上桌小菜,热壶青玉巷送来的美酒一同送去书房。

千杯不倒的陈通判不知不觉的倒了下去,直到被人用针扎醒,望着刘理和大夫焦急关切的脸色,陈通判也难得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个时候的刘理却没有心情去判断陈通判的状态,眼见着陈通判睁开眼睛,他连忙开口,“大人,不好了,镇子上出事了!”

“嗯?”陈通判没将刘理的话放在心上,他晃了晃格外发沉的脑袋,心中诧异的很,青玉巷送来的美酒虽然香浓醇烈,喝完后却从来不会让人出现酒宿后的难受症状。

今日是怎么感觉不同,难不成是他喝醉后恰好着凉了?

随着刘理越来越快的语速,陈通判原本心不在焉的表情逐渐沉重了下来。

刘理告诉陈通判,他下午的时候,突然觉得困得厉害,本以为是今日饮酒多了才会如此,便决定早些回房休息。

出了书房后,却发现他的贴身小厮正坐在地上睡的香甜。

刘理虽然不是多严苛的人,却也不能纵容小厮上差的时候如此轻慢,便伸脚去踢小厮的腿,然而无论他用多大的力道,小厮都纹丝不动。

越来越困,也忍不住开始往墙上靠的刘理猛然惊醒。

不对劲!

刘理马上放弃小厮,高声喊人,结果除了守门的护卫被叫来,偌大的刘府竟然没人再应声了。

刘理当即去厨房,将头浸入水缸。

反复几次,他才终于清醒了些,却还是眼皮发沉。

刘理质问走路七扭八歪却不自知的护卫后,得知所与人的感觉都与他相同,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府上的所有人都被下药了!

刘理马上命人将倒在府中各处的人都搬到一起,然后去药铺找大夫。

去找大夫的护卫却连滚带爬的回来,告诉刘理,镇上的人大部分都与府上的人一样不明不白的陷入沉睡,大街上随处可见倒在墙边无声无息的人。

刘理闻言,顿时打了个激灵,火速赶来通判府。

好在镇上的大夫没有全部中招。

有尚且清醒的大夫告诉刘理,昏睡的人都是中了迷药。

陈通判就是通过那大夫的施针才能醒过来。

尚且没听完刘理的话,陈通判就发现了事情的关键点,他一掌拍在床上,因为过于激动,说出口的话都破音了,“去青玉巷盛宅!迷药是下在酒里!”

刘理闻言立刻转身,亲自带着尚且清醒的护卫赶往青玉巷盛宅。

他为人憨直却不傻,经过陈通判的提醒后,已经有了盛宅可能人去楼空的心里准备,也明白如果让盛氏兄弟跑了,陈通判盛怒,头一个遭殃的就是没第一时间赶往盛宅抓人的他。

陈通判使劲晃了晃仍旧发昏的脑袋,看了眼左右,除了大夫,地上那些身上插满银针的人不是陈蒙,就都是他的心腹。

已经对刘理心生不满的陈通判叹了口气。

罢了,他肯用刘理就是因为太明白刘理是什么样的人。

随着大夫的施针,陈蒙与其他人相继醒来。

刘理也满身虚汗的从外面回来,刚与陈通判打了个照面就双膝砸在了地上,低声道,“盛宅只剩下当归、黄芪和白素,他们身上也中了与镇民相同的迷药,睡得不省人事。”

“不对啊!”刚明白前因后果,看上去比陈通判还愤怒的陈蒙大喊,“盛宅年前不是又去了两个小厮,那两个小厮呢?”

刘理的头又往下低了低,音量却没低下去,“大力和大壮没在盛宅,可能被盛氏兄弟带走了。”

‘啪’

陈通判将手上的茶盏砸在墙上,因为愤怒,脸上的神色格外狰狞,“好!好一个盛氏兄弟!传消息去匪寨,让他们务必拦下盛氏兄弟。除了盛誉,其他人不必特意留活口。”

“我去盛宅的时候就让人去传话拦截盛氏兄弟,约摸着这个时候,消息已经传到最近的寨子了。”刘理低声道。

给陈通判施针的大夫搀扶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进门,老头慢悠悠的对陈通判行礼,语速也是不紧不慢,“老朽弄明白这迷药的作用了。”

正怒火中烧的陈通判怎么能忍受老头如此缓慢的语气,立刻打断,“什么时候所有昏睡的人都能醒过来?”

光是让匪寨的人拦截还是不保准,他要让镇子上的衙役们也出去追盛氏兄弟。

白胡子老头年岁大了反应慢,明知道陈通判着急,他也没法说话快,只能尽量减少说话的字数,“后天正午。”

“后天正午?!”陈通判不可思议的重复,见到白胡子老头点头后一口回绝,“不行!最迟明天早上,他们必须醒过来,否则你们父子的药铺也不必再开下去了。”

白胡子老头闻言顿时急了,连说话速度都快了不少,“急不得,施针,一炷香只能醒三人。”

白胡子老头祖上三代都是大夫,在祁镇也颇有威望。

陈通判知道,白胡子老头说不可能,那就是真的不可能。

‘哐’

陈通判再次握拳锤在床上。

这次他没有上次幸运,手背顿时青了一大块,疼得他直皱眉。

白胡子老头见陈通判确实着急的很,微微摇了摇头,出门继续找人施针去了。

既然通判大人着急,那就先将通判府的人都叫醒吧。

“不对!”陈通判沉思半晌,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望着仍旧静静跪在地上的刘理,厉声道,“你派去匪寨报信的人去多久了,怎么还没人回来?!”

按照陈通判的规矩,只要有命令抵达匪寨,匪寨就要立刻派人来通判府,既是让多疑的陈通判放心,也有利于陈通判时刻掌握匪寨寨主的动向。

刘理是夕阳尚且在天边的时候派人去匪寨报信,如今月上中天还没人来通判府。

外面的匪寨也出事了!

房间内的人不是陈通判的儿子就是陈通判的心腹,都知道陈通判的规矩。

还没等刘理回话,陈蒙就被吓白了脸,胡乱找了个理由,“也许是刘叔派出去的人也中了药,出镇不久就睡着了,根本就没来得及将消息告诉匪寨,等到”

又一个茶盏从陈通判手中飞出去,直接砸在陈蒙的脚边,“蠢货!闭嘴!”

“刘理,你带人去将药皂院的人都杀不,这样时间不够。”陈通判眼睛转了一圈,重新下达命令,“你带人将药皂院点了,我们立刻出城!”

当初让知道药皂具体制作方式的人都只能住在药皂院果然没错,这不就给他节省了时间。

刘理脸色大变,“可”

他是祁镇出生,祁镇长大的人。

虽然早就知道通判府做的那些勾当,但陈通判告诉他正是因为那些土匪,才不会有外人来打扰祁镇的安宁,而且祁镇的人有地种有饭吃有衣穿,日子过的并不差。

因此刘理知道陈通判不是个纯粹的好人,却从来都没觉得听陈通判的话不对。

这个命令他却没法接受,药皂院既有看着他长大的人,也有他看着长大的人,怎么能

“没有可是!”陈通判蛮横的挥手,“立刻去做!”

想到离开祁镇后,他还需要刘理和刘理的手下保护,陈通判的态度又和缓了下来,“我知晓你是个念旧情的人,如果不是这些人可能会将我们离开祁镇后安身立命的根本泄露出去,我也狠不下心。他们怎么也没有我们的未来重要吧?你若是下不去手,我也不逼你了,让”陈通判看向屋内已经清醒过来的其他人。

“我去!”刘理喉结剧烈滚动了下,屋内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多痛苦。

刘理喃喃,“大人将我捡回通判府,拱我吃穿又命人教我习武,没有大人就没有刘理的今天。当年我发过誓,若是有朝一日不能做到大人的要求,就立刻暴毙。”

说罢,刘理狠狠的磕了个头,转身决绝离开。

陈通判望着刘理的背影,嘴角扬起抹笑意,他可太喜欢刘理的性子了。

刘理暂时离开,去火烧药皂院,通判府已经醒来的人也没闲着,马上开始整理离开要带着的东西。

陈通判还让所有人出去,烧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东西,只将卖药皂的账本随身携带。

失去祁镇也没关系,他还有药皂,只要有药皂他就有钱,实在不行他还能带着药皂方子与别人合作,账本上的人都是好目标。

好在通判府的马不会贪图美酒,个个都精神的很,天边亮起浓烟和橘红不久,刘理就带着四个人满脸沉重的回来了。

陈通判带着儿子,带着心腹,强硬的绑着并不愿意离开的白胡子老头和他的儿子,策马出了祁镇。

黑夜中,陈通判最后回头看了眼他经营了将近三十年的祁镇,发出极低的声音,“盛氏兄弟!来日我定要将你们扒皮抽骨,以还今日之辱。”

陈通判是个狡猾且疑心病重的人,这种人总会在尚且安逸的时候就想好退路,陈通判也不例外。

他展开怀中发黄的羊皮地图,上面详细标注了祁镇周围的情况,每个匪寨的地点、规模也一览无余。

陈通判又胖又粗的手指在羊皮地图上划了一条路,刚好能避开祁镇外围的所有土匪寨,他低声对刘理道,“将火把熄灭,我们走这条路。”

刘理沉默点头,去队首带路。

一行人立刻出发,在黑夜中如同一阵疾风般,快速离开祁镇的范围。

可惜陈通判等人的运气不太好,

可能是亏心事做得多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他们在路上遇到了难得会下山的狼群。

通判府的马再好,也不可能战胜本能,连面对狼群都能从容以对。刚与狼群打了个照面,就有人被受惊的马甩到了狼群中,惨叫声刚发出一半,就被分食了。

血腥的场面让众人纷纷脸色大变。

让他们更心惊胆战的是,狼群分食了那个倒霉蛋后,竟然没马上扑上来,而是开始绕圈,想要包围他们。

刘理抽出腰间的长刀,将陈通判护在身后,满眼的视死如归,“您快走,我帮您拦住狼群。”

陈通判这个时候说不出任何客气的话,闻言仿佛是吓傻的人被突然惊醒了般,立刻驭马转身,却绝望的发现,无论他如何拍打马屁股,甚至鞭子上都能闻到隐约的血腥味了,他□□的骏马仍旧纹丝不动。

马也被狼群吓傻了。

随着声悠长的狼嚎,狼群忽然冲了上来。

“啊!”陈通判为了躲开朝着他扑来的母狼,伸手将身侧的人推了出去。

陈蒙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这个距离,他已经能闻到母狼口中的腥臭。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没来得及看将他推出去的人最后一眼。

刘理也看到了陈通判将陈蒙推到狼群中的动作,因此刀尖稍稍停顿了下,立刻感受到了来自手臂的剧痛。

刘理骤然回神,猛的挥舞拳头打在狼头上。就算身上的伤口在流血,刀仍旧挥舞的飞快,将陈通判密不透风的护在身后。

陈通判的心腹都养尊处优惯了,除了刘理几乎没有能打的人,没过多大功夫就减员了至少一半。

但仍旧有个好消息。

在陈通判的逃亡队伍只剩下三分之一后,狼群吃饱了,它们不再执着于要将剩下的人马上咬死。

除了刘理。

刘理伤了三头狼,杀了两头狼。

狼群记仇,非要立刻咬死刘理不可。

陈通判身边的人也发现了这点,立刻大喊。

“狼群吃饱了!”

“它们只想咬死刘理,他杀了这些畜生的同伴,畜生记仇。”

“将刘理推出去,刘理死了,我们就安全了!”

刘理拎着正在滴血的大刀猛的回头,目光犹如恶鬼般可怖。

正在说话的人纷纷禁声,不约而同的向后躲去。

狼群见刘理走神,立刻朝着刘理的咽喉处扑了上来,刘理握着刀狠狠的劈下去腥臭的血液如满天红雨般的落下,灰狼竟然被硬生生的劈成的两半。

满心愤怒的狼群都畏惧宛若杀神的刘理,暂时停下了进攻,却仍旧围着幸存的人久久不愿离去。

只有刘理明白,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刚才那一刀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能暂时震慑住狼群就够了,起码能让他将通判大人送出去。

刘理尽量不让自己露出疲态,被那些狡猾的畜生察觉到他的真实情况,转头看向陈通判。

陈通判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与刚才明目张胆的说要将刘理推出去平息狼群怒火的人站到了一起。

刘理顿时忘了他想要说什么,站在原地,目光茫然的望着陈通判。

陈通判扯出个僵硬的笑容,移开视线去看狼群。

原本二十多头狼,如今还剩下十六头,都蹲坐在原地,幽绿的目光直勾勾的望着被它们围着的人,那种目光怎么看都觉得熟悉的很,陈通判却没放在心上。

刘理也随着陈通判的目光看向狼群,他咬紧牙关,突然觉得心如同处于冰凉雪地般寒冷。

他也觉得狼群的目光熟悉,刘理曾经无数次站在陈通判身侧,抬起眼皮就能将陈通判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陈通判看向祁镇镇民的目光就是这样,漫不经心又势在必得。

刘理突然觉得无趣极了,他不再想趁着自己还没倒下再拼一拼将陈通判送出狼群,而是沉默的转身,再次与狼群对峙。

直到今日,他仍旧记得第一次踏入通判府的时候,对还是通判府公子的陈通判发出的誓言。

只要有他在,就不许任何人伤害陈通判。

还有完不成陈通判的命令就暴毙。

今天就是应誓的时候。

他是没有来处也没有去处的人,唯有对陈通判的忠心仿佛是刻在了骨子里,久而久之,就成了他存活于世的人意义。

听见身后突然加粗的呼吸声和熟悉的脚步声,刘理无声握紧手上早就变得坑坑洼洼的长刀,放松了紧绷的肌肉。

然后就感觉到了身后的巨力,他还是被推出了,被他发誓要效忠的人。

刘理甚至不想回头,因为已经没有意义了。

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来,朝着刘理扑来的灰狼砸在刘理身上,比刘理先闭上了眼睛。

有只羽箭从灰狼的右耳进入,左耳飞出,贯穿了灰狼的脑袋。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所有人都短暂了愣住了,继而指着远处策马而来的人疯狂呐喊,“我们有救了!是匪寨!一定是匪寨的人!”

陈通判望着已经开始杀狼的人却比他的心腹要冷静的多,他已经开始思考,如今的匪寨是不是还会对他唯命是从,他要怎么才能保证匪寨的人不反噬。

没关系,他还有药皂方子。

有药皂方子就等于有源源不断的金钱,匪寨的人本就是为了钱毫无底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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