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三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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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天,永和帝果然下旨,任穆侍中的五弟为京卫指挥使司副指挥使,宋佩瑜还特意让安公公从库房中挑了些东西送去穆府。

思来想去,宋佩瑜还是觉得应该尽量让重奕少与穆婉相处。

穆氏与穆婉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老实的样子,现在少让重奕与穆婉相处,将来重奕才能少伤心些。

宋佩瑜不能阻拦穆婉来东宫,却能将重奕带出宫。

正好襄王与永和帝的谈话,因为在联姻上的分歧不得不暂停。

宋佩瑜便带着重奕一起去找襄王,请襄王给他们讲西域商路上的见闻。

襄王对重奕的态度还是那般和善,只是偶尔看着重奕的目光会稍显奇怪,似乎还在介怀重奕三十岁之前不娶妻纳妾的事。

还假装不经意的当众提起这件事,等待重奕的回答。

好在吕纪和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突然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也没面露异色,只是目光‘稍微’变凶了一些。

襄王没从重奕、宋佩瑜与吕纪和的反应中看出违和,长长的叹了口气后,继续讲他在西域商路上见到的稀奇见闻。

这些稀奇见闻不仅重奕喜欢听,宋佩瑜与吕纪和也听的津津有味。

只是大家的侧重点不同,除了重奕能算得上是个好的听众,从来都不会中途打断襄王,宋佩瑜与吕纪和多少都有些烦人。

吕纪和拿着粉笔在石桌上记录下只有自己能看懂的符号,抬头看向襄王,“您说刚才说大宛有几个皇孙来着?是不是还有个体弱多病的七皇孙。”

襄王都被问懵了,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天色,他提起大宛时,至少是半个时辰之前。

好在襄王年纪不算大,记性也非常好,经过吕纪和的提醒后,还能想起来他刚才随口说了什么。

宋佩瑜抓住这个空隙,在襄王给重奕讲下个趣事之前问道,“我刚才听您说见到一种能咀嚼出甜味的草?这种草在当地被称作什么?有没有人试过用这种草制糖?您觉得赵国的环境能大批量的种植这种草吗?它”

襄王的目光逐渐呆滞,沉默了半晌,转头看向重奕,“我再与您说个在大月氏遇到的奇事。”

重奕摇了摇头,对襄王道,“不急,你先回答狸奴的问题。”

襄王无语凝噎,他抹了把脸,突然有种想要掀桌离开的冲动,却因为有求于赵国不得不扯出笑脸,“劳烦宋大人再问一遍,本王刚才没听清宋大人的问题。”

同样拿着粉笔在石桌上下笔如有神的宋佩瑜抽空抬起头来,爽快的摆了摆手,“没事,王爷听清了哪个问题,就先回答哪个问题。”

襄王用力磨了磨牙,“全部”

宋佩瑜脸上的表情突然凝滞。

一个都没听清?

他刚才都问了什么来着?

宋佩瑜与襄王面面相觑,两脸茫然。

正杵着下巴打哈欠的重奕半眯着眼睛抱紧怀里的软垫,“狸奴刚才问襄王能咀嚼出甜味的草”

宋佩瑜与襄王齐刷刷的转头看向重奕。

重奕丝毫没受影响,在昏昏欲睡的状态下,将宋佩瑜刚刚灵光一闪想出来的问题,一字不差的复述给襄王。

襄王这回记住了,却莫名觉得脑壳疼。

以草炼糖?

这只猫是疯了吗?

赵国也没穷到这个份上。

转眼半个多月的时间过去,宋佩瑜天天拉着重奕找襄王听故事,吕纪和也一次都没落下过,宋佩瑜与吕纪和的小厮还学会了随身携带宣纸与炭笔。

襄王却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总是在夜深人静睡不着觉的时候,对自己的记忆力产生怀疑。

他算是看明白了。

只有赵国太子才是真心想听故事的人。

宋佩瑜与吕纪和都是指望着拿他出书。

为了避免日渐头秃的命运,襄王主动将他从楚国带来的所有游记都送到了东宫。

这是他这么多年走南闯北,去过所有地方的见闻。

原本是准备当成筹码,用来与永和帝讲条件用,如今直接送给东宫了,只求东宫别再将他当成说书先生。

他真的再也想不起来了。

宋佩瑜立刻让人将襄王送到东宫的书籍抄写一份送去勤政殿,然后挑了箱琉璃坊最新烧制出的花样送去楚国使臣暂住的地方,作为给襄王的回礼。

第二日,重奕的专属车架,准时准点的出现在楚国使臣落脚的地方。

已经换好了轻便的衣裳,打算在咸阳逛逛的襄王刚好出门。

两者撞了个对脸。

马车窗户处的帘子被掀开,露出宋佩瑜的脸,“王爷今日要出门?”

襄王动了动嘴唇,没发出任何声音,僵硬的点了点头。

宋佩瑜见状,失望的叹了口气,“原本我还想趁着王爷给殿下讲故事的空档,再请教王爷几个问题。”

襄王站在原地,不肯轻易接宋佩瑜这句话。

快饶了他吧。

宋佩瑜见状只能遗憾的放下窗户帘子。

片刻后,马车正中间的帘子被掀开,打帘子的仍旧是宋佩瑜,他对襄王道,“王爷可是计划好了,要去哪里转转?殿下正不知道要怎么感谢王爷这几日给他讲了那么多的稀奇故事,王爷可愿意给殿下个机会?”

襄王矜持的点了点头,从善如流的上了马车。

宋佩瑜看了眼天色,问襄王想不想去琉璃坊看看。

就算没有今天的事,宋佩瑜也会找个机会去琉璃坊。

昨晚他收到那边传来的消息,琉璃坊终于制造出完全没有杂质的透明玻璃。

襄王面露惊讶,他当然听说过琉璃坊,在楚国的王府中还有许多从赵国或者奇货城辗转到楚国的琉璃,昨日还刚收到从东宫搬到他住处的整箱琉璃。

说实话,打开箱子后,看到里面毫无章法的堆积在一起的大量精美琉璃时,襄王的心很痛。

在楚国,每个琉璃摆件都会有独属于它们的木箱,除此之外,木箱里还会垫着大量细布与丝绸,生怕让琉璃表面出现半点划痕。

猛然看到东宫如此粗暴的对待琉璃。

襄王心痛的同时,还有几不可见的心酸。

只是他没想到,宋佩瑜居然肯让他去生产琉璃的庄子上见识一番,难道不怕他将宋佩瑜的摇钱树看透?

襄王脸上的疑惑与好奇都毫不掩饰,宋佩瑜轻笑了声,立刻让人改变方向去琉璃坊,同时让金宝去通知吕纪和。

若是忘记吕纪和,肯定又要被阴阳怪气好几天。

路上宋佩瑜试探着问了襄王一些有关于西域三十六国的问题。

也许是看在即将到达的琉璃坊的份上,襄王的表情虽然微妙,却没拒绝回答宋佩瑜的问题。

“宋大人问的如此详细,难道是想亲自去西域看看?”襄王好奇的看向宋佩瑜。

宋佩瑜还没说话,始终安静坐在马车角落里吃糕点的重奕立刻开口,“他不去。”

襄王却不死心。

虽然被宋佩瑜问了这么多问题,甚至已经到了看见宋佩瑜就头疼的程度。但襄王不得不承认,宋佩瑜问出的问题都是他走了几次西域商路,都忽略过去的问题。

如果他思考的时候,也能如同宋佩瑜这般细致,绝对能事半功倍,走一次西域商路就能抵得上从前数次都加起来的效果。

所以襄王非常希望,将来带赵国人去走西域商路的时候,赵国的队伍中会有宋佩瑜。

“太子何必将话说的这么绝对?”襄王忍不住劝道,“宋大人与吕大人亲自走一次西域商路,才能将他们的疑问都弄清楚。”

重奕将手中的糕点塞进嘴里,然后将盘子里剩下的两枚糕点递给宋佩瑜,低声道,“我也去。”

宋佩瑜失笑,拈起块糕点放进嘴里,摇头道,“你放心,我不会去西域,到时候让银宝替我走一趟。”

重奕闻言,立刻不提去西域的事了,再次委顿在铺着层层软垫的角落,唯有手臂还伸着,稳稳的端着盘子里仅剩的那块糕点。

宋佩瑜不太愿意吃这些糕点,更没法做到像重奕似的,每天五六盘糕点下肚,还要正常吃三餐,却从来都没胖过。

但重奕吃糕点的时候,却惯常喜欢分别留下一个甜口和一个咸口的糕点给宋佩瑜,或者吃到特殊花样的糕点时,将他觉得很好看的糕点留下来让宋佩瑜尝尝。

重奕与宋佩瑜自然而然的在三言两语中否决了西域之行,也没人觉得重奕端盘子,宋佩瑜等着吃有哪里不对。

襄王却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个人不太对劲?

具体怎么个不对劲法却形容不出来。

如果硬要说,就是突然想离这两个人远一点。

最好能马上离开这两人的视线范围内,或者让这两个人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内。

马车内突然沉闷的气氛,直到他们在琉璃坊内下车后才缓和下来。

宋佩瑜带着襄王与重奕,直奔摆放透明玻璃的库房。

按照宋佩瑜的交代,这个格外空旷的库房内只摆放透明玻璃。

襄王兴冲冲的走进库房,立刻大失所望,“空的?”

早就收到消息,心中有所准备的宋佩瑜却第一眼就看到了贴在白墙边的玻璃,竟然真的做到了没有半点灰痕。

宋佩瑜满脸兴奋的侧过头,正想与重奕分享这个喜悦,就见到重奕已经将目光放在墙边。

“先将东宫的窗户都换成这种玻璃什么样?”宋佩瑜迫不及待的问。

重奕点头,“你拿主意就好。”

完全被忽略的襄王皱起眉毛,望着完全当他不存在的两个人,那种在马车里时产生的不自在感觉又出现了。

他竭尽全力的将不自在的感觉抛在脑后,顺着宋佩瑜与重奕的目光看向墙角。

似乎有点反光?

墙面有问题!

襄王兴致大起,大步走向从某些角度看会发光的墙面。

终于在距离墙面只有三步之遥的时候,看出了问题所在。

竟然有层完全透明的琉璃贴在墙面上。

襄王双眼中露出震撼,忍不住伸手摸过去。

在手指即将要触碰到琉璃的前一刻,襄王及时停下动作,转头看向不知何时也走过来的宋佩瑜与重奕,少见的有些窘迫,“能摸吗?”

宋佩瑜笑了笑,“当然能摸,就算是摸坏了,王爷也不是赔不起。”

襄王被宋佩瑜这句话逗的笑出声来,心中的顾虑也消失的干干净净,毫不犹豫的摸上了贴在墙面上的透明琉璃。

触手冰凉细滑,与襄王在其他琉璃摆件上感受到的触感都不同。

襄王满是赞叹的收回手,却惊讶的发现,这块透明的琉璃当真被他摸坏了。

原本完全透明的琉璃,正中央的位置已经有了细细的纹路,就像是冬日里不堪重负被压碎,却又没彻底被压碎的薄冰似的。

襄王非但没因此而恼怒,反而满脸笑意的说要赔宋佩瑜这块透明琉璃的钱。

宋佩瑜见状,在心中摇了摇头。

他知道襄王会是这等反应,不仅是因为人傻钱多,还因为对透明玻璃的价值满意。

满意透明玻璃的稀奇罕见,更满意透明玻璃‘一碰就碎’的脆弱。

宋佩瑜没法更深入的解读襄王的这种心理,也无法产生共情心,却能理解襄王。

只有理解襄王,他才能一茬又一茬的割韭菜。

宋佩瑜当然不会借着这个机会讹襄王的钱,他拿出帕子在透明玻璃上出现裂痕的地方轻轻抹过。

方才还遍布裂纹的地方,再次变得光滑平整。

“!”

见证奇迹的襄王忍不住发出惊呼,手指再次触碰到刚刚恢复光滑平整的地方。

细碎的裂痕再次出现,这次换了个形状。

襄王脸上的神情完全凝固住,看到宋佩瑜再次用帕子在出现裂痕的地方抚过后,出现裂痕的地方又变得平整。

襄王觉得他好像懂了,但又没完全懂。

好在宋佩瑜并没与看襄王笑话的意思,他将外面的工人都叫进来,让他们将紧贴着墙面的透明玻璃抬下来,让襄王能将透明玻璃看得更清楚。

库房的大门大开,工人们抬着透明玻璃的两侧站在原本应该是门的位置。

门外的景色纤毫毕现,正是宋佩瑜想要的效果。

宋佩瑜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方的对襄王许诺,“如果东宫换了玻璃窗户的效果不错,也给王爷的住处也都换成这种窗户,如何?”

襄王连连摇头,“本王看外面清楚,外面看本王也清楚。”

想到他忙完后,偶然抬头会看到张贴着透明玻璃的脸,襄王顿时打了个哆嗦。

宋佩瑜奇怪的看着襄王。

谁敢在襄王的窗户外随意窥视?

白天有守卫,夜晚有窗帘。

襄王未免担心的太多了。

宋佩瑜摇了摇头,让人端冰水、温水、与热水来,分别泼在透明玻璃上,再用软布擦净透明玻璃上的痕迹。

襄王见状,终于明白刚才是自己闹了笑话,悄悄红着脸往后退了几步,却更诧异这种透明玻璃的神奇。

宋佩瑜管它叫玻璃。

难道是完全不同于琉璃的东西?

做过了抗水、抗冷和抗热实验后,宋佩瑜对几乎没有变化的玻璃十分满意,他从靴子里抽出匕首,先将匕首柄朝下敲击在玻璃上。

敲击处响起清脆的声音,玻璃却安然无恙。

宋佩瑜将匕首翻过来,变成尖锐的那面朝下。

‘锵’的一声后,以匕首尖与玻璃接触的地点为圆心,密密麻麻的裂纹朝着四周蔓延开。

宋佩瑜眨了眨眼睛,忽然感觉到腰间传来一股巨力,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他还没落地,稀里哗啦的声音就不绝于耳。

惨遭宋佩瑜各种折磨的玻璃,终于碎了个彻底。

可怜襄王好奇心最重,也没想到玻璃碎了后不是掉在地上,而是往四周崩溅,虽然及时用宽大的袖子盖住了脸,只是手上多了几道几不可见的划痕,却被吓的够呛,猛的后退了好几步,久久回不过神。

好在从泼水实验开始,透明玻璃就被平铺在围成正方形的木头上,没有再用工人举着。

因此在场唯一受伤的人,就是手有点疼,却远远比不上心慌的襄王。

始作俑者宋佩瑜被护的极好,身上连块玻璃渣都没沾上,却要面对重奕深沉的目光。

宋佩瑜轻咳一声,大步走向仍旧满脸茫然震惊的襄王,试图将这件事岔过去。

“王爷”刚出口两个字,宋佩瑜就感觉到了手腕上的力道。

被重奕松松扣着手腕的他,根本就迈不动腿。

宋佩瑜试探着挣脱了下,重奕却像是座巍峨沉默的高山似的,任凭宋佩瑜怎么用力,他都岿然不动。

宋佩瑜没有办法,眼见襄王已经回过神来,正满脸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他与重奕,宋佩瑜只能先扬起个若无其事的笑容应付襄王,然后立刻回头,声音几不可闻,“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重奕勾了下嘴角,笑意却未及眼底,“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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