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去长安（1 / 1）

傅旻是被一阵打闹声吵醒的，睁开眼睛，发现外面已经天亮。柔和的光线透过窗子打在身上，让他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诶我说，你这八哥儿真奇怪，怎么还不吃虫子？难不成还想吃我的饭不成？”此时身边突然传来道少年活力四射的声音。

“嘎嘎！”本大爷怎么不能吃你的了！快来上供！

这么难听的叫声，也就只有谢九霄能发出来了。

“呀！你醒了！”跟谢九霄缠斗的少年惊喜的转头，正是那日在天香楼遇到术士。

傅旻坐起身，目光呆滞静静的看着前方。

“呃……现在是在刺史府，易使君听闻傅家发生的事后，二话不说让萧哥带着你搬了进来。你已经睡了一天两夜，再不醒使君就要去外地请名医了，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傅旻依旧没说话，如今的他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玉雕，眼神丝毫没有波澜。

对面少年知他突逢大变，也没有计较太多，想着去外面让女婢送上来点吃的。刚走两步，就听身后之人哑着嗓子艰涩的开口：“阿娘……傅家怎么样了。”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如实道：“基本上都烧的差不多了，我们刚来就跟易使君打了招呼，傅家周围都被封锁。萧娘子……已经安葬了。”

傅旻用手捂住脸，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你处理的很好，「红线」受了重创，很轻松就收了起来。除了傅家人外，没有其他伤亡，等这次回去，我看能不能为你向我们头儿申请个防身的东西，我们……”少年还想说话，门突然被推开。

萧进端着药，走了进来。见到外甥，面上浮现惊喜的神色，“郎中说你还要再躺几天，结果这么快就醒了，看来小三你身体不错。”

傅旻见到萧进，身子微微一僵，难得有了丝慌乱，半天才把头低下去，叫了声：“舅舅。”

萧进这两天连轴转，憔悴了不少，听到这声舅舅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笑意：“别愣着，赶紧把药喝了。”

傅旻麻木的接过来，一口饮尽。他有巫族传承，身体素质非常好，喝过药后便已经能下床了。

旁边的少年见他恢复的差不多，从怀中抽出纸笔，猝不及防道：“那么，可以开始了吧。”

“他刚清醒，要不然还是再等等吧。”萧进语气中带着哀求。

少年一改往日嬉笑，神情十分严肃，“那不行，萧哥你知道规矩，我写完了事情经过必须马上送进长安。”

“可是……”萧进还想争取一下，但被人打断。

“没关系，你问吧。”傅旻拿了件外袍，披在身上，语气十分平静。

“那好，开始了。”少年一边问一边记：“我叫袁斗斗，隶属大理寺。现在就傅府邪祟入侵向傅家三郎询问，你把事情的经过，尤其是怎么发现「红线」的，仔细讲一遍。”

傅旻深吸一口气，从他发现王总管不对劲开始，缓缓道来……

等他说完，萧进已经泪流满面，“所以……阿姐三年前身上就已经被种下邪祟了？”

傅旻点点头。

萧进苦笑一声，狠狠给了自己几个耳光。袁斗斗上去阻拦：“你这是做什么！”

“枉我整日处理这些事，连自己阿姐深陷囵囹都没发现，我他娘的就是个废物！”

“寄生类的邪祟本身就不好被发现，你又不会术法，要不是这回圣人驾崩，邪祟出动，「红线」估计还能潜伏个几年。萧哥你就别瞎想了！”袁斗斗规劝道。

这时候傅旻突然开口：“沉香口中的‘谢哀’究竟是什么人。”

袁斗斗皱了皱眉：“好像听说过，又好像没听过，不过说来也奇怪，傅家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如此大动干戈？甚至不惜用掉一个邪祟。”

傅旻不自然的低下头，出于某种私心，他并未与对方说起自己身份作假的问题。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沉香目的是“傅旻”的人头，不过诸如傅家这样的世家，库房里有些让人觊觎的东西也是正常，所以袁斗斗也没太过追究。

“我一会儿，能去看看阿娘吗？”傅旻半天开口道。

萧进看着眼前孤苦无依的外甥，心中酸楚，柔声道：“当然可以，阿姐葬在傅家祖坟，与你耶耶一起，走路过去有些远，你穿好衣服。舅舅去找使君借辆车。”之后与袁斗斗离开这里。

二人走后，谢九霄飞到傅旻面前，沉着脸问道：“你确定那人说的是‘谢哀’？”

“你认识？”傅旻敏锐的察觉到其中的不对，“说起来，你也姓谢……”

谢九霄沉默片刻，有些疲惫道：“你说的谢哀，算是我族弟，如果真的是他，那我知道他为何要找傅家后人了。”

“我谢氏有一门功法，取枯木逢春之道，可以让行将就木之人回到年轻的时候。但是要三个宗亲的血肉为药引，此三人关系越近越好。如果不出意料，那傅家祖坟里的傅司马和傅大郎……”

“啪!”的一声响，他话还没说完，傅旻已经控制不住，将手中的药碗狠狠摔在地上。

看着双目赤红的少年，谢九霄心中有愧：“抱歉……”谢家从南朝后，族中人便死的死，散的散。与其去找血脉存疑的，不如将目光放在傅家这样的大世家上。

傅三郎的意外死亡让萧稚娘失了心智，把儿子的尸体藏在床底企图催眠自己忘了这件事。但也无意中给沉香制造了困难，没办法，沉香只能在萧稚娘体内种了邪祟，想要有一天能彻底接收她的思想，好知道傅三郎在哪。至于傅旻的闯入，完全就是场意外。

“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去长安。”

“啊？”谢九霄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要去长安，”傅旻背着光，身子挺得笔直，仿佛一根绷紧了的弓弦，语气十分果决：“我要变的很强，找到谢哀，然后。”

“杀了他。”

“我要让他付出代价，杀了他！”傅旻眼中重新燃起火焰，紧握着碎碗的手不住淌血。

他感觉不到疼痛，因为心里已经完全被仇恨包围。

谢九霄看着少年的背影，眼中闪过什么，紧跟着点了点头：“好！我们去长安！”

———第一部·东都秘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