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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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叶亭鸣带着中原中也回到仓库的时候,织田作之助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打包得整整齐齐,正在挨个跟附近的看门小哥告别。

他这段时间跟附近几个仓库看门的混混们混了个脸熟,不用趴房顶也能听到最新的热门八卦,见他要搬走了不少人还揽着他颇为不舍。

“能出去就别再回来啦!”拍着织田作之助的肩膀这么说的男人四十多岁,在高濑会混到了个小组长的位置,也算是这里有头脸的人物,织田作之助通常听附近的人喊他佐藤先生。

佐藤先生很会讲笑话,还时常拿自己缺了三个指头的左手讲段子。若想跟他搞好关系,只需要给他买酒就好,不管啤机烧酒还是清酒他都来者不拒。

织田作之助给他买过几次啤酒,两罐下肚他就笑呵呵地搭着织田作之助的肩膀喊他小老弟,还说欢迎织田作之助来他手底下干活,虽然都是些脏活累活但来钱快也不危险,正适合他这样没力气又没胆子的小鬼。

但这次佐藤先生绝口不提自己招揽过织田作之助的事情,只叫他出去了好好找个工作养活自己,年轻人能写会算的哪里都能混上口饭吃,将来要是再去学校里念个文凭或者学门手艺……

啧啧,美滴很美滴很。

佐藤先生操着一口浓重的大阪腔絮絮叨叨,织田作之助一脸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答应两声,还跟他们交换了电话号码。

当然在中原中也被二叶亭鸣带过来之后,织田作之助就立刻失宠了,只能跟二叶亭鸣一起站在旁边,感叹幼崽的魅力无限。

二叶亭鸣看看他,问道:“怎么?舍不得走了?”

织田作之助摇了摇头,想了想又点了下头,“不是舍不得,就是……我也说不好,但我觉得能认识他们是很好的事情。”

虽然只是从他想听点八卦开始的交情,但这些以前背景板一样的小混混逐渐在他眼里鲜活起来,那些夹杂在火并收尸各种脏活里鸡毛蒜皮的小事,有时听他们骂着脏话说出来,竟也带着些温情的烟火气。

连带着织田作之助觉得自己都好像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又好像是这个世界突然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让他此时面对着二叶亭鸣的询问,能无比自然地露出笑容,走过去把自家孩子从人堆里捞出来。

“行了行了,大家都散了吧。”织田作之助把中原中也举高,“再摸就收钱了啊。”

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正说着以前绝对说不出来的俏皮话,眉宇间透着些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朝气。

告别了仓库附近的混混们,二叶亭鸣又把一仓库的书重新收回了天守阁,等到了书店再把天守阁跟书店通个后门,既节省了来回搬运的时间精力,也不必再花钱续租仓库。

二叶亭鸣得再强调一遍,横滨的仓库租金比房子还贵,他每个月租仓库的钱足够在横滨市中心租一套高级公寓了。

中原中也只跟仓库附近的混混们相处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却已经在他们的投喂陪玩举高高中培养出了很深的感情,意识到以后可能没法再一起玩了很是失落,哪怕新家有漂亮舒服的大房间还有他的专属玩具角,他都是闷闷不乐地噘着嘴,时不时小大人似的看看外面,再长长叹一口气。

“重情义是好事。”二叶亭鸣用这个说法搪塞见不得孩子难过的横滨地脉,又把蹲在墙角装蘑菇的中原中也拎起来晃了晃,“没事就来帮忙收拾,别在这傻坐着。”

开店前要做的准备工作很多,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珍贵的劳动力。中原中也这么大的孩子了帮忙剪剪借书卡搬搬书还是能做的,而且小孩子忘性大,给他找点事情做他就不记得自己还有一肚子离愁别绪了。

中原中也一开始还有点不情不愿,拿着儿童剪刀剪借书卡的架势像在剪二叶亭鸣的小人,但没过多久他就在二叶亭鸣和织田作之助轮番“做得好”“中也真棒”的吹捧中工作热情高涨,没那么多心思去闹情绪想不开心的事情了。

这样一天下来高高兴兴出了一身汗,他的情绪自然好了很多,晚上织田作之助再睡前跟他心平气和地摆事实讲道理搭配点小奖励做甜头,等到第二天就又是活泼可爱的崽崽一个,蹦蹦跳跳地跟织田作之助一起出门去发书店的开业宣传单。

二叶亭鸣留在书店里继续做着准备工作——整理书册,剪借书卡,他还进了些文具的货,也得在货架上摆好。

等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后,二叶亭鸣才收拾收拾垃圾打包放在一边,推门向门外站了半天的福泽谕吉和江户川乱步打了个招呼。

“日安,二位要进来坐坐吗?”

这次二叶亭鸣有了经验,把自己的触角藏好不露一丝一毫的本相。虽然在江户川乱步看来他和这家书店都是极为可怖的一片空白,但二叶亭鸣藏好了本相后这种恐惧还在他的忍耐范围之内。

江户川乱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二叶亭鸣,他依旧什么都看不出来,所有他能推理出的情报虚假而浅薄,让他止不住地怀疑自己踩在危险边缘。

但是那个白发咒术师口中那句“他不是人类”让他无法不去在意,他作为侦探对真相的探索本性也好他对自己存在的求知欲也好,即使福泽谕吉并不赞同,江户川乱步还是在身体好转后立刻赶到了名片上的地址。

——【鸣屋】

招牌上的字迹行云流水,在他鼓足勇气踏进大门的瞬间,为他奏响一声清越的啼鸣。

江户川乱步打了个激灵,却又忽然发现紧紧抓着自己心脏的那种恐惧感消失了。

就连刚刚他站在门口感觉到的,隐隐约约的诡异违和感都跟着一起消失了,似乎他走进的就只是一家再普通不过的书店,面对的也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书店店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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