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中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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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周邈只是低头忖了片刻,便爽快答道:“小姐要在湘州囤多少粮食,小的去办!”

江卿月简直惊呆了,这人究竟还有多少隐藏身份,连商场上的事儿他也能插手么?

“不如就今夜,小人领您亲自去跟他们谈,如何?”周邈一本正经地望着江卿月,眼中有隐隐笑意。

江卿月想也不想便答应了,横竖她今晚不去吃团圆饭,出去谈生意总比窝在府里无聊强,而且,她很想看看,周邈是否真有如此人脉。

傍晚时分,江卿月换了身素雅的湘妃色盘丝云锦短衫配百褶如意裙,与周邈从东南角门出府。

原本她还想带上绿浓,可周邈不许,江卿月想着这人虽爱慕她,但应当是个正人君子,做不出下流之事,而且,现在是自己有求于他,只能随他的意了。

酉时,华灯初上,长宁街两侧的铺子前陆续挂上灯笼,汇成一片灯的海洋,光溜溜的青砖地反射着光,像泼了颜料般五彩斑斓,人们携儿带女出来逛夜市,很快街道上便挤满了人。

江卿月撩开幕离一角往外看,路边小摊子开了张,甜丝丝的,香喷喷的味道馋得人流口水。

周邈一直站在她身后,有时看哪个人走得离她近了,他便用自己的身子把人挡开。

他为她指路,一路跟她到了和韵茶坊。

茶坊中亮着灯,但入夜后便无人来喝茶,是而茶坊中一个客人也无,只有零星几个伙计坐在椅子上发愣。

周邈领她进门后,伙计们像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瞪大眼望着她,而后大约觉着一直盯着个姑娘瞧不妥,他们很快散开来,摆摆椅子抹抹案台假作干活儿。

江卿月扫了眼,确定这茶馆中没有客人,所以周邈不是领她来这儿谈生意的,那领她来做什么?

周邈示意她在此稍待片刻,而后便独自上了二楼。

江卿月只得寻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立即便有伙计端上茶来。

几个伙计这会儿都躲到柜台后,佯做擦桌子打算盘,其实眼角余光都在偷看江卿月。

“唉,方才你端茶过去时可看清楚那姑娘的长相?”

“人家戴着幕离,哪儿瞧得清楚,不过不用看也知道是绝世美人,主子头回领姑娘来茶坊,那定是心上人无疑,主子眼光如此之高,连王家大小姐那样的美人儿都没瞧上,这个能不比王家小姐好看!”

乘风摇头,“不对,主子那样的人,不像会喜欢姑娘的!”

另一个伙计一拍他的后脑勺,“呆子,主子不喜欢姑娘难道喜欢你?这儿就是主子的家,不喜欢的姑娘会往家里领?”

柜台后传来伙计们叽叽咕咕的说话声,江卿月总怀疑他们在说自己,更坐立不安了。

这时,楼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柜台后立时没了一点儿声息。

江卿月起身,回头看,此时他已换了一身藏青色绣鹤韵松声的锦袍,下摆处左右各一道两指宽的银边,腰系荔带,脚踏皂靴,身姿威武挺拔,很有几分上辈子他做骠骑将军时的风姿了。

江卿月终于明白平日看他为何总觉哪儿不对劲儿,原来是小厮的衣裳不适合他,他这样锐利冷冽的五官和贵气逼人的举手投足,就该锦衣华服来衬。

“小姐请,”他从容走下来,对江卿月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种如高山般稳重如海水般深邃的男子气概,令她的心狂跳不已,她低下头,迅速往门口走去。

周邈跟上,自然而然地与她并肩而行。

夜风微凉,迎面吹来,江卿月那月白色绣梨花的幕离荡起涟漪。

“你为何要换个装扮?”

“小厮打扮如何上得了台面?到时我还未开口,人家便把我轰出去了,又怎会与我谈生意?”

“你只需为我引荐,谈生意自然得我亲自谈,”江卿月微微不悦,她最讨厌人家为她安排好一切,如此她觉着自己像个提线木偶。

而周邈恰好想为她安排好一切,他怎能让江卿月一个姑娘家与几个男人坐一桌谈生意呢?

旁人多看她一眼,他会想把那些人的眼珠子挖出来。

“这一步,我也可代劳,小姐坐在屋里听着就是,”周邈双手背在身后,信步往前。

这不紧不慢怡然自得的姿态,若非从小生长在富贵之家,还真做不出来。

接着,她领着江卿月先后去了三家酒楼,因是中秋节,酒楼客人爆满,热闹喧天。

然而奇怪的是,每个酒楼的掌柜的忙得再不可开交,都会上前来向周邈打招呼,而且无一例外都多看了江卿月几眼。

那种眼神不是亵渎,反而很恭敬,到后头江卿月几乎怀疑,周邈便是这些酒楼的幕后东家,否则那些掌柜的何以如此对他们?

从第三家出来之后,周邈不解:“小姐,这三家的饭菜都不合您心意?”

江卿月没好气地哼了声,她撩起幕离,抬眼望他,眸色冰冷,“你不是领我来谈生意的么?人呢?该不会是哄骗我出来陪你过中秋吧?又或者是让我来看看你小安子多有本事,名下有一间茶坊三家酒楼?”

周邈失笑,笑得凤眸眯起,“小姐真聪明,我确实有这个打算!”

自从江卿月知道他的心意之后,他便也不藏着掖着了,他就是想让她看看,他周邈并非个小小马奴,旁人有的他也有。

这些酒楼,将来都是她的,不仅是酒楼,他还能给她更多,若运气好,说不定整个江山都能捧给她,他只是提前领着她来看看她自己的东西罢了。

“这些产业都是你的秘密,你告诉我了,就不怕将来有一日我捏住你的软肋,置你于死地?”江卿月也笑,笑得意味不明。

周邈深深凝望着她,他很想告诉她,他最大的软肋便是她。

“死在小姐手里,我甘之如饴,”他道。

江卿月呆了呆,而后立即放下幕离,转身便走,她不想再跟这人说话了,自从捅破那层窗户纸后,他行事愈发张扬大胆。

“小姐莫急着走,湘州荆州和江西三省的最大粮商十日前来京,去王知章等人府上拜访过,那二人尤其好赌,中秋之夜没回老家同家人团圆,想必在赌坊,小姐可要去长乐坊碰碰运气?”

江卿月回头,眸光微颤,“那还等什么,现在就走!”

她似乎忘了自己是个女流,赌坊那等三教九流之所,不是她一个大家闺秀该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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