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看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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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周邈便告了半个月的假,他回到和韵茶坊,在二楼雅间里一整日没出门。

他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烹茶,直到烹好的茶倒出两大桶,而他的手也酸得再抬不起来时,才终于停下,他唤乘风:“进来!”

乘风一直在门外候着,听见周邈唤他他才敢推门进去。

微掀眼皮子看周邈,他的模样跟上回见没什么不同,可又似乎不一样了,颓唐了许多。

“主子,您……怎么了?”乘风小心翼翼开口。

周邈闭目不答,转而问他,“朝堂上可有什么风吹草动?”

“长江延边八省灾情严重,朝野上下都在商量赈灾事宜,似乎翊王向皇帝举荐了宋延等人前去赈灾,还极力推举晋王,不过因生铁生意一事皇帝晾着他,并未采纳他的建议,也没用他选的人,现在是祁王那个好大喜功的傻子自荐,要亲自过去赈灾。”

周邈端起一盏香茗在鼻尖轻嗅,淡淡道:“蹚这趟浑水的,都不会有好下场,祁王既然喜欢去,那便让他去,让皇帝老儿最看重的儿子折在那儿,让天下人知道知道,他选的儿子有多愚蠢!”

“可是……主子,为何我们不趁翊王被打压时扶持起祁王,让他在此次赈灾中立一大功,如此,翊王便会被圣上抛弃,主子您也就不必花心思对付了!”乘风道。

“祁王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况且,他还有太后和德妃娘家的支持,他一旦上位,权力便会被她们蚕食,我到头来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周邈轻轻摇头。

他恨当今皇帝,一心要颠覆他慕容家的江山,这十年间他成立了天下商盟,在漕运钱庄和盐铁生意上精心布局,几乎把控了整个庆国的经济命脉。

不仅如此,他还在朝中藏着一个人,那是他伯父的私生子,他的堂兄,此人深得皇帝器重。

周邈的计划是利用几个王爷的内斗,将有才能和地位的几位斗死,最后扶持个傀儡皇帝上位。

到那时,他的堂兄便是挟天子令诸侯的那一个,而他自己,则放下一切权力,归隐山林做他的闲散江湖人。

属下乘风并不知他的计划,他只知道周邈要对付那些王爷,而其中他最厌恶的似乎是翊王。

“主子,听说翊王每夜都要御女至少三个,属下以为,可安插个女人进去打探消息,如此,主子心里也有底,”乘风提议道。

周邈端茶盏的手一顿,脑子里回荡着昨儿江卿月说他没有父母教养,不知礼义廉耻的话。

一直以来他只想着成事,从未考虑过名声钱财这身外之物,他以为旁人也是一样的,原来不是,原来女子如此看重名声,他摆手道:“不必了。”

“还有便是秦修,近来可能会寻江家大小姐谈生意。”

“他?”周邈摩挲着骨瓷茶盏,眼中寒芒一闪而逝。

秦修便是秦国公第二子,当初那个在长乐坊遇见的红衣公子。

这人把持着京城市面上近半数的米铺,专供米的王知章王大东家与他也交情匪浅,他要跟江卿月谈生意,不是什么好事儿。

……

祁王与翊王是公开的死对头,见到另外几位王爷,祁王或许还唤一声皇兄,看到翊王,他没朝他吐口水便是不错了。

自从皇帝允了祁王南下赈灾,并且把翊王的提议以及他推荐的人驳回之后,祁王更幸灾乐祸了。

今日,他打着探望兄长的旗号来了翊王府,送了他好些上等药材,顺带讥讽了他,“皇兄啊!这些日子你就在府里好生享受着,我替你南下建功立业,等我凯旋归来,会请你喝一杯的!”

“那就祝皇弟马到功成了,你的酒……我等着喝。”翊王皮笑肉不笑的,朝他拱手。

祁王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翊王在他身后冷笑,上辈子祁王去赈灾,灾没赈成,反倒引起灾民暴动,后头还是让晋王去平复了的,不过晋王也出了差错,他随意调了粮食和军队,以致父皇对他疑心。

所以,这是个烂泥潭,他巴不得几个王爷都去蹚一蹚,蹚得满身泥回来,而他翊王就干干净净站在岸边看。

“王爷,”暗卫翎羽上前禀报,“那泄露您在暗市做生铁消息的人,死了,背后的线索也就……断了。”

“咣当”一声,翊王长袖一拂,将红木几上的杯盏拂落在地,“王府养你们有什么用?”

“属下无能,请……”话未说完,已经有暗卫先一步上前,把他拖了出去。

翊王深深吸了口气,他知道是天下商盟中有人坏他的事,既然找不出人,那便把他们商盟明面上的产业都端了,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次日,京城街面上闹得鸡飞狗跳,好些酒楼茶楼以及脂粉铺都被官府查封,一时间,半条街的铺子被贴上封条。

江卿月的马车路过长宁街,撩开帘帷往外看,那几家周邈带她去过的酒楼前站满了官差,客人们逃也似地冲出来,连杯盘酒壶都被扔了出来!

这些都是周邈的产业,怎的一夜之间便都被抄了呢?

难道他出了什么事儿,昨儿她派人去问过,据说他告假了,该不会他也被抓起来了吧?

“去和韵茶坊!”江卿月急声吩咐,马车立即掉头。

她不知道的是,那些都是周邈想要送给她的产业,如今也恰好因她被抄。

……

此时,周邈正在和韵茶坊二楼雅间里,一脸铁青地听着乘风的回话。

“主子,都被抄了,官府说这些酒楼茶肆都没缴清税款。”

“他们喜欢抄便让他们抄,京城半条街的酒楼不开张,再让小四儿和苏辙,哦不,苏淳,造造势,看翊王顶不顶得住!”周邈嘴角噙着抹冷笑,端起骨瓷茶盏,一饮而尽。

他嫌屋里昏暗,这便起身走到窗前,推开支摘窗,恰好望见楼下那辆再熟悉不过的蓝呢马车。

他嘴角微微一勾,几日来,他终于真心地笑了,他的小姐来看他了么?

然而下一刻,马车发轫,又调转车头往康宁道上去了……

她究竟是专门来看他的,还是路过呢?

周邈目送她远去,他忽而觉着,自己或许应当回去好好做他的马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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