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亲自上场(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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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这一球若还是让周邈进了,那此局江卿月便完败,她很不服气。

于是,这一回她用了全力。

她的目光紧紧追随那球,在球从尉迟中手中脱手,被周邈用鞠杖驱至他身边时,江卿月冒着摔下马的风险,左脚离开马蹬,身子往左下倾至马肚子,扬起鞠杖用力一挥……

此时,周邈本可以轻易用自己鞠杖的挥掉江卿月的鞠杖下的球,可他深知自己力气太大,而江卿月这姿势又极危险,他怕自己轻轻一挥便令江卿月摔倒在地,所以他立即收了杖。

然而,在他身边的陈嬿婉却挥了一杖过来,那球被直直打进了对面的球网中。

而江卿月右手脱力,鞠杖甩出去老远,马儿突然扬起前蹄,冲天长嘶,江卿月双手紧紧拉住缰绳……

这一刻,周邈本能地想施展轻功过去护住她,可这时脑海中回荡起那句话:“你见过名声被毁的女子的下场么?”

是啊!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过去抱住她,便是毁了她的名声吧,她会更厌恶他的吧,她宁愿受伤也不愿他救她的吧?

也就是这一瞬的犹豫,马儿已放下前蹄,安定下来,而江卿月那被缰绳勒红的手掌开始火辣辣的疼。

接着,她无事人一般翻身下马,将袖子扯下来,盖住通红的手心。

“尉迟公子,是我拖了后腿,”江卿月道,其实她想说的是,因为恨我,周邈才会下狠手的,对不住。

尉迟中是个爽快人,他一摆手道:“不是你拖后腿,是我技不如人,唉,原先我还不服,现在我不得不服啊!”尉迟中上前,拍了下周邈的肩。

周邈的目光却落在江卿月那绣青莲缠枝纹的长袖上,他甚至能想象到她颤抖的双手。

她一定很疼吧,会不会流血了?他方才不该犹豫的,他应该多留心身边的陈嬿婉,若知她会出手,他必定提前打掉她的鞠杖,宁可输球也不能让江卿月受伤。

“卿月妹妹,对不住,我……我方才只顾着赢球,没留心你的安危,对不住!”陈嬿婉一下马便朝江卿月跑过来,一脸歉疚。

江卿月微微一笑,“没事儿,一时之间哪能想那么多呢,况且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你真没伤着哪儿吧,要不我扶你去歇息会儿?”陈嬿婉愧疚得紧,已经挽住了江卿月的手。

“不必了,不必了。”

周邈和尉迟中走在前头,他全然没心思去听尉迟中对他溢美之词,满脑子想的只有江卿月的手。

而且他微微偏头,眼角余光瞥见陈嬿婉挽着江卿月的手肘时,居然也厌恶得紧,恨不能将陈嬿婉推开,他自己站过去。

接着,周邈和陈嬿婉一起去拿彩头,那是一对翡翠双鱼佩。

陈嬿婉羞涩地将其中半枚递给周邈,道:“其实今儿能赢都是周公子出力,这两枚都该给公子的,只是我私心想留下一枚。”

周邈却连看也没看一眼便道:“都给你吧,我不喜欢戴什么玉佩。”

陈嬿婉的手僵在半空,面色一红,窘迫地低下了头。

她向来是个端方雅正的大家小姐,与不相熟的男子连话也不愿多说一句,眼前这男子是她这些年唯一主动与之交谈的,怎的他如此不近人情?

周邈可没空理会陈嬿婉的小心思,他的目光一直追寻着江卿月,发现她已领着绿浓上了看台往马场外走。

他正想追上去,这时尉迟中跑来拉住他,“周兄,看什么呢,跟我来,我父亲要见你。”

“你父亲?”周邈蹙眉忖了片刻,到底跟他去了。

尉迟中的父亲是骠骑将军尉迟庆德,年轻时曾立下赫赫战功,只可惜在战场上伤了腿,从此行动不便。

大庆已十五年未有战事,许多年轻一代的将士还没成长起来,是而尉迟老将军虽有腿伤,且几乎是半隐退状态,可在军中仍然威望极高。

周邈往看台上望,行军打仗的人气势不凡,打一眼过去,自然而然便看见了他。

因在边疆多年,饱经风霜,老将军比在京城的同侪们要显老许多,肉皮儿偏黑,脸上也沟沟壑壑。

周邈上前向他行礼,尉迟庆德一贯严肃的脸上终于有了点儿笑色,他虚扶周邈的手道:“年轻人好身手,我儿功夫是我亲自教导,竟被你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少见啊!”

周邈谦道:“侥幸,侥幸。”

尉迟庆德同周邈说话时,周围无人敢闲谈,可即便如此,他也嫌人多。

于是他拄着拐杖站起身,让周邈陪他走走,还叮嘱道:“其余人便不必跟来了。”

周邈一人跟在他身后,走出看台。

一路上,他问了他许多问题,譬如他家住何处,做什么营生,可读过兵书,师从何人。

周邈一一认真答了,因对外的身份一直是白手起家在京城开酒楼茶坊的商贾,所以只这一点他说了谎。

“做生意赚银子是要紧的,可我看你银子已赚得够多了,可有想过参军?通常男儿都有个保家卫国的梦,而身手好的又有勇有谋的男儿却不多,我看你便不错,不如来我麾下,我愿破格提拔你!”尉迟老将军望着周邈,露出一个老父亲般的慈祥的笑。

因年轻时在边关经风刀霜剑,吃了不少苦,老将军到如今每年冬天还生冻疮,嘴唇也会干燥开裂,他一笑时,周邈能清晰看见他唇上的血口子。

周邈敬佩这样一心保家卫国的将军,可打心眼里他又为他悲哀,因为他们所忠之君,不是个仁君。

“我虽读过些兵书,练过些武功,可我不能参军,我爹曾告诉我,上战场的都没有好下场!譬如当年的周如海,他曾战功赫赫,战事一平息他又从文做了个兵部侍郎,结果十二年前,一家被抄,午门斩首,我真怕自己步了他的后尘,”周邈笑,笑得哀凉。

他口中的周如海便是他父亲,其实还有话他没说,那便是周如海当年是太子麾下的。太子也就是当今天子,是他将贪墨军饷这般莫须有的罪名加在他爹身上,周家才会被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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