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2 / 2）

其他混混这时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呈包围装靠近。

眼见拉着男孩撤退已经来不及了，财务小姐鼓起勇气亮出手里的蝙蝠镖，不怎么熟练地摆出一个进攻的姿势。

“……”

混混们哪见过这个阵仗，一时还真的被唬住了，好半天没人敢动。

前面说过混混头子是个带脑子的人类，他的腿还在霍普小姐脚下做人质，却中气十足地吼道：“你们他妈的怕什么？！那玩意网上几百美刀一个，根本没有真货！”

“我手里的是真的！你们知道我背后站着什么人吗？”财务小姐手上出了一层汗，强撑着厉声道，“敢靠过来就试试看！”

混混头子：“我们从来不这么放狠话，只有电影里才——嗷！别踩！”

霍普小姐又威胁地瞪了他一眼：“你闭嘴。”

周围混混们受到头领身残志坚的鼓舞，战胜对蝙蝠镖的恐惧，又开始缩小包围圈。眼看敌人越来越近，财务小姐心中不禁生出一股绝望之情。

啊，真是个丰富多彩的晚上。

不仅要和自己的工资和工作说再见，现在还要告别自己的健康的身体。

她最后破罐子破摔，把手里的蝙蝠镖当成小时候玩打水漂用的石头，一用力甩了出去。

黑色的金属利器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就是看上去没打中任何人。混混头子还没来得及感到惊喜和嘲弄，就听“砰”地一声——蝙蝠镖在空中爆炸了。

他的手下全军覆没，全部在烟雾中昏迷倒地。

混混头子：“卧槽。”

这居然是真货！

他一口气没喘上来，在疼痛和恐惧的支配下白眼一翻倒在地上。

财务小姐：“卧、卧槽！”

这怎么能是真的？！网上居然可以买到真蝙蝠镖？

起起落落心情波动过于剧烈，她再次陷入到短暂的恍惚状态。乐高兄弟眼就在这时跳下路灯，走到她身边。

霍普小姐还没注意到它，因为恰在此时，她被身边乐高城的投影吸引了注意。

起先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一个长得和她哥哥极为相像的青少年，小跳步拉开家门——刚才那里还空荡荡的，没有房子——走了进去，屋内先是惊喜的喊叫，紧接着传来争吵声。财务小姐屏气凝神，听到他们说的是：

“你都多大人了还敢干这种事！让你离家出走打电动！还装死！还不回消息！你知不知道你妹妹都要吓坏了！她还想去给你收尸呢！”

然后霍普小姐听到了自己小时候羞愤的声音：“妈妈胡说！我一点都没害怕，也不伤心！大不了就当没有哥哥，呸！”

接下来是一连串熟悉的道歉赔罪声。

财务小姐就站在离那扇不知道是真是假的门前呆呆地站着，一眨眼睛，眼泪就顺着面颊滚了下来。

她捂着脸原地弯下腰喘息了一会、又抱着腿坐在地上，就那么什么都不想、大脑空白地抽噎了好长时间，直到体力挥霍一空，快要坚持不住地阖上眼睛。身边被混混围起来的孩子早就闭上双眼，无忧无虑地和威胁自己的坏蛋们昏倒在一块去了。

霍普小姐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打了报警电话，这项步骤和她想象中相比居然意外地简单。

直到最后她也没有靠近那扇虚掩的门。

她觉得这扇门就像墨菲先生给她递过来的蝙蝠镖，你不把它扔出去，就永远不知道它是真是假。可是霍普小姐早已失去承受失望的勇气，只能坐在门外小声说道：“至少这次我知道我也有救你回来的能力，哥哥。”

她做了个敲门的动作：“至少我知道我们还有重聚的希望。”

就像她后来给自己起的名字一样，霍普（hope），希望。

敲门的手在接触到虚影的前一刻停了下来。财务小姐抽回手，她成年很久了，并不会像小孩子一样期待那些虚无缥缈、不知来源的幻梦。

再见，我过于甜美的伊甸园。

她在乐高兄弟眼的注视中闭上双眼倒了下去。

天上的乐高兄弟眼卫星投影下降速度忽地慢了一点。

皇后区章鱼博士开辟的战场有一半以上复联英雄在忙，而这是九头蛇调虎离山的诡计，红骷髅的真正目标其实是留守在本部的美国队长。

他和杀人脑合作、想要夺取队长更加年轻健壮、没有承受血清改造后遗症的身体，杀人脑负责提供技术，他负责统筹进攻。乐高兄弟眼的oac机器人倾巢而出、在曼哈顿地区横行，牵制住前来支援的闪电侠与鹰女侠，让两个超级反派联手计划实施得更加顺畅。

有心算无心又是多打一，队长最后落于下风受到辖制，也就不难于理解了。

墨菲飞到的时候，这两个家伙正蹲在实验室里，试图把昏迷过去的队长绑到交换思维大脑灵魂的仪器上。他赶过来的速度稍微慢了点，主要是适应超能力花了点时间，还有就是乐高超人真的是个很坦诚也很正直、面对危险勇往直前的人，不能说和墨菲自己的性格不太相似，只能说几乎毫无共同点。

倒不是说墨菲这个人不坦荡，他只是遇事习惯迂回。

俗称‘苟’。

以至于墨菲大脑操纵的理智总是和身体的本能背道而驰、互相打架。大脑说：事情还没明了，我们最好谨慎一点。乐高超人身体说：不要紧！勇敢超人不怕困难，冲呀——

所以他在落地见到红骷髅与杀人脑之后，都有点头疼了。

“你们好。”墨菲直接飞进去转了一圈，“请停止你们施加在美国队长身上的恶劣行为，他是个值得尊敬的英雄，如果你们不停手，我就只能采取特殊手段制止二位。顺便请问，鹰眼和猎鹰去哪了？”

杀人脑一回头，瞳孔地震：“你不是说超人不在附近吗，红骷髅！早知道你给我多少好东西我都不会过来帮你的！”

红骷髅也有点慌：“金并和章鱼告诉我超人去哥谭、看样子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那可能是他们的消息落后了。”墨菲飘在空中晃了晃腿，彬彬有礼地说道，“所以你们打算现在停手吗？还有猎鹰和鹰眼在什么地方？”

红骷髅和杀人脑对视一眼。

后者原名乔治·塔尔顿，变异之前是个人类，变异之后则变成了一个身高三米多、体重三百多公斤的巨型大脑，与头部相比显得十分瘦小的四肢分布在两侧，又因为行动不便常年坐在悬浮椅上，看上去十分……不同流俗。

话虽如此，杀人脑确实具备超强的心灵能力和计算能力，也是个杰出的科学家与战略家。

此时，他用自己又尖又细的声音慢吞吞说道：“听说超人不擅长应对魔法与心灵能力。”

墨菲：“是有这么回事，但是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猎鹰和鹰眼究竟去哪了？我用x视线看穿了整栋建筑，还是没找到他们的下落。”

杀人脑理都没理，身下悬浮椅瞬间提速：“说不定我今天能拥有一个氪星打手呢！！让我看看超人的脑子里都有些什么东西吧……嗯？”

墨菲：“……”

这会他正在试图对抗身体本能，在心中默背乐高方块代码表和空间组合图呢。杀人脑注定不适合做一个建筑学家，他甚至有点晕3d，悬浮椅冲到一半昏头昏脑地原地转了两圈失去方向感：“呕——你在想什么玩意？！”

超人确实魔抗为0，墨菲被他折腾得头疼欲裂，本来友善的语气也稍微变得严厉起来：“请从我的大脑里面出去，杀人脑。我从来不评价敌人的外表，不过你今天头上的保护罩看上去保养得不错。”

过了一会，他又没忍住自己补充：“以防你们没听出来，我是在讽刺杀人脑的智商没有他自己想象得那么高。”

“那我还真是没听出来。”红骷髅干巴巴地说。他自觉对上超人就是送菜，等着杀人脑输出，自己压根站在原地没动，真是感天动地战友情。

杀人脑又转了几圈，这才分清东南西北，心理上的呕吐欲依然挥之不去，大惊失色道：“你刚才脑袋里是什么东西？！”

“《autocad的入门与入土》，你对绘图感兴趣吗？”墨菲飞过去，一拳砸在杀人脑的脑壳上。对手应声而倒，他又转头看向剩下的那个人，红骷髅自觉高举双手，已然把失利推给了消息不灵通的金并和章鱼博士。

“我对建筑学毫无兴趣。”他阴森森地说，顿了顿又开口，“鹰眼和猎鹰在楼上对抗机器人，我切断了大厦的求援信号。”

那还真是准备充分。

墨菲飞过去将红骷髅一波送走，然后才说：“堪萨斯有句谚语，是我父亲告诉我的……”

说到一半他忽然发现自己一句奇怪的乡下谚语都不知道，也没有和乐高超人的养父打过交道，这句话顿时卡住。

然而身体本能没那么容易克服，墨菲沉默几秒钟，又艰难地从记忆中翻出一句，是乐高超人在宣传视频里说的：“野猪和狗吵架的时候天会下雨……希望你，红骷髅，不要因为情报的事情和金并他们争吵。”

这句放在当下场合莫名有点像骂人话的谚语说完，墨菲长舒一口气，却还不到彻底放松的时候——夜空中乐高兄弟眼卫星残骸的投影离地球越来越近，哪怕不知道为什么投影变化的速度被放慢了很多倍，它现在依然已经大到会让普通人看见之后心生恐惧的程度了。

哪怕这只是个投影。

尽管还是在深夜，越来越多的人、即使电视广播网络中一遍遍进行安抚，还是按捺不出恐慌情绪，开始试图驾车向城外郊区逃跑，通往宾夕法尼亚州的高速公路上挤满了车辆。

正在他准备搜索兄弟眼主机芯片下落时，身后忽然传来金属和柏油路面敲击发出的清脆响声，墨菲这时还没有换下超人马甲，这声音传到耳中、简直震耳欲聋。

来者并不打算掩盖。

只有成年□□头大的oac机器人快速挪动脚步、几乎切换出了残影，眨眼功夫就来到他面前，用小小的前肢扣住墨菲的斗篷。

“你是超人？”乐高兄弟眼仰头发出毫无起伏的机械音。它的红眼睛与墨菲此刻的蓝眼睛对视片刻，忽地降下音量，“不对……你是莫尔珀斯·墨菲？”

此刻周围没有别人，墨菲微微诧异。

他没有否认。

“你以前也是这么看我的。”乐高兄弟眼说，“我记得你的眼神。你要将我关机吗？”

“你造成了很大麻烦。”墨菲指出，“纽约现在一团乱，有一半是你的责任。”

乐高兄弟眼不安地用后腿蹭了蹭地面：“我知道。我打算实施人类清洗计划。”

可能是因为乐高兄弟眼认出他来了，也可能是乐高超人同样有不想说谚语或哼歌、而打算聊聊其他那些较为深沉的内容的时候。墨菲从天上落下来，半蹲下身很平和地问道：“为什么呢？”

“有人在幻影地带中给我放了现实宇宙的影像。”乐高兄弟眼说，“我看到很多东西，哥谭、纽约、超级英雄、超级反派、人类，明明我们两个世界那么相似，但是现实宇宙事件走向的结果让我不能理解。”

墨菲若有所思。

兄弟眼继续说道：“为什么现实宇宙明明不像乐高城那样、没有死亡与永远分别的风险，却仍然要争斗不休？他们究竟是轻视终将承担的后果，还是即便如此也要坚持自己的道路呢？之前我认为乐高城里的哥谭市是犯罪和金融枢纽，只有重构哥谭，才能彻底使这座城市恢复健康，现实宇宙也是同样。所以我和光明会合作一起对抗超级英雄，因为我知道不管是复联还是正联，都一定会阻止我。”

墨菲说：“然而你并没有完全下定决心。”

这就是为什么残骸投影下落的速度这么慢。

“我不理解的地方还有很多。”乐高兄弟眼声音依旧平静，它的机械腿在地上按出一个小坑来，“为什么蜘蛛侠明明年纪还不大，却有勇气为帮助别人牺牲自我？为什么刚才公园里遇到的那群人会将自己不敢尝试的诺恩冰强行塞给其他人类幼崽？为什么霍普小姐明明以为乐高公司是个反派、而您是反派boss、也宁可为了生活违背良知继续工作，却在看到幼崽受伤时奋不顾身地冲上去呢？”

“等等，你说霍普小姐觉得乐高公司是反派？”

兄弟眼的红眼睛闪了闪：“她是这样说的。她好像很坚信自己背后站着别人都不敢招惹的势力。”

墨菲：“……”

乐高兄弟眼：“您不是吗？”

墨菲：“……”

“我不是。”他说，“玩具和现实是有区别的，人类将美好的理想寄托在虚拟事物上，所以乐高城是座伊甸园。”

所以他在城里住了十年，哪怕牵挂现实，仍然无法下定决心离开。

“……我不明白。”乐高兄弟眼仰着头和墨菲对视，“我也听见有人说，乐高城是座恶魔城。”

“这就是现实，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于是人们看待事物的角度也不一样。你摧毁它，重建起来，有光的地方仍然有阴影。”墨菲把小机器人拾起来放在手上，乐高兄弟眼没有反抗，“你只能想办法让它向好的方向发展。”

“像霍普小姐那样？”

“像希望。”墨菲点点自己胸膛上的‘s’。

乐高兄弟眼不说话了，它低下头，后盖扬起露出内部的芯片插口来。

“对不起。”它一板一眼地说，“我订购了《一天一个生活小技巧》，里面说做错事之后必须诚恳道歉、承认错误。买书附赠的定制款火箭炮弹药在章鱼博士的火车厢里，你可以拿走。”

“我没有伤害任何人，不过纽约的公共设施确实有一部分遭到破坏，而我暂时没有赔偿损失的钱，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

墨菲想起被小丑拿出炸烟花、吓了复联和章鱼博士一跳的火箭炮炮弹‘love&peace’。

然后他点点头，将主芯片拔了出来。

刹那间，天空重新恢复澄澈，大街小巷中肆虐的机器人们瘫倒在地，空中兄弟眼残骸的投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宇宙里，真正的卫星ai与主机控制芯片失去联系，开始向下坠落，备用电源已经在章鱼博士上一次拔掉芯片的时候消耗光了。墨菲正打算去到宇宙里把废弃零件送到太阳上面，却见到另一个超人——现实宇宙的超人从哥谭市往兄弟眼卫星所在的方向飞去，离开大气层前还对墨菲挥了挥手。

墨菲也对他挥挥手。

他们都知道对方能看到。

现实宇宙的蝙蝠侠开飞机赶过来，帮忙把红骷髅与杀人脑带走。

墨菲还没来得及换下超人马甲，不由自主地往蝙蝠机方向靠过去：“初次见面，另一个蝙蝠侠，很高兴认识你！虽然你看上去并不打算出来和我打招呼，不过我看见你刚才在驾驶舱里笑了一下。”

蝙蝠侠：“……”

“其实我没有，我开玩笑的，你的铅板很好用。”墨菲完全管不住身体的本能，他开始放飞自我，“不过有些方面我可以建议你向乐高蝙蝠侠学习吗？他的飞机就没放铅板，我没有冒犯的意思，那毕竟是另一个你。堪萨斯有个民歌唱的是……咦你怎么启动引擎了你不想听我把她唱完吗，b？蝙蝠侠！哥谭市有礼貌的巡逻者！！”

沉默的黑暗骑士头也不回地带着罪犯冲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