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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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长璆一直对于自己的身世存有疑虑。

风鸾之所以笃定,  是因为她确信修真界中只有神女一人带有神力,也了解鲛人一族轻易不会让自己的族人流落在外,唯一的人选就只有洛卿泽这个半鲛,  故而她从不怀疑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但长璆不同。

他自小无父无母,全靠着决定的天赋才能得以挣扎存活,没有拜过师,  没有交过友,换言之,他从未融入过修真界,对于很多事情也都知之甚少。

北海神岛,  那是传说里的地方。

鲛人一族,  那是从未见过的神秘族群。

哪怕他在水湄儿的鲛珠催化下,得以亲眼见到自己耳后的鳞片,  也依然有些懵懂。

于是,长璆并没有去追远去的洛卿泽。

他直直地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将镜子递还给云十八娘,微抿嘴唇,  一言不发。

而云霞妖已经习惯了这人总是追着自己哄着自己,陡然瞧见他的满脸落寞,  着实有些不适应。

于是她小心翼翼开口:“你总是猜测也没用,  倒不如直接去问。”

长璆轻轻摇头。

如果说前往北海神岛之前,  他对于认亲之事还存着些期待,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了茫然,  以及浅浅的恐慌。

希望是真的,  害怕是假的。

哪怕活了几百年,  他依然保存着对于亲情的渴望,  自然也存有同等重量的情怯。

如果不问清楚,  好歹还有一丝念想。

要是问清了,并不是,那他连点念想都没有了。

云十八娘乃是云霞所化,就算已经成了人形,可在感情上向来直白,此时自然不明白这人的复杂心情。

但她却看得出,长璆不欢喜。

罢了罢了,这人总是哄她,现在她反过去哄哄对方也是应当的。

于是云十八娘咬了下唇角,想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们去走走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和平常很不相同,显然对于安慰别人的事情很是生疏。

若是旁人,此时正情绪低落的长璆定然是不会应的。

可这是云十八娘,是这百年间一直捧在心尖尖上的女子,哪怕自己吃了千般苦都不想她受到一丁点委屈。

所以长璆暂时掩下了思绪,抬起眼,露出了一如既往的柔和笑容,轻声问道:“你想去哪儿?”

云十八娘也没什么主意,只好朝着四下打量,随后便眸子发亮,拽住了男子的衣袖:“你虽然是鲛人……嗯,四分之一个鲛人,但久居与魔界禁制旁,地处内陆,怕是没见过海吧?”

长璆微微一愣,然后就想说,自己虽然不知道生身父母,但却是在海中出生的,全靠着天赋异禀才能游上岸去。

鉴于他记性太好,那段时间的拼命挣扎实在是刻骨铭心,对于大海自然不至于陌生。

其实现在想来,当时一个刚出生的娃娃居然没有被鱼虾蟹贝分而食之,大抵也是因为他们察觉到自己的血脉?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云十八娘接着道:“我这里有一叶舟,虽然不大,但足以在海上行进,你若是怕的话,我自会带着你。”

说着,她的手很自然的从男子的衣袖上滑落,轻巧的攥住了对方的指尖。

长璆原本要出口的话瞬间被咽了回去,也忘了刚刚的患得患失,满脑子就只剩下了——

一叶舟,只有我俩,还能牵手……

很快他脸上就有了笑,不过马上就收敛起来,微微侧身靠在云十八娘身上,声音轻而又轻:“我确实很少看海呢,怕得很,十八娘护我。”

云十八娘听得出对方的话语里带着刻意,多半是撒娇,但见他不再落寞便好了。

也不点破,两人只管牵着手朝着海边走去。

而风鸾虽未故意偷听他们讲话,但距离不远,加上风鸾的修为远高于那两人,每个字都格外清楚明白。

这会儿并未阻拦,只管叫来了水湄儿,低声叮嘱:“跟上他们,留心些,莫要丢了。”

水湄儿闻言惊讶:“他俩那么大人了,怎么还会丢?莫非是这岛上还有什么其他机关?”

风鸾淡淡回道:“和神岛无关,主要是云十八娘拜入我宗,便会受到宗门庇护,总要确保她的安危才是。”

“师尊觉得长璆会伤害她?”

“我是担心长璆会把她悄悄带走。”

水湄儿刚想说不会的,结果就对上了云玉茗的眼睛。

小黑屋历历在目,七川的遭遇刻骨铭心。

女鲛瞬间不再多问,应了一声后就追着那两人而去。

云玉茗全程面不改色,哪怕被点破了想要绑人的心思,脸上也没有任何异色,等水湄儿离开后她才恭声问道:“不知回灵子如何?”

风鸾声音轻缓:“一切都好,如今宗门内灵药颇多,她寻到了不少玩伴,与灵兽们也相处融洽,虽然还未正式入道,但每日刻苦,成绩也很不错。”

云玉茗对回灵子的关心不似作伪,听了这话脸上也有了浅浅笑意,随后才道:“那,七郎呢?”

其实刚刚见过风鸾对与云十八娘的回护,此时的云玉茗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可是风鸾神色如常:“宗门事务繁杂,七川另有他事,此次并未随我前来,你若有事,自可以去宗门寻他。”

云玉茗微愣:“少宗主不怪我?”

风鸾反问:“怪你什么?”

云玉茗总是平板无波的脸上显出了一丝窘迫,但还是开口道:“怪我绑他囚他。”

系统一听,就知道这人必然是发现了他们曾经去过飞花谷的密室。

那里面的东西,就比如连在床架上的铁链,哪怕自家宿主和七川都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但系统知道。

很显然,这个囚,是真的囚。

若不是七川那时候身子不好扛不住,怕是剧情早就吵着二十岁以下……不,八十岁以下都不能看。

就在系统思索要如何给自家宿主解释的时候,就听风鸾已经开口道:“无妨,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纵然是天道都不会管束,我自然不会过问。”

这次是真的让云玉茗惊讶了。

她并不知道眼前的人对她的所思所想一无所知,只是觉得少宗主不愧是胸襟宽广,看破俗世,连这些都能不放在心上,当真令人钦佩。

风鸾没有在意对方的打量,只管接着道:“但你当真不介意吗?七川的脾性不会轻易更改,以后怕也是不会被你管束,你之前所愿恐怕不会轻易达成。”

云玉茗有些无奈,但还是轻叹:“少宗主或许不知,我与他年少便相识了。”

说到这里,女修的面上露出了淡淡绯红,想到那些年的相伴相知,她的嘴角也跟着翘起来。

不过有关两人的事情,她并没有过多谈论,只道:“在我信仰三清道祖之前,就已经学会如何去喜欢他了,爱他成了我的本能,根本更改不掉。”

风鸾眉尖微蹙。

修道最忌讳的便是执念,曾经第一次见到云玉茗的时候,风鸾便觉得这人执念过深,恐对修行不利。

当时对方似乎也听了她的劝告,修为也跟着精进,着实没想到现在竟是又变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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