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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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说话的时候,  声音很小,加上空谷仙子加了结界,故而外人听不真切。

可是光看两个人的架势,  就知道这番对话不会太愉快。

风鸾可能是见多了这样的场景,深知情之一字最是恼人,外人不要轻易介入才好,  于是她很快就收回视线,重新望向了眼前的结界,道:“总要将他们二人从里面‘请’出来才好。”

冷逸尘用手比划:‘要怎么做?’

风鸾一脸平静:“直接问也就是了。”

说罢,她直接御剑而起,  既不破阵也不上前,  只管升到了高处。

此处和寻常富贵人家的府邸并无太多不同,唯一特殊的便是那座阁楼。

风鸾就停在了与阁楼顶齐平的地方,  微微低头俯瞰着整座城主府,随后开口朗声道:“重宗主既然有心相迎,为何不出来一见?”

她说话的时候原本声音不大,但因着有灵力加持,  每个字都如同雷鸣,听在耳中振聋发聩。

而重宗主并没有让风鸾等候太久,  不消片刻,  他便出现在了阁楼上。

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重珑瑾。

此时的重少宗主看上去面色苍白,  但却没有风皓尘那样凄惨。

只见他身上并没有附着羽毛,只在颈后有不明显的一根。

而他在看到风鸾的时候,  张开嘴,  说出的也不是鸟鸣,  而是人言:“你竟然真的来了……”

风鸾眉尖微挑:“似乎你们早有预料?”

重珑瑾抿紧唇角,  本不想说,  但看着自家父亲冷硬的侧脸,他只好自己开口:“我爹说,你不会放弃寻找风宗主的肉身,也……也不会放弃天下苍生。”

这听上去像是恭维,可是风鸾却道:“想来他原话不是如此。”

确实不是。

重珑瑾还记得,重宗主在看到他身上生出羽毛的时候,一边想要帮他解咒一边低声念叨的话:

“风鸾一定会来,你问为何?自然是因为她蠢,无论是之前的仙魔大战,还是现在重新起复云清宗,这人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旁人,从不吝啬把自己豁出去,蠢得很,和风皓尘一样蠢……但也正因如此,为父才能给你找出生机。”

重珑瑾听得出重宗主意有所指,可他并不清楚对方话音中那细细碎碎的失落到底是为何。

他只是本着为人子的本分,将重宗主的话好一番修饰,才精炼出了这么一句。

好在风鸾也不介意,她的足尖轻点剑身,升得更高了些,与重宗主平视。

而重宗主也不躲闪,看着她沉声道:“我原想要引你至此,没想到,你竟是自己来了。”

风鸾也不准备多做解释,直接问:“你待如何?”

重宗主定定的看着她,过了片刻,竟是笑起来。

按理说如今的重宗主已经失去良多,没了宗门庇护,也无众多弟子保驾护航,甚至连亲子都不站在他这边。

在外人看来,重珑瑾叫弃暗投明,可是对重宗主来说,这便是众叛亲离。

此番种种,都足以将他逼上绝境,哪怕身怀太虚明镜这样的神器,也只敢停留在孤城之中。

即使没有仔细探听,他也知道整个修真界都想要将自己碎尸万段。

可是他却没有丝毫急躁,反倒神情愉悦,言谈间也带着悠然肆意:“我原以为千年时间过去,你和以前会有些许不同,如今想来是我高看你了,风师姐还是这般心系天下苍生。”

听上去该是句褒扬话,可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带着莫名的讽刺。

风鸾对此并不介意,只问:“如何审判你,那是修真界的事,我只想要你将我爹交出来。”

重宗主回道:“那你自己来取便是。”

说罢,他便入了楼阁。

风鸾深知,对方一时半刻怕是不会轻易现身。

想要将他逼出来也不难,终究这只是座空城,直接掀翻了对风鸾来说也是轻而易举。

偏偏对方手上捏着自家父亲的石棺,难免投鼠忌器。

况且修士的肉身十分紧要,在幻境中,重宗主已经可以控制风皓尘的身子朝着风鸾拔剑,难保离开幻境后依然会如此。

魔修有不少类似的邪门法术。

风鸾立刻想到了在曾经的修真大比时,在凌云山峦之中,有个入了魔的修士,硬生生用邪术将一个好端端的女修士给折磨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尸偶……

想到这里,风鸾不再犹豫。

她落回地上,对着众人道:“事不宜迟,这一趟我必然是要闯一闯的。”

其实风鸾的本意是让他们在外面等候,不要掺和进去。

毕竟重宗主修为不低,又带着太虚明镜,与他对上必然会存在危险。

终究风鸾寻他是为了找寻自家父亲,乃是个人恩怨,总不好牵扯旁人。

但还没等她说完,冷玉率先开口:“风姐姐,我想与你同去,无论是出于公理还是道义,都不能任由他继续胡作非为。”

风鸾正要婉拒,便听到冷玉的传音追了过来。

语气完全没了刚刚的义正言辞,反倒充满恳求,而且能听出很是急切:“让我去吧让我去吧。”

风鸾抬眼看去,沉默片刻,才传音回去:“为何?”

冷玉的声音越发哀戚:“去和重宗主打一架,顶多受伤,可要是你把我丢下,让我和仙儿单独呆着……风姐姐,我会死的,呜呜呜呜呜……”

风鸾:……

看了一眼目光朦胧的冷玉,又看了看面色阴沉的空谷仙子,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她也知道冷玉是真心想要帮自己,刚刚所说至多算个借口,他也没有拒绝这份善意,微微颔首答应下来。

那只空谷仙子用力地拽了拽腕子上面的纤细铁链,将另一端在冷玉的手上打了个彻底的死结,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好啊,一起去。”

冷玉赶忙道:“里面危险。”

空谷仙子冷笑:“怎么,难道这个地方也有你的好妹妹吗?”

冷玉打了个哆嗦,低头不敢说话。

原本只是随口一说的空谷仙子先是一愣,很快后知后觉,若不是理智尚存,只怕铁链已经缠在这人的脖子上了。

系统小声道:【哦吼,还有意外收获!】

风鸾对这些细节并不十分敏感,反问:“什么收获?”

系统笑了两声,连带着夕华剑都跟着震了震,然后才道:【没什么,要是等会儿能有任务积分的时候再说。】

而一直老实站在一旁的宿竹青已经走上前来,对着风鸾端正行了一礼,认真道:“晚辈也愿助少宗主一臂之力。”

风鸾惊讶:“怎么,飞虹门和上虚宗也有过节?”

宿竹青摇摇头,笑道:“是少宗主有恩于我。”

风鸾面露不解。

而后就听宿竹青道:“我曾因为一时痴迷,盲目纠缠晏道友,幸而得了少宗主指点,方才醒悟自身,而我和小师妹的姻缘也是从与少宗主同聚琉光楼而起的,晚辈心中感念非常。”

风鸾想了片刻,在心里询问:“你可还记得吗?”

系统回道:【记不记得无所谓,让他俩以后有发展的时候通知一声就行。】

“为何?”

【好歹也得做做任务吧……】

对此,风鸾有些惊奇,倒不是惊讶于宿竹青的姻缘,而是因为以前张嘴闭嘴都是做任务的剑灵居然这般无所谓了起来。

倒是奇了。

而就在此时,宿竹青已经道:“再过些日子,就是我和师妹的结契大典,还请少宗主赏光。”

系统第一反应就是:【大战之前说结婚,好经典的flag。】

风鸾立刻将目光汇聚过去,思索片刻,回道:“云清宗与飞虹门本就交好,此等喜事自然不会缺席,不过,今天这趟你和你的同门在外面等候就是。”

宿竹青不解:“这是为何?”

风鸾回答的很是认真:“有人告诉过我,你刚刚触碰了弗拉格,一种对命数不利极其不利的法咒。恐会生变,还是避开为好。”

宿竹青:啊?

众人:???

系统:……

谁,是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教给她的!

哦,是我教的啊,那没事了。

最终,风鸾抬手划开了眼前的结界,迈步而入,冷玉和空谷仙子紧随其后。

姑获鸟原不想掺和进去,趋利避害显然是每个灵物的本能,但是思及刚刚那个满脸苍白的重珑瑾,她便觉得心里难过。

其实认子咒法她也是头一次用。

若不是自己在那人身上下了咒法,想来他也能少些折腾。

即使重珑瑾并不认她,可姑获鸟的本能让她充满慈母之心,此时根本抵不过心中的亏欠,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而就在结界闭合之前,凤王悄然入内。

这让姑获鸟有些诧异,藏在羽衣下的一双利爪下意识抬起,但又很快落下,声音十分温润无害:“王上,您,您怎么也来了?”

说好的不掺和修真界中事呢?

凤王没有多做解释,只是伸出手,在姑获鸟的头顶轻点了两下。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只有一片漆黑羽毛从她身上飘然落下。

这让姑获鸟花容失色,眼睛瞪得溜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年纪轻轻就开始掉头发了吗!”

而后就听凤王道:“你身上存有咒法反噬。”

“……啊?”

“那重珑瑾之所以能说能言,而不是继续鸟鸣,便是因为你的咒法被他的父亲解开了一半。”说着,凤王抬眼看了看面前的楼阁,语气淡淡,“那人应该并不知道这咒法是做什么用的,但他却施加了其他咒法,用不了多少时候便会作用在你身上。”

姑获鸟鲜少离开北海神岛,自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凶险。

此番听了凤王的话,着实把她吓得不轻,小脸煞白,声音都是怯怯的:“重宗主好像很厉害。”

“对付你足够了。”

“那我会死吗?”

“刚刚会,现在不会了。”

原以为姑获鸟还会询问解咒细节,没想到她一听自己无事,表情立刻恢复正常,眼睛也笑的弯起来,欢喜道:“原来如此,多谢王上!”

凤王淡淡道:“若真想谢本王,只需答应本王一件事。”

姑获鸟连忙点头:“您只管说,我定然……嗯,如果我能做到,我一定会做的。”

凤王倒也没有过多为难,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风鸾,确定对方没有朝这边瞧,然后才开口道:“你的寻人之法,是否能寻并未下过咒法的?”

姑获鸟见他声音放轻,便也跟着压低了嗓音,踮起脚尖,一脸郑重地回答:“不能。”

凤王:……那没事了。

结果姑获鸟又道:“但你要是想找人,我倒是可以帮忙。”

凤王大抵能猜到对方的法子,便道:“本王试过驱使飞鸟,她生性谨慎,轻易寻找不到。”

姑获鸟笑道:“寻常的自然不行,王上座下的神鸟也不能深入修真界,倒不如让我去请仙鹤,当初我在上虚宗山上寻到的孩儿就是托仙鹤带走的,多少有些交情,它们在修真界中耕耘多年,交情甚广,自然有办法。”

凤王想了想,觉得此法不错。

不过这会儿显然不是深谈的好时机,当风鸾迈步进入楼阁之时,他们就默契的不再多言,一同跟随而入。

而此时的风鸾并未注意他们,指尖紧紧握住了夕华剑。

系统感觉到她握着剑柄的手很是用力,赶忙问道:【宿主,你怎么了呀?】

风鸾左右打量了片刻,便道:“有一件事,重宗主计算错了。”

【什么?】

“此处我是来过的,而且每一处都细细观瞧过。”

说罢,她抬眼看向了最正中的那个直通整个楼阁的圆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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