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由法生故,种种心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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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苏遥昨日的贺礼,是产自南海的燕窝吧?”楚莫说着又轻瞥了一眼狐七,“你辛苦了,坐下一起用晚膳吧。”

狐七求之不得,立时乖巧地坐到楚莫身边,玉柳给他加了一副碗筷,狐七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听闻苏思病重,朱影全没了胃口。

“楚大哥,我想起来一些事,要出去一下,你们先吃。”朱影说完就带着玉柳匆匆离去。

二人先去了苏思院中,结果刚到了门口,就听见几个丫鬟婆子跪在院中低声哭泣,前几日还是办喜事的红绸漫天,转眼间就一片悲天惨地。

夜风中有一缕淡淡的血腥味和尸气。

听雨看见她在门口,便哭着跑过来禀道,“朱医女,我们小姐……没了。”

朱影一听,忽觉天旋地转一般。

前几日苏思还在好转,她到底漏掉了什么?

“郡主,您没事吧?”玉柳见她闭着眼睛,眉头紧锁,连忙扶住了她。

半晌,她咬了咬唇,才从唇缝里挤出一句,“玉柳,陪我去一趟小佛堂。”

本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苏思的死却像一块大石砸向了苏府这个幽潭,巨大的水波瞬间一圈圈扩散开来。

小佛堂外。

几个油纸灯笼挂在廊下随风摇摆,忽明忽暗。

院里和小厨房中寂静无声,只有一阵诵经声从佛堂中传来。

佛像前一盏油灯,灯火如豆,明暗跳跃。

一个灰袍少女正跪坐在佛像前的竹藤蒲团上,轻轻念着:“由心生故,种种法生;由法生故,种种心生。”

少女闭着眼睛,蹙着眉,一字一句,极为认真。

“阿遥,”朱影站在门槛前,轻唤了一声,“没想到是你。”

灰袍少女回过头,火光映在她略有些古铜色的脸上,语气轻松道,“花心,你怎的这样快就找来了?仵作还没有验尸吧……”

“当着佛祖的面,不可打诳语。”朱影走进佛堂,双手合十,抬头看了一眼佛像,“我知道是你,只是不知究竟是为何?”

“我本来也没打算瞒你,你早晚都会找来。”苏遥将手中的手串放在小桌案上,站起身来,“咱们到廊下去说罢。”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小佛堂,苏遥扶着廊柱坐到游廊的围栏上。

“玉柳,你到院中去等我吧。”朱影支开玉柳,见游廊上只剩下自己和苏遥,才开口道,“左升说,苏思第一次中毒,是他指使的。但是后来苏思又陆续几次中毒,是你指使刘嬷嬷做的吧?”

“是我。”远远有下人的哭嚎声传来,苏遥看了一眼游廊上悬挂的灯笼,忽然勾了勾嘴角,“喜事变丧事,福兮祸所倚。”

堂姐死了,她居然笑得出来。此时的苏遥与平时那个吃斋念佛的少女判若两人。

“阿遥,你避居世外,为何……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朱影百思不得其解,觉得苏府中最没有动机杀苏思的就是苏遥了,可偏偏是她下了最后的杀手。

“从哪里说起呢……”苏遥思忖了片刻,开始回忆起来,“一年前,苏思回府,我本无意与她相交,依旧是每日礼佛。可她故意做小伏低,说是与我一见如故,又说喜欢听佛经,就成了我这小佛堂里的常客。”

“我向来孤僻,没什么朋友,本以为苏思生长于乡野,不介意我庶女出身,能引以为友。”苏遥忽然冷笑一声,眸中冰冷,“谁知有一日偶然听见她与听雨、听茶谈笑。”

那日苏遥在小厨房中煮斋菜,待煮好了便到佛堂中请苏思一起去用午膳,谁知走到门口却听见一阵阵不怀好意的笑声。

“那个婢子生的女儿也配做我的朋友?我不过是看上她那空置的宅院还有些用处。将来给她寻个小厮配了,发出府去,那院子和这个佛堂都是我的。”苏思早就嫌弃自己的院子是客院临时改造,想要和苏超、苏逍一样的大院子。

而且她当时正与左升打得火热,在府中混得如鱼得水,因此说起话来就有几分狂妄。

苏遥听闻此话,虽还是面色不改,依旧装作无事发生,却在心里埋了一颗怨毒的种子,恨上了这个人面鬼心的堂姐。

“你可知道,我姨娘当时正病重,她却叫她‘婢子’!”苏遥冷哼一声,目光寒如剑气,“她想要大院子,我就宁愿空着也偏不给她!”

朱影叹了口气,“你是如何得知刘嬷嬷要下毒害苏思一事?”

“是刘嬷嬷自己告诉我的。”苏遥望着她,轻轻一笑,“刘嬷嬷是我姨娘的乳娘,也是我的恩人。周子浩收了苏逍的钱之后,刘嬷嬷并不想为她杀人,本来是打算将银子退还回去的,因此来找我借银子。我思来想去,便建议她接受苏逍的银子,先答应下来。”

“后来左升将金丹毒交给了刘嬷嬷,”苏遥用帕子掩口咳了两声,忽然诡异一笑,“你还不知道吧?将毒下在苏思最爱的牙药中,也是我的主意。苏思初回府时,连牙药都没有见过,是在我这里第一次见到,她觉得很是稀罕……”

“阿遥,你是礼佛之人,怎可行这害人之事?”苏遥也算是朱花心的发小,朱影感觉到身体中有一股痛心疾首的情绪缓缓升了起来,忍不住泪眼模糊。

“若不是刘嬷嬷说起苏逍的计划,我可能也不会真的想去杀人。只是在听说的一刹那,这杀人的念头一旦生了,就很难再磨灭掉。”苏遥看了一眼院门方向,隐隐有火光在靠近,“花心,你是医女,可有些人不值当救。若是你不曾救她,也省得我最后出手啊。”

“那毒燕窝是你送的?”朱影问道。

苏遥用帕子捂着口点头,淡然一笑道,“姨娘是南海人。苏思曾在我这里见过南海燕窝,前几日她说大病初愈,须得吃燕窝才能养好身子,吴郎君便派人前来讨要,我做个顺手人情,在大婚之夜给她送去了。”

最后一次,苏遥没给苏思生的机会,而是直接下了重手。

月色朦胧,偌大的苏府被浓稠的夜风裹住,空气沉重带有血腥味,静滞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吴相济已经带了身边几个侍卫和几个府中的小厮,冲进小佛堂来。

“郡主!”玉柳见这些人来者不善,立刻警惕地走到朱影和苏遥身旁护住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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