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糊涂酒不糊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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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师潇羽的去向既已确定,悬在所有人心头的一块大头也就落了地,但接下来他们该何去何从呢?吴希夷的心里又开始踌躇了起来。这两日,他整日无所事事,除了徒耗耐心的等待,他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但是他觉得自己应该干点什么,否则再这样下去,他整个人不疯也要病了。

“等。”祁穆飞想了想,回答了他一个字。

“等?等什么?”吴希夷很不满意这样过于简洁的回答。

“等墨尘回来。等殷陈醒来。等秋水二姝醒来。等林江仙吐口。等黑衣人再露面……”

吴希夷手捻颔须,似有要言相道,开口前,他又沉吟了片晌,脸色也随之凝重起来。

“从昨天到今天,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黑衣人。不止是羽儿失踪这一件事,我把这前前后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想了一遍,不,是好多遍。”

吴希夷双手交叠胸前,以一种迟缓而不失严肃的口吻道:“不管他们是不是蟠龙斋的人,绿天芭蕉、云臻子、石镇恶与这黑衣人定是合谋好的,司马家杏娘被下毒、宫亭湖墨尘被阻截、落星墩羽儿被伏击,甚至竹茹在破庙受害,这一切的一切,应该都和他们这一帮人都脱不了干系。

吴希夷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深思熟虑的睿智与深沉,这与平常的他判若两人,以至于祁穆飞一度认为他这是在转述杏娘的观点而已。

“司马家,顺手牵羊,再借刀杀人;宫亭湖,破釜沉舟,再浑水摸鱼;落星墩,调虎离山,再分而取之。这一计又一计,环环相扣,步步为营,可谓是机关算尽。”

听完吴希夷这番话,再看吴希夷目光炯炯,祁穆飞不由得相信了吴希夷的话从昨天到今天,他确实是“想了好多”,连惯常拿酒葫芦的手都捻起了胡须那一把被他越捻越乱的胡须由于许久没有酒水的滋润,竟开始“飞白”了。

“难为他们如此处心积虑又劳师动众地布下这天罗地网,可惜啊,到最后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杏娘感觉出吴希夷的语气略有些懊丧,故特地出言劝勉道。

“他们也不算空手而归”

话说到一半,吴希夷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噎住了一样,没再往下说了。他抬眼看了一眼祁穆飞,又看了一眼杏娘,可惜杏娘低垂的目光却没有如期汇入到他的视线之中,也丝毫没有要帮他打圆场的意思。

“是啊,他们也不算空手而归。”

吴希夷没有等到杏娘犹似一阵春风吹酒醒的妙语帮腔,却等来了祁穆飞那落叶堆落叶、秋风悲秋风似的一声冷笑。

“这次他们虽然是损兵折将,但我们呢,赔了夫人又折兵。”祁穆飞无力地嘲笑着敌人,也嘲笑着自己。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们知道九叔你破不了墨尘的迷阵,所以就故意引你去了司马家。他们知道墨尘日夜兼程,远道而来,近日又与数位高手轮番交手,已是疲极,正是乘虚而入的好时机。而宫亭湖这一带连日雨雪霏霏,千里冰封,往来船只皆已停航,惟有蒙冲号破冰履雪,畅行无阻,可也就是这样,才给他们创造了天时地利。”

“他们算准了蒙冲号的行程,也算准了蒙冲号的实力,所以他们明知那五百人是白白送死,也依然不惜代价要拼个鱼死网破。蒙冲号孤立无援,时间一长,必然难以为继。待到墨尘势穷力竭之时,便是他们收网之时。”

“昔年任公子为大钩巨缁,五十犗以为饵,投竿东海,钓得一大鱼,今日他们效法其行,虽说未必能网住那么一条大鱼,最起码也能让天下所有人知道他们有吞舟之心,亦有蹈海之志,光凭这一点,就已经不能再让人小觑他们。”

作为“老江湖”的吴希夷合着双眼默默地听着祁穆飞秋霜似的声音,冰冷得让他感觉仿佛空气都被冻凝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缓缓地吐出了一口热气。他实在无法为那些不知是可笑还是可悲的沉湖者们感到激动或欣喜。

平心而论,从前的他从未小觑过他们,可从今日起,他对他们却生出了一种发自内心且深恶痛绝的鄙视。

“在他们的计划当中,最阴险的还要属调虎离山这一招。”初时沉默的杏娘这时开口道。

“人人都知道你们五门手足情深,五爷遇难,祁爷你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所以他们那样明火执仗地攻击五爷,就是要引祁爷你离开。只要你一走,祁夫人便可手到擒来。敌在暗我在明,竹茹一双眼睛很难顾全。而宫亭湖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祁爷你纵然分身有术,也是鞭长莫及。”

“对他们来说,恐怕最想见到的就是祁爷你阵脚大乱的样子吧。”

不知不觉之中,杏娘的声音也沾染上了祁穆飞那一种令人不适的冰冷腔调,强烈地刺激着吴希夷因为过度自疚而眍下去的眼睛。此时此刻,只要一想到师潇羽彼时惊恐而无助的样子,他的心口就忍不住一阵绞痛,紧闭的眼睑下微微颤动,他极力克制着不让底下的泪水越过自己的眼眶,以免杏娘触摸到它们的温度后又会跟着一起内疚。

“那我应该没让他们失望吧?”

祁穆飞苦笑了笑,将目光缓缓伸向了远方。

杏娘温柔地抚摸着吴希夷因为极力克制而僵硬的手背,眼眶中被泪水淹过的地方闪着点点流动的浮光。

她无疑是一个极善于控制自我情绪的人,她和他一样内疚,但她绝不会用通红的眼睛去表达;她和他一样忧心,但她绝不会用满面的愁容去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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