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7章 引蛇出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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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赤水不问还好,一问,徐婷用手将脸掩住,并不回答。

李赤水道:“姐姐的心事我们知道,你想出去,不能出去,我们替你去办,你又不让。这么大的事放在那里,心中怎么不急?可是你空召集也于事无补,急坏了身子,就什么也办不成了。”

劝解了一番,看徐婷还哭,李赤水想想,站起来说:“你不让我们替你办,我就听话,不去办!我只出去替你打探消息,要是吴曦那小子出来,我就回来告诉你,你就拿了宝剑找他,把他脑袋削下来……”

李赤水说完,转身朝外走,徐婷急了,上去抓他胳膊,却抓了一个空,李赤水直接跑出大门去了。

可是等到了大街上,李赤水就有些茫然了,说两句话劝劝人,这事说起来容易,当真去做,就如登天一般了!

先说这个吴曦,他就不认识,就算迎面走来,他也不知道是谁!再说吴曦住在侯府,这个武清侯府在哪里,虽说鼻子下有个嘴,可以打听。可是自己是个穷叫花子,眼下问侯府在哪里,岂不是惹人生疑,坏了事!

到时候有心人一查他这个小叫花子住在哪里,反而把徐婷隐藏处暴露了!

就算找到那个什么武清侯府,又怎么进去?在大门口叫唤“吴曦你小子出来,在这儿等着,我回去叫我‘师父姐姐,让她把你脑袋割下来”?这只怕也是没边的事!

李赤水在大街上没头的苍蝇一般胡撞了一气,撞到方桥集上,也没有撞出什么结果来,他站住愣了一会儿,一抬头看见陈昭在人群里站着,怀里抱着一把剑,剑上插着草标。

李赤水一看就乐了,挤上去说:“你已经骗了师父姐姐一大块银子,还嫌不够本儿是怎么着?什么时候又把她宝剑骗出来了?”

陈昭也笑着说道:“我赚了银子也是你的,你少给我废话!”说着,凑到李赤水耳朵上,如此这般说了一番,李赤水听了,喜从天降,一溜烟走了。

原来,陈昭虽是准圣,但既然是历练尘世的,当然不愿意直接出手擒来吴曦,或者斩杀石亨、曹吉祥,为自己老爹老娘报仇什么的,那样太没有艺术感了。

所以这日早上吃过早饭,他信步走出家门,拐出巷子,脚步加快在,直奔侯府,在僻巷中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豪阔公子打扮,被这个包袱,隐起身形,就站在侯府门口等候。

堂堂武清侯府,自然不会只有一个门,陈昭以神识笼罩,就等着有人出来。

工夫不大,一旁角门处走出一个人来,陈昭一见,扭头就走。

这人是武清侯府的家将,也是石家的家生子,名叫石孝。这些日子侯府紧张,石孝一直不得脱身,这几日略有些松动,他告假一天,到街上寻那热闹处闲逛。

走出侯府大门没几步,他见前头有个衣着华丽的小公子,被这个包袱,摇摇摆摆的往前走,看样子包袱沉重,有些吃力。石孝急着去街上寻开心,步履轻快,眼看就要赶过那个小公子,却见那小公子把滑下肩的包袱向上一颠,只这一颠,一个闪亮的东西掉了出来,石孝见了,心中一动,那小公子并未察觉,只管向前走。

石孝放慢脚步,低头细看,竟是一个金锭子!石孝弯腰捡起,拿在手心,心中又惊又喜。

这个少年一直不曾回头,看着左边有个小巷,石孝悄悄拐了进去,回头看四处无人,仔细看那金锭子。见有“足赤”字样和银号印记,石孝不由得心花怒放:我那去打双金镯子送我婆娘,不知道她有多欢喜呢!

想着这些,他把金锭子放入怀中,紧走几步,忽然又生出新念:那包袱不大,却显得十分沉重,里面定然都是金子!再往前走就是陋巷,我脑后一掌将这少年打昏,神不知鬼不觉的,他去哪里寻我?

想到这里,石孝掉转身大踏步往回走,边走便后悔:怕是那少年已经走得远了……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个主意呢!

走出巷子,石孝突然又缩了回来——原来那小公子就在巷口外不远处的一个石头台阶上坐着喘气。

石孝高兴,躲在巷口外等,只听那小公子叹口气,自言自语道:“父亲这次也太老糊涂了,这许多金子,让我一个人拿,他不怕把我累坏了也就罢了,就不怕有人一拳把我打昏,把金子抢走?”

石孝听了,心里一惊,又听那小公子说:“离家还那么远,我得选一条路走。走人多的地方,准会有人看出我背的是金子,挤来挤去,谁把手伸进我包袱里,偷一个金锭子出去,我连知道都不知道。他得了便宜,我回去定会挨骂,我还是挑僻静的小巷子走才好,僻静巷子里没人,谁也不知道我带着金子呢……”

石孝听了暗自高兴,再听听没有动静,他从巷子里面探出头去,见那小公子已经背起包袱,朝前走去,便也随着拐出小巷子,悄悄跟在后头。

那小公子走了一段,果然钻进陋巷。石孝四顾无人,紧走几步,就想下手。不料追到离那小公子五六尺光景,便再也无法靠近——也不知怎么回事,眼看着那孩子就在面前不远处慢慢的晃悠,自己拼命奔走也追不上。

追了一阵,出了巷子,却是方桥街的闹市,那小公子拐进人群,竟不见了。石孝想,他除了集市,必然还要穿巷,因舍不得放弃,便挤进去找。

石孝在人群里面撞来撞去,撞得头昏眼花,还没见到那小公子。

想到找不到的不是那个少年,而是一大包金子,石孝不由得十分懊丧,只好自己安慰自己:总算拾到个金锭,也不枉我跑了这么一通儿。心中想着,手里不由得去摸腰间。

这一摸不要紧,头上冷汗立刻冒了出来,原来那一锭金子竟不翼而飞!石孝发疯一般,将自己身上馊了不知道多少遍,哪里还有金锭的影子?

石孝猜想恐怕是刚才挤来挤去找那少年的时候,被人掏了去,这才是“黄雀在后”呢,不由得感叹之际晦气,也无可奈何,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要出集市,胡听见一声吆喝:

“谁要买宝剑,秋水宝剑哦……”

石孝听了,心中猛然一动,扭头看去,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怀里抱着一柄插着草标的长剑,那看剑柄、剑鞘上镶嵌着宝石,古色古香,和那晚闯入侯府的刺客用的宝剑十分相似。

石孝不由得大喜:“财神爷来了!今番地定然发财!”

那一夜刺客进侯府,侯府统领吴曦得了一把宝剑,石孝在火把下看见了,那剑柄就是少年手持的模样。

那剑身能发出清幽幽的光来,令人一见难以忘怀。

后来那剑再混乱中不见了,吴大人万分惋惜,说那剑唤做“秋水”,是一件极难得的宝物,那贵重似乎还在吴曦的宝刀之上。

如果这个叫花子卖的剑真的是此刻失落的那一把,把它弄到手里,吴大人准要赏赐一笔银子。况且此刻失剑并不曾失落剑鞘,那这剑鞘哪里来的?倘若能从剑鞘上再追查出此刻下落,怕是连国公爷也要赏赐了!

石孝连忙上前,对那穷困少年说:“拿你剑来我看看!”

那少年递过剑来,石孝接了,拔剑出鞘,只见青光闪闪,寒气逼人,上头果真有“秋水宝剑”是个篆字。石孝不问剑价,却问这穷叫花:“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那人说道:“你买剑只管买剑,问我名字,问我干什么的,这又是何意?”

石孝道:“你莫非不敢讲吗?”

穷叫花子道:“敢讲,敢讲,我叫陈昭,是专门打看门狗的。”

石孝一愣,心中大大的不爽。

因为石亨扳倒了于谦,因此在百姓当中名声极差,再加上侯府的家丁作威作福,因此他们常被街上的人称之为“看门狗”。

所以石孝听了“看门狗”三个字,难免有些扎耳朵,他便用眼睛盯住陈昭问道:“你说你是干什么的?”

陈昭呲牙一乐说:“我是个要饭的,我们沿街乞讨,看门狗看见就咬大腿,就须预备个打狗棍,专作打看门狗之用,因此这要饭的,也就是‘专打看门狗’的。”

石孝冷哼一声,说:“这也罢了。你这剑买下了,你跟我去拿银子吧!”

陈昭道:“你还没问这剑卖多少钱呢!”

石孝看着手中剑道:“我这人最爱的就是刀剑,我看你这把剑是好剑,也不拘多少,我就留下了。只是不曾想在集市上遇上这样好东西,身上没带许多银子。你跟我到你家里,要多少银子,我都付与你。”

陈昭所:“听你这话,是个大大的好人。越是好人,我就越不该不给你讲清,有道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我这里索你一万两,你还我十两,我也许就卖给你了。到了你家,我要一万两,你已同我讲了‘不拘多少银子,我都付与你’,你只好给我一万两银子,岂不是吃了大亏?”

石孝心想:这孩子难缠!他拿出蛮横劲,一挥手说:“我让你跟我走,你就跟我走!”说完转身就走,他心里很有把握:“我拿着你的剑,也不由得你不走!”

走了几步,石孝回头看,那少年叫花子依然站在那里,怀里抱着宝剑。石孝猛省:“我的剑呢?”也不知何时,他早变得两手空空。

石孝不解,方才明明剑在yiji我手里,怎么一时又回到他手里?

石孝不信有这种怪事,或许他有交还了那穷叫花子,自己狂喜,一时忘了。

他转身回去,一把夺了剑又往前走,走了几步,剑又没了。回头看那穷叫花子,若无其事的抱着剑,脸朝着人群,高声吆喝道:“有买宝剑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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