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阿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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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三骑与旁边的马车交错而过,  不一会就到了一家别庄门口。

        三人下马,仆人连忙过来牵了马儿走。

        一身穿金蟒袍、手持销金扇在那扇啊扇的年轻郎君吊儿郎当地道:“朝玉公子,方才褚小姐旁边那位…就是之前酒楼那位?褚家那位表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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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朝玉未答,他旁边那位郎君却率先答了,  答话的这人一身紫色圆领袍,  戴金缕玉腰带,  明明一副人间富贵打扮,却偏偏生了一双无尘无绪的眼睛,  看人时就像佛堂里供奉着的佛陀,叫人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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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中人人皆知,  朝玉公子平生最在意之事除了架上书就是手中卷,  最是无尘。

        而这莲翀郡王却是天生的浪荡子,  镇日里走马章台、满楼红袖招,过的是截然不同的日子。而这三皇子,就更是纨绔中的纨绔,每日带着自己那帮小弟在街市上招猫逗狗无所不干,  唯一不干的,  就是女人。

        就这样三个截然不同的人,  谁也不知道,怎么就凑在了一块。

        京中时常有人能在清风楼见朝玉公子和莲翀郡王同坐一桌,  点一壶梨花白,对桌而饮,陪坐的,常常还有个屁股下长了刺坐不住的三皇子。

        也时常见三皇子带着蛐蛐儿上大将军府的门,将那本该清风明月相伴的朝玉公子拉出来,  逛一趟夜市,看一市街灯。

        这一日,  是三皇子听说京中出了个奇案,而这奇案许久未破,让卫所的春大人愁得脑袋都快秃了,为此还请了朝玉公子,协助办案--于是,就趁着沈朝玉出将军府,屁颠屁颠地来了。

        不过出乎三殿下意料的是,沈朝玉没去破案,反倒一骑去了城外,中途还捎上了他小叔莲翀郡王,更是在最后,碰到了褚莲音和江蓠。

        这回的江小姐,可没像酒楼那次带了面纱,穿一袭水绿裙,站在这群山耋耄的别庄前,犹如清新的一朵玉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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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他也没忘,上回酒楼他放纵自己的酒肉朋友胡侃这位表小姐时,挨了沈朝玉的一顿说。

        此时自是不想招惹,只是道:“皇叔说的不对,美人儿多看两眼,那是本能。就像皇叔你那帮相好的,有哪个不好看的?”

        话落,三皇子却想到皇叔那帮“知己”里又黑又丰满的一个农妇,据他一个随从说,那叫妇人风韵,什么“熟透了”,三皇子不懂,只觉得他这皇叔是天生的荤素不忌,任是不挑。

        莲翀郡王却一摇扇子,道了声:“确实,都美。”

        三皇子不以为然地“哦”了声,在他心里,美人还不及蛐蛐儿有力的两条大腿,若一定要选,他还觉得那位褚小姐更实用些,起码不会被他殿里一窝蛐蛐儿吓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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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皇子一进书房,就翘着二郎腿,敲着桌子要青竹上茶。

        青竹端着托盘进来,一人面前放了一盏茶,而后又退了出去。

        “云溪洱茶,请两位一品。”

        沈朝玉道。

        落地铜香炉前,他穿一身白衣,正取了锡夹,拨了拨香炉里的香片,一股如梅如雪的香气散开,他才重新落座。

        “疏疏淡淡泷梅香,”莲翀郡王端起茶盅品了口,又叹,“轻轻浅浅云溪洱。”

        “朝玉,好享受。”

        “酸唧唧的,”三皇子不以为然道,他平生最不喜欢这些苦兮兮的茶,不过这云溪洱茶是出了名的,宫中也没几两,他平时没得吃,所以也勉勉强强喝了一口,装模作样道:“好茶。”

        沈朝玉嘴角弯了弯。

        “沈朝玉,你笑话我,是不是?!”三皇子看懂了他的笑,指着他。

        沈朝玉难得展颜,说了声:“是。”

        “皇叔,你看他!”三皇子指着沈朝玉,气鼓鼓。

        莲翀郡王翻了个白眼:“行了,少丢人现眼,不过说起来,我觉得,这洱茶最好是用醴泉的酒泡…”

        “茶用酒泡,你喝茶还是喝酒?”三皇子怪叫。

        “既喝茶,又喝酒,岂不妙哉!欲醉未醉,将醒未醒,是茶还是酒,何必分得那么清…朝玉,你说是不是?”

        沈朝玉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一拂,送过去一壶酒。

        “还是朝玉懂我!”

        莲翀郡王抚掌大笑。

        三皇子自觉受到了排斥,开始吵嚷,莲翀郡王茶喝尽,竟当真将酒注入茶盅喝起来。

        沈朝玉喝着茶,始终一言未发。

        莲翀郡王连喝三盅酒茶,看他一眼,却只见到这位好友指尖摩挲着茶盏,眼睑微垂不说话的模样。

        沈朝玉大都时候都不说话,可这不说话与不说话的分界还是不同的。

        莲翀郡王放下茶盅:“有心事?”

        他问:“案子很难?那日在钱家宴席,我便看出来了,你被什么所困。”

        沈朝玉恍然:“只是…一些小事。”

        他道:“不是要问案子?问吧。”

        一说起这个话题,三皇子立马就兴奋起来:“听说那些被杀的人,心都被吃了?真的假的?啊啊,对了,还有,我听说,这些现时,衣服都被剥光了,身上还刻了字…”

        “好侄儿,你这么多问题,叫阿玉回答你哪句?”莲翀郡王执扇打断他,“阿玉,我就问一句,杀人的到底是人,还是…”

        他带了点迟疑:“那些东西?”

        “莲翀,子不语怪力乱神。”沈朝玉面色平淡。

        莲翀郡王叹气:“也是,我着相了,杀人的是人是鬼,又有什么要紧。”

        “这当中还有鬼?!”

        三皇子脸色都吓白了。

        这时,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打开了,三皇子惨叫着跳起来,只见竹青进来,朝上首位作揖:“褚小姐派仆人送来寒瓜,供公子和两位客人品尝。”

        “替我谢过褚小姐。”沈朝玉放下茶盅,略作思索,道,“天气酷热,去厨房问温娘要两盅绿豆汤,并一碟金丝蕊糕,一起送去。”

        “你这居然有金丝蕊糕?”

        三皇子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他这人,平生第一好是蛐蛐,第二好,就是吃了。

        天底下就没有几样他没吃过的,而吃过念念不忘的,除了柳大厨以一百种食材制成的参鸡汤,就是这金丝蕊糕了。

        说来这金丝蕊糕做来其实并不特别,唯一特别的,是其中用来调味的一种花汁,采自西戎辫儿岗的金丝蕊花,这金丝蕊花一年只开一季,一季只有三天,花期极短,而且生长环境极为苛刻,过冷过热都会导致其凋零。

        这也导致这金丝蕊花极其昂贵,而由其制成的花汁一小瓶就要要价值百金,寻常人根本不会将它用来入菜,而是将其制成精油,放到香料铺里。

        所以,这金丝蕊糕极其难得,即使是三皇子也不过吃过两三回。

        “可还有?且给我也来一碟。”三皇子拍桌子。

        “就这一碟。”沈朝玉道,并吩咐竹青退下。

        “你倒是对你这未婚妻上心……”三皇子颇为悻悻然,话方出口,脑袋就被莲翀郡王敲了一记。

        他道:“侄儿,你怎这般不济,还跟女郎们抢东西?当心一会阿玉揍你一顿。”

        此后又有了几次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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