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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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多年的李永修终于下定了决心:抛家弃子,远离红尘!

当今世上哪里会有净土?要想远离红尘可是一件难事,如果看不透人生真谛,即使躲到天涯海角也枉然。

心不静,静也动,自古人间多少人在寻梦,又能有几个入梦中?

李永修的心是一颗的烦燥的心,但他要强迫自己入梦。因为烦燥,所以想静。

促使他最终拿定主意的是他对自己一次次的失望。每次想走的时候,他总幻想着拿出真诚去面对这个世界,可事实证明天真和幼稚只能令人更伤心,这个世界对于个人一点点的真诚根本就感觉不到,一个人的真诚太渺小。他终于明白不能怪任何人,只是自己不适应这个世界。

不适应社会发展的人势必要被社会淘汰。哪怕你不愿意,不愿意你就会苦恼。

李永修不想再苦恼,所以他决定淘汰自己。

离家出走对于老婆孩子太不公平了,太残忍了,怎能够抛弃他们?可不走又能带给他们什么呢?

无尽的贫穷,无尽的争吵。

这对孩子的伤害太大了,自己自小就生活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小的时候,父母天天在叫骂,打斗,自己自小就痛苦,自卑。现在,自己也有了儿子,可自己和老婆也终日在争吵,打斗,而且比当年父母还严重,儿子明显已步入了自己当年的旧辙!儿子已七八岁了,再不想办法,儿子也将会像自己一样,一直生活在无尽的烦恼之中。可老婆死活不愿意离婚,只有走。唉,走吧!既然给不了老婆孩子幸福,又不适应社会的发展,不如有点自知之明。

年夜里,李永修骑着自行车,驮着行装,碾着霜冻离开了他生活近三十年的家,走了。

泪,朦胧了他的双眼,他不时用胳膊拭去泪水。流什么泪?不是早就想走了么?走吧,在家也过不好,又挣不到钱,脾气越来越坏,既然无法忍让,既然不想再互相伤心,更对孩子没什么好处,还留恋什么?只是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很多次的念头当真使了。

唉!对老婆孩子太过于残忍了!

但更自嘲的是新的一年香港就要回归了,自己却在香港回家之际离家,为什么这么巧?而且别人都三十而立,自己也三十了,却这样“离”!难道真是人的命天注定么?自己不是个迷信之人,但自己这一步走得却和相书上说的一样。不管自己多么努力想过好,可背运背得几乎揭不开锅,种地靠借钱,在家又生气,实在是呆不下去了,也不想再求人去打工,远走他乡。唉!走吧!

天亮了,李永修的老婆赵玉环醒了,她哼了两声用脚朝床的另一头蹬了下。想把李永修蹬起来做早饭,可却蹬了个空,赵玉环闭着眼又打捞了两下,还没有人。她微起身向那头看了下,李永修已起了不在了,她笑了,又躺下睡去。她觉得李永修听话了,知道主动起来做饭了。

又两个小时过去了,儿子小泉醒了,他静静躺了会儿,扭脸看了下妈妈,又看了下桌子上的小闹钟,闹钟马上已十点了。小泉见妈妈还在睡觉,气得猛推了妈妈一下叫道:“妈!你干什么!马上都十点了你咋还在睡懒觉呀?快起来做饭!我饿了!”

赵玉环猛地掀开被子骂道:“你吵什么呀?没看见你爸早起来做饭去了吗?还饿死你哩!”

小泉瞪着眼叫道:“你骂谁死呀?你不是说新年头一天早上不许骂人死嘛!”

“就骂死你!谁让你一大早起来就吵吵了!睁开眼就知道吃,睡会儿觉就不让睡!”

小泉看了妈妈一阵,低头找衣服自己穿,边穿边唠叨:“俺爸个孬东西做好饭也不叫我,光知道自己在那屋使劲吃!吃死他哩!”

“天天就你懒!光知道睡懒觉!不做饭,老叫我爸做,他做好也不叫我!光知道吃!”

“嘿嘿,你今儿可没说对,今儿是你爸自己愿意去做的,我没叫他?”

“他自己做也是看你太懒!”

“我就让他做!天天他四门不出,没啥本事,连一分钱也不会挣,不让他做饭干啥?滚下去!”

小泉瞪了妈妈一眼哭丧着脸下床来到了院里,但厨房的门锁着。“锁门干什么,上哪儿去了?”小泉叫着回屋拿钥匙来开了门。

屋里锅清灶冷,锅内空无一物。

小泉带着哭腔叫道:“人死哪儿去了,哪有饭呀?”

他跑进屋推开卧室的门叫道:“妈!哪儿有饭呀?俺爸没做,也不知死哪儿去了!”

“没做?,这个龟孙起这么早干什么去了?他肯定光做了他自己的吃了走了!好哇,和我装孬的!好,你先去你奶家吃饭吧,咱晌午也不做他的,还让他和昨天晚上一样,让饿他!一个饼子也不让他吃!”

“我不去!你懒着不做饭,让我去吃人家的,我非不去!”

“你奶奶的是人家的呀?不吃滚出去玩去!不吃饿死你!”

“饿死饿死!不吃了!”小泉哭着跑了。

赵玉环又睡了半个多小时,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她咳嗽了两声慢慢穿衣服,之后下了床提起暖瓶倒了些开水于盆中,又去厨房加了些凉水,洗了脸,洗过之后回屋中来梳头。当她去拿梳子时,发现梳子下压着几十元钱和一张纸。纸折着,上边写着几个字:赵玉环收看。

赵玉环没理钱,抽出纸展开了。这是李永修的一封信,她皱着眉看:

玉环:

对不起,赵玉环,当你打开这封信时,我已经走了,对你和孩子不任的走了,

你们恨我吧,你和孩子可以永远的恨我,骂我,就当没我这个人,就当我已死了。我太没本事了,又不想法挣钱,只会惹你生气。我既然没法养活你们,又让这个不安宁,还不如离开这个家,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你们一点安静。

孩子已经大了,我们再一直这样下去,到头来害的都是我们自己,我们身边不但会受到伤害,小泉也会在自卑和烦恼中长大。我担心的就是小泉,他慢慢会恨我们天天生气,会越来越不听话,会恨我们让他抬不起头。这样我们一家到老也不会和睦。不和睦的家庭还谈什么兴旺发达?我的一切你都知道,我自小就生活在父母的打闹之中,我自小就恨他们,现在已长大分家,可我心里对他们仍不可原谅,难道我们也想让小泉长大后一直也恨我们?你不知道生活在一个打斗家庭中的小孩会有多么痛苦,小孩会一生感到自卑。我自小就没叫过几声爸,到现在都二十好几年了,仍不愿叫,也叫不出口,到时候小泉如也这样,咱心中会是什么滋味?所以我走。我抛弃了你们,我知道你们会恨我,小泉也许会恨我恨得要命,但我宁愿他恨我!在家他会恨,走了也恨,我为什么不给他一个安静的家庭环境呢?我走了就会清静,也算值,我希望小泉恨我自己。

咱家很穷,孩子还小,破败的家让你一个女人扛很不公平,也太残忍。可没办法,咱俩实在不能和平共处。我的脾气越来越坏,我真怕有一天会失手严重伤了你,有时我对小泉的任性也无法容忍,我真不行了,没本事挣钱又脾气太坏,运气还不好,我只能走。你放心,我虽走也会尽责任的。虽然我不愿打工,但我一定会想办法给你和孩子邮钱的,孩子上学和种地都不会让你为难,我只求你养好小泉。

玉环,我已决定至少十年不进家,所以不想耗你,你别生气,我走后你再找个吧,我不会干涉你。虽然有人说分别三年婚约自除,但你别想那些,我走后你有合适的就可以找,我绝不会干涉。我说的是心里话,我不想坑你,我真不会再回,至少小泉不长成大众不回。

赵玉环,我知道我走对你很不公平,可真没办法。孩子天下大事在大了,咱们不能再斗了,你又不愿意离婚,我只好走这一步。我一是为了给孩子个安静的家庭环境,也是为了想办法弄点钱。我这一辈子只会给小泉攒钱,小泉可以不要我,但我绝不会不管他。另外我走也是心太烦,也并不怪你和我吵,真的。

你们该恨我,恨吧。对不起了。

李永修

赵玉环拿着信泪慢慢流了出来,她怔怔站了很久,放下梳子丢了信收拾自己的衣服。把东西装入包中后,弯腰捡起信向公婆院中走来。

公公和婆婆正在灶房中煮肉,一见媳妇过来,婆婆忙扭身笑道:”刚才小泉过来找吃的,一进院就说你们不做饭吃,我给他捞了块瘦肉吃着跑了!哎,你和永修又咋了?小泉说昨晚你们又吵架了,正过年的吵什么呀,仨人的饭不好做呀?谁做也累不住!”

赵玉环泪下来了,她进屋把信往案子上一拍转身走了。

婆婆看了眼纸忙叫道:“玉环,咋了?别走,吃点东西再走!”

赵玉环头也不回地走了。

“玉环!哎……哎呀,这两个人天天是咋回事呀?年头吵年尾!”婆婆弯腰拿起了信纸。

李永修的父亲说:“我看看又写的什么!”

李母忙把信给了他,他接过皱眉看了起来,看过后说:“唉,都几十岁的人了,天天像个啥?还把咱也扯进去了!”

“写的啥呀?写的啥呀?”

“小永修走了!不要赵玉环了!唉,像什么呀,和小孩子一样!”李父把信拍放到灶台上。

“啥?”李母忙抓起了信,边看边说,“这这,这孩子天天都想的啥呀?啥事都放在心上,啧,咋这样小心眼儿呢?陈年烂谷子的事还记着,还往小泉身上想,都啥事儿呀?我去看看。”

李母刚转身李父叫道:“看什么呀,都小孩儿呀?让他们闹去吧!”

“唉!”李母来到儿子家时,赵玉环正坐床头抱着包泪水不断,李母上前叫道:“你们俩到底又咋了?小永修呢?”

“……”儿媳低头不语,泪往下掉。

婆婆扯过包说:“好了,别气了,永修呢?”

“给我包,他早走了!”

婆婆抓紧包说:“他真走了?他只会吓你!”

“还有假呀?我醒来时就不见人了,破车子也骑走了,破被子也卷走了!昨夜他一夜就没回!”

“他真一夜没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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