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有没有错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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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这里是大西北,但山体内部长时间封闭后还是有些潮湿,甚至空气里弥漫了些淡淡的霉味儿,再裹挟上一股这里山上特有的浆果果实腐烂的味道,多少有点呛人和刺鼻。

沈魏风喊了一声后感到嗓子里不舒服,咳嗽了起来。

那股光就照了过来,在他面前显出一条狭长的路,路的尽头是表情素净的苏筱晚。

“回来也不说一声,找了你半天。”沈魏风借着手电筒的光走过来,脸上挂着一点笑意,并不真的责怪她。

“我的事儿都办完了,就回来了,本来想躺一会儿,可又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就过来看看,看看这儿变成什么样了。”说着苏筱晚把手电筒递给了沈魏风,一双手抄进口袋里取暖。

“还是去年停工时的样子,你看,这也不知道是谁的工具,落这儿一年没收走。”沈魏风手电往地上一照,果然石壁下随意放着一套发掘工具,旁边还有一副棉线手套。

“一年,感觉像是过了半辈子似的。”苏筱晚感叹了一声。

“是啊,这一年真的挺漫长,但好在这些就要结束了,希望我们能有个圆满的结局,也不枉你我,甚至大家这许久以来经历的困苦。”

“我记得那时孟岩每天就坐在石壁前一点点做拓印,他那个手特别巧,比我的手都灵活,那么薄的绵纸,他轻轻一拿就可以揭起来一张。我那时发现,他竟然不戴眼镜,很是惊奇。后来,我就在他身边看他工作,跟他学习,特别是我想不出开棺的法子的时候最愿意跟他啰嗦啰嗦,他也不生气,不嫌烦,总是安静地听着,更不会发火,有时候还会笑笑,简单地跟个孩子似的,我觉得他大概是那个时候唯一不会嫌弃我的人了。”

“你是在怪我那时候总跟你生气?”

苏筱晚惊觉自己说得太忘情了,转过头来看着沈魏风道:“你没有嫌弃过我,我知道,你那时只是有点‘恨铁不成钢’,爱之深,责之切吧。”

沈魏风没有马上接话,他伸出手轻轻揽住苏筱晚那瘦削的肩膀,叹了口气道:“我是1985年读的大学,小时候是因为我父亲工作调动才从南方来到a市,我在北方的生活是慢慢才适应的,一开始并不顺利,直到上了大学,才觉得人生的局面总算打开了,有了新的希望。当然,和我父亲那一辈人相比,我没吃过多少苦,更没有挨过饿,就是正常地读书,正常地生活,直到毕业的那年冬天,我的一个挚友带着愤愤不平突然不告而别出国走了,对我的打击特别大。那年是多事之秋,毕业、混乱、背叛还有颠沛流离把我折腾地不成样子,我一度离开了a市,而我父亲那时早已和我母亲离婚,他每天为了工作自顾且不暇,根本匀不出时间和精力来过问我的事情。我一个人在异地度过了很久才慢慢走出这年的阴影,我后来反思,觉得自己太沉溺于个人的爱恨情仇,即便当年我的理想和抱负很大,那也是脱离了实际的空想。所以后来我痛定思痛,放弃了去读哲学的想法,转而开始学习考古,这门可以落实的,让我不再沉迷于自我的一个专业……”

两人说着走着,慢慢来到岩洞外面,迎着明亮但却没什么热度的太阳下了山坡,往那片就在附近也曾经熟悉的树林里走去。

苏筱晚轻轻靠在沈魏风身边,感受着他身上散发的热度,听着他的往事,他的思想,还有他的遗憾。

“……直到去年,你的出现让我瞬间感到又重回了那一年,可我走出那段日子已经有七年之久了。”

“你怕回去?”

“不,我本觉得我是回不去了。”

“那现在呢?”

沈魏风笑了笑:“我低估了你,也高估了自己。”

“会后悔吗?”苏筱晚眼睛望向林子深处。

“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是在后悔吗?”

苏筱晚想了想摇摇头,然后轻叹道:“希望,我们都没有错付吧。”

沈魏风觉得这趟考察回来,苏筱晚变了,她像是笃定了一个信念,不再甘心去做情绪的奴隶,平静,淡定,有条不紊,是他曾经极度渴望她成为的那种真正的女学者,可不知为什么,这一切的到来也伴随着一些东西的失去,那种凄凉的爱,还有那热切的眼神,好像都走了,她仿佛是只剩了一个躯壳,仅剩一点微弱的光还存留在她眼神的深处……

岩洞工作的前期准备没有花费太久,老吴意外地不再反对加快了一切的进程,苏筱晚几乎每天都会花费半天的时间在石棺上,工作原本就有基础,早前的资料和图纸都被一一找出来重新研究,但即便如此,苏筱晚仍是声明暂时不需要什么帮手,有小雯陪着她就可以了,说这也不过是为了一个人工作稍显枯燥,两个人还能说说话,虽然有可能最后只有小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在连续去了三天岩洞之后,苏筱晚去找沈魏风,提出要去看看人在b市的孟岩,沈魏风想到东子交代他的笔录的事情就马上答应下来,说好第二天一早去县里坐火车,计划在那边耽搁两天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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