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悲喜交加（1 / 1）

楼豫章年纪大了，牢房潮湿阴暗，他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狱卒们从来都是捧高踩低，眼见着楼家从此没落，再无翻身的可能，一个个都对他视若无睹，只要活着就行。

中午，狱卒像往日一样拎着盛满稀粥的饭桶，亮着嗓子喊道：“吃饭啦！吃饭啦！”

这里面关的犯人不多，但是都不是简单人物，无需待遇太好，但也不能随意打骂，不知道何时陛下就是要召见的。

走到最里面的一间，狱卒不耐烦的敲了敲木桩，“哎，楼豫章，吃饭了。”

狱卒敲得很大声，可是楼豫章只仍旧蜷着身子面朝墙壁侧躺在稻草上，一点反应也没有。

狱卒又敲了几下，见没反应，骂骂咧咧地放下饭桶，从腰间拽下钥匙，打开牢房门，走到他身后。

“哎，叫你呢，听不见吗？”狱卒推了推楼豫章的后背，只觉得满手黏腻。

他嫌弃地在衣服上蹭了两下，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一把翻过楼豫章的身子，只见他面色灰白，牙关紧咬，满脑门子的汗水顺子领子往下淌，浸湿了囚服。

狱卒害怕地丢开手，猛地后退几步，不小心踢翻了一旁的饭桶，米白色带微黄的稀饭撒了一地，汤汁将稻草浸湿。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上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放在楼豫章鼻子下方，“呼......”还好，还有呼吸，狱卒长舒一口气。

对于这位前丞相的判决尚未下来，陛下的态度也是忽明忽暗，这人是是杀是留他们一概不知，如今人病成这样，小小一位狱卒也不敢擅自做主，只能请示内官大人定夺。

太子妃有喜，陈永顼将医药司的掌司和医正全部宣到东宫为李如玉把脉安胎。

永徽帝与皇后亲至东宫，这是他们期盼已久的皇太孙。

自打李如玉嫁到东宫，与太子恩爱不疑，太子除了她，连个侍候的丫头都没留，永徽帝本就子嗣单薄，皇后担心太子妃娇弱，于子嗣上不利，本想着为太子遴选一位合适的侧妃，却被太子一口回绝。

皇后想着两人成婚也才几年，往后的日子还长，也没深究，随他去了。没成想，东宫竟突然传来喜讯。

李如玉躺在床上，右手臂搭在床边，严掌司表情严肃的为她搭着脉。

陈永顼双手交握，看着比掌司还要紧张。

严掌司把完脉，面带喜色地说道：“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确有身孕。”

“太好了，太好了！”皇后喜不自禁，“如玉啊，这往后可得小心些，知道吗？”

李如玉笑容温婉，轻柔的抚摸着平坦的腹部，双眼灵动，温柔地答应着：“儿臣明白，定当小心，为太子诞下麟儿。”

这个东宫洋溢着喜气，永徽帝恩赏东宫一应侍从，着令小心伺候。

狱卒将楼豫章的情况向上禀报后，按照上级的命令去医药司请医正。可是踏进医药司，除了配药、晒药的学徒，正经医正不论官职全部去到东宫为太子妃会诊。

狱卒心内着急，拉着一位晒药的少年问道：“这位医佐，请问司中可还有医正，咱们那边有人病了，迫切需要诊治。”

小医佐瞥了一眼狱卒，倒腾着手中的药材说道：“你急也没用，太子妃有喜，各位掌司、医正全部过去了，现下已无人可用，你要不等上一等，看时辰，应该快回了。”

“唉！”狱卒急得搓手，四处张望着，可众人皆不理他，只做着手里的活计。

“你那边是谁病了，你竟如此着急？”那个小医佐将药材翻了面，走至狱卒身边问道。

“此人说来医佐应该听过，就是咱们前丞相楼豫章。”

小医佐入宫一年多，自是听过楼家，也知道这其中缘由。只是，如今这事儿已成了宫中闭口不谈的事情，因而他也只是会意的点点头，不再多说。

正巧，李寒生入宫看望妹妹，想着此时东宫人多，不方便说话，想着随处走了走，等大家散了他再去。

前几日操练，她觉得左肩酸痛，怕是就上复发，瞅着时间尚早，便来到医药司想抓几副药回去治治。

只是他站在院门外，听到院内有人交谈，说及楼大人病重无人医治之事。

他曾与楼浔同在豫州军，楼浔聪慧，排兵布阵总是出人意料，武艺绝学更是不在话下，他二人交好，听闻他家出事，李寒生也曾劝父亲上书劝谏陛下，可是李尚书只求无过，保全李家富贵安宁，驳了李寒生的话。

如今既知此事，便不可视若无睹。他也顾不上取药之事，转身去往东宫。

皇后以人太多，打扰了太子妃休息，命众人退下。自己也同陛下离开了东宫，留下太子与太子妃二人共享喜悦。

“如玉，咱们有自己的孩子了，往后我定亲自教他读书识字。”陈永顼坐在床边，握住李如玉的双手，双目含情地说道。

“那殿下是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李如玉笑着问道。

“不论男孩儿女孩儿，只要是咱俩的孩子，我都喜欢。”陈永顼端了茶水亲自喂如玉喝了，“如果是女孩儿，你便叫她弹琴作画，我便教她吟诗作赋，可好？”

“嗯！我们一起将孩儿养大，教她明理、懂事。”这一刻，比她嫁给太子那日更加幸福。

寝殿内一派温情，太子像个孩子一样，环抱着如玉的纤腰，耳朵贴着她的腹部。

如玉笑道：“殿下，孩子才不过月余，哪能听得见呢！”

“我啊，早一点同她亲近，等将来她出生时，才不会觉得咱们陌生。”陈永顼一本正经地说道。

如玉觉得他幼稚，但还是顺着他，一动不动地任他贴着自己。

寝殿外，如玉的贴身侍女隔着门禀报：“太子殿下，寒生少爷来看娘娘了。”

如玉惊喜，他这个弟弟自从入了军营，一年见不着两面，今日竟特意进宫来看望她，实在是令她吃惊。

她眼神询问太子。

陈永顼坐直身子，替她理了理衣衫，才说道：“请他进来吧！”

按理外臣不得入后宫内室，但太子宠溺如玉，不忍看她辛苦，便直接将人请进内殿了，反正他也在，旁人说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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