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杀意已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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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两家的家主,这才是决定性的作为,此时的董巧香和夏栖飞还有海棠朵朵都识趣地闭上了嘴,看着这两个家主在竞争。

一千万两,崔家拿出来的数字已经足够喝退很多人了。

当然,前面也有低于这个数字的陌生人拍去,后面还有许许多多的明标没有竞价,他们当然不会走,就算只是看热闹,他们也不会走。

看着崔振的豪气,明石兰直接叫价道,“一千一百万两,”

听到这个叫价,内库的司务都尴尬,人家一叫是一千万,您一叫一百万,是不是差距有点大了吧?

不过人家既然叫了,没有不报的道理,当即说道,“一千一百……”

话音未走完,这话将将说了一半,立刻被打断了,还是那个苍老浑厚的声音,“一千五百万。”

这才是高手啊,内库司务钦佩得目光看向崔振,这个声名曾经远洋四海的商贾大师,如今风采不减当年,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以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如今一眼看到,确实也是一番特殊的感觉。

老一辈的人确实气势十足,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非常强悍的做派,能够站在沧州这一块普普通通的地方建立起一个巨大的商业帝国,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

“一千五百万!”司务说道。

该明石兰了,此时的明石兰竟而已经站了起来,他缓缓地向前走去,目光并没有离开上方的范闲,四目相对,二人无话。

范闲知道明石兰在想什么,而明石兰则是自以为知道范闲在想什么,这中间很有趣。双方的猜忌已经到了顶点,如今心理上的博弈可能已经成为了冠绝二人胜败的关键,若是失败,则满盘皆输,没有一丁点回旋的余地。明家的失败会宣告江南道彻底更换门庭,那个以京都城个别皇亲国戚为首的统治即将彻底结束,而如果是范闲输了,那可能一个冉冉升起的政坛新星即将就此陨落。

双方,谁都输不起。

明石兰走到了崔振的面前,二人的距离很近,似乎鼻子都能碰得到鼻子,他平静地看着崔振,看着他岁月雕刻出来那如同艺术品的沟壑容颜,冷漠地问道,“不如还和之前一样,你我五五分账。”

“以前的我,是一个商人,五五分账对于我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我定然会答应的。”崔振笑着说道。

“那你现在不是商人?”明石兰问道。

“我现在,是个工具而已。”崔振也非常得明事理,说道,“人这个东西很有趣,不服老不行,不服输也不行,服了老,人就能安逸,不会太过执着于很多事情,也不会妄想,所以命才能长些。”

“服了输,人就会知足,知道天太高,手伸不上去,够不到星星,也拍不了月亮。”崔振坦然道,“崔家一辈子没输过,只输了一次,我服输,所以站在了你的面前,我服老所以我活了下来。”

明石兰看着崔振,他知道,对方是好意,但是好意是你的事情,领不领情是我的事情,他平静地笑了笑,“我总应该明白些什么,在你身上,我明白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比如屈居于别人之下,也可以像狗一样咬人,当然,主人也得足够强大。”

崔振无奈地摇了摇头。

“嘶……”就在说话之余,身后的内库司务已经将畜牧耕牛的明标售价完成。

一日的时间,共计十个标,全部拍完,其中明家所得却只有三个。

相较往年,少了太多太多。甚至少到所有的人都在怀疑,明家接下来的标,可能真的会拿出老底来去拼杀了。

这一日的结束并没有预兆着一切的结束,内库的竞标总是会分开的两日进行的,这一点倒是和曾经都一样,大家也都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意外,该走的人们也都走了,庭院里面被留下来的人,也只有崔家的人。

当然夏栖飞和海棠朵朵只是出门换了个地方,重新进来罢了。

三个超级大员也都离开了,只是江南太守离开的比较平静,而薛青和陈元昊都似有似无地狠狠愣了一眼范闲。

范闲知道他们的愤怒点在哪里,所以也懒得和这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斤斤计较。

“多谢崔家主了。”范闲走下了台阶,丝毫没有任何所谓主仆之色,反而是非常谦卑地对崔振说道,以范闲的秉性当然能够洞悉到崔振需要的是什么。

他给了说崔振一个最为安全的环境,现在范闲已经稳稳当当的做到了,而之后他要崔振给他带来的效益虽然还在路上,但是范闲却是如崔振所想,已经完全信任了这个人,不过信任他的代价也是在崔家里面彻彻底底地驻进去了一个监察院的小组。

范闲不会驳了崔振的面子,他对于崔振的尊重和他们的交易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范大人言重了。”崔振说道。

“家主能亲自前来,还是让我非常感激的。”范闲说道。

崔振笑了笑,“如此大事,势必是要亲力亲为的,大龙年纪还小,不能独担大任,所以我还是要带上几次,这才能放心的下来的。”

范闲看着对他哈哈笑着的崔大龙,不禁自己皱了皱眉。

崔振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说道,“大人,我们既然已经成为了同舟共济之人,心中若是有些疑惑,不妨说出来。”

“我只是纳闷,您为何对大龙如此情深意切,而那些……”范闲尴尬地笑了笑,“毕竟是一个养子啊。”

“大人啊。”崔振笑道,崔大龙也笑了。崔振这才说道,“实非如此啊大人,想不到这一行径竟然还能瞒得过监察院,这也是老夫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崔大龙也笑道,“我和父亲大人在路上便一直打赌,这一次范大人会不会已经调查出了我们的关系,可是没想到,大人竟然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范闲哑了……

崔振的小心谨慎是出了名的,他会小心到什么程度,真的是让范闲这一次触目惊心了。

崔振知道自己步入中年之后,便开始了这个计划。

当年崔振找了三个姑娘,前两个全部娶进了自己的家门,而第三个则是暗自偷偷养了起来,前两个姑娘就是之前崔家的那崔家两兄弟崔逸文的母亲,而第二个姑娘则是崔家大少爷的母亲,这两个女并不知道第三的人的存在。

而第三个女子出生之后,崔振便将她安顿在了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等待他们抚养到了五岁的时候,敏锐的崔振找到了一个契机,就是程家开始崛起的契机,此时的程家老大程老爷子虽然已经成为了崔家之下第一得力助手,但是他并没有后人,他的那些太太们根本生不出来孩子。

不知道是程家老爷子的问题,还是七八个太太的问题,反正就是无后,这一次,崔大龙才彻彻底底地进入了沧州城的圈子里面。从小开始和程老爷子如父子一般的生活,而背地里面,崔振开始教授自己最小的儿子各种各样的技巧。

倾囊相授。

范闲坐在房间后,无疑感觉到了崔振是一个非常恐怖的人,他之前真的以为崔家的大哥和二哥并不是崔振亲生的,可是现在看来,这个人确确实实算是亲手杀了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为的是保全自己的家业,为的是给这个三儿子也是自己的后路,留下一个完全平安的环境。

“崔振这个人,不得不防啊。”王启年说道,“如此心思缜密之人,并且可以大义灭亲,为了一己私欲,更是连亲生骨肉都不放过,恐有异变。”

“王哥,你多虑了。”曲涵说道,“那你告诉我这么深思熟虑心思缜密的人,是如何被范大人一网打尽,甚至是直接差点儿要了性命!现在王大哥如此担忧,怕是有些杞人忧天了吧?”

王启年摇了摇头,“他既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若是我们完全信任了他,难保不做出更加可怕的事情来。”

“他既然能够告诉我们这些事情,就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啊。”曲涵纳闷地看着王启年。

王启年走到了范闲的身边,说道,“大人,你认为呢?”

“我在想一件事情。”范闲说道。

“什么?”王启年皱着眉,“难道大人你也认为……”

“晚上我们吃什么?”范闲问道。

几人愕然……

范闲明白的事情有很多,比如今天的明家肯定热闹,比如今天的薛青肯定睡不着,比如现在的陈元昊一定是勃然大怒的状态。

还有,今天已经有无数人想要他死了。

所以现在的高达还在窗户旁边站着,现在的人们都还没有闭眼。

尽管已经是子时了。

该睡觉的人,已经去休息了,而不该睡觉的人,还睁着眼睛。

“你赢了?”明竹香问道。

“至少还没输。”范闲笑道。

“你知道把我带到这里来有多么危险吗?”明竹香问道,她看了看四周,这里是内库,是明天明家也要来的地方,若是明日她高声呐喊,显然很轻松就可以得救。

“很危险。”范闲说道。

“那你还要带我来?”明竹香惊讶道

“要带。”范闲说道。

听到了范闲的回答,明竹香笑了笑,“果然,范大人的想法是和常人不一样的厉害,我都没有想到,你竟然敢这样做。”

“我敢不敢不重要,重要的还是你的胆量大不大。”范闲笑道,“你明天敢不敢叫出声,也要看你明天敢不敢和明石兰相认。”

“我有什么不敢的?”明竹香笑道,“难不成范大人真的敢杀了我这女流之辈?”

“杀不杀你并不取决于我,而取决于你。”范闲继续说道。

明竹香的脸色果然变了,她皱着眉,“我不喜欢话都说不清楚的人。”

“我却喜欢。”范闲说道,“点到为止,能怎么样,你自己去猜,若是我都说出来了,你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你!”明竹香看着范闲,似乎艰难的吞下了在范闲这里受到了又一股恶气,她没法发作,她也不敢发作。

她大好的青春还没有享受,就死在了范闲的手上是不可能的,她还没有享受够呢!

看着范闲,明竹香的面色,渐渐冷淡了下来,冷冷一笑,“好好好,我知道了,范大人,我听你的就是。”

说罢,范闲走了出去。

明家的阴霾似乎不是从这一天开始的。

明家的问题似乎不是从这一天出现的。

明家的人们似乎不是从这一天开始有隔阂的。

当明石兰走回明家的时候,等待的可能是责备,但是明石兰并不害怕,他的脑海之中已经有了一些说辞,尽管他觉得有些毫无意义,但是这是他必须去面对的事情,他不能掉以轻心,也不能不予理会。

家里的意见从来都是最重要的,这一点明石兰不可否认,即便是那个已经老的不成样子的老太君,仍然是一个最重要的意见来源。

她的作用,也就剩下一个提意见了。

虽然这是老太君,其实和明石兰的亲情没有多少,即便对方可看着自己长大,但是仍然是在诸多的限制明石兰的成长,他从小就没有从明老太君那里得到过什么慰藉,若不是为了家产,明石兰可能早就远洋过海,逃离这个世俗布满的是非之地了。

但是明石兰并没有走,他选择了留下来,他想要改变却已经是无力回天,他几乎每日都在等一件事情,就是等待那个什么事情都要管,什么事情都要去插手的老太君魂归西天,可是显然,等待是徒劳的,至少每一次明石兰需要做出什么选择的时候,她还在。

对,她还在,那个苍老的声音还在一声一声的刺入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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