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吃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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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凯的神情又像哭又像笑,也不跪在地上了,站起身来看了白亦陵一眼:“想不到你还有猜不到的地方——我做了这么多事,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因为当初喜欢错了一个人。”

“刘勃知道了我和贾向冰之间的事情。”盛凯简短地概括,“他要挟我们,冲我们要钱。一开始要多少银两我们都给了,但是没想到他贪得无厌,本来已经保证这件事就算过去了,结果那天晚上又使人给我送信,说是让我们给他准备十万两银子。我觉得他简直是疯了!”

陆屿静静地趴在白亦陵的肩膀上,听到这里抖了抖耳朵,盛凯觉得刘勃是得势不饶人,要活活逼死他,但听到这里他和白亦陵都明白过来,刘勃还真的不是刻意为难,他想弄到的,是那笔赔偿假货的钱。

估计也是狗急跳墙了,薛老板逼他,他就去逼盛凯和贾向冰,结果把双方都引上了绝路。

盛凯道:“他不但要钱,而且还要的很紧,跟我们说如果三天之内不能凑够,他就会名声扫地了,我们两个的关系也会被公之于众,要完蛋就大家一起完。我一看到了这个份上,干脆就打算弄死他算了。”

他微微侧头,仿佛想回头看身后的贾向冰一眼,却终究没有转过脸去:“小舅本来不愿意,是好不容易才被我说服的。我负责一直说话引开刘勃的注意,他负责下毒。”

卢宏道:“盛公子,请问你是如何提前得知驿馆会着火的?”

盛凯道:“我不知道,刘勃身份不一般,必须找个妥帖的方法处理他的尸体,不让人察觉到是中毒。我本来想自己放火的,可能是老天帮忙吧,正好赶上驿馆着火。”

但也正是这样,他扔下尸体的时候有点仓促,没能让刘勃彻底被烧干净,否则事情会难查很多。

白亦陵道:“贾向冰既然这么听你的话,连杀人这等事都对你言听计从,为什么你又要杀他呢?”

盛凯嘿地笑了一声,拿起茶杯喝了口水,手却抖的将茶水洒了大半。他怔怔看着衣服上的水渍,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了,良久才颤声道:“我是真的喜欢他,他也是真的喜欢我。我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处,最后就弄到了这个地步。”

“以前我们只是在一起,从来没有说过以后会怎样,反正大家都住在一个屋檐下,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就算是各自成亲了也不会分开,心里最重要的人也依旧会是彼此,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可是自从刘勃死了之后,他就变了。他总是跟我说,梦见刘勃找他来索命……”

卢宏道:“他嫌你过于狠毒了?”

盛凯仿佛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缓缓摇头:“不,他一直在追问我,是不是觉得跟他在一起很耻辱,宁愿杀人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说在那之前,他从来没有意识到,我们之间的关系是那么见不得光,那么让我害怕。他问我,以后如果不小心教更多的人知道了,我会不会跟他分开。”

卢宏道:“你怎么说?”

盛凯道:“我不知道。但我不明白他为何要在意这个,我们两个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这是明摆着的不是吗?我的做法毫无错误!过去他什么都理解我支持我,这回却像变了个人似的,硬逼着我跟他一起走,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偕老……我双亲尚在,这、这怎么可能呢?”

“我不愿意,他就觉得我一直在骗他,心里没他,威胁说要把我们两个的事告诉别人,好让我们堂堂正正的在一起——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这个疯子!”

这就是盛凯对贾向冰下杀手的原因。

盛凯说到这里,也不由沉默了,他清晰记得,两人最后那次激烈的争吵之中,他实在急了,就是这样骂对方的。

——“疯子”。

当他把这两个字怒喊出口,刚刚还情绪激动的贾向冰一下子就没有了声音。盛凯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感到了对方的情绪又在一点点崩裂。他的脸色煞白,那模样,像是又伤心、又绝望,整个人都被击溃了一般。

他喃喃地说:“我明白了,原来你心里从来都没看得起过咱们两个的感情,你把我当成耻辱,甚至连你自己都看不起。”

盛凯闭上眼睛,脱力似的靠在椅背上,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明明是世间常理,为什么贾向冰就是不懂,就是不肯接受。他们活在世上,终究是要对世俗妥协的。

周围众人一时静默无语,许久,白亦陵忽然缓缓说道:“你醒了。”

他这句话也没个称呼,让大家都有些诧异。盛凯睁开眼睛,看见了对方目光所注视的方向,忽然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迅速转身。

他身后的床榻上,贾向冰闭着眼睛,依然一动不动地躺着,泪水却不停顺着他紧闭的睫毛之下涌出来,大颗大颗地滚落到枕头上。

贾夫人下意识地上前一步,而后脸色略僵,她的脚步又停住了。

盛凯冲到床前,一把握住贾向冰的手:“小舅!”

贾向冰睁开眼睛,看着他。他的全身上下目前也只有手臂和眼睛可以动。

盛凯道:“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贾向冰动了动嘴唇,哑声道:“你刚刚进到这个房间里的时候。”

盛凯过来看望时,恰好贾向冰也在几天的医治之下恢复了意识,他不愿面对盛凯,全身又动弹不得,索性也就闭着眼睛装睡。然后……

盛凯的脸色变了,握着贾向冰的手慢慢松开。

所以说,在他掐对方的脖子时,贾向冰根本是清醒的。他是怎么做到一动不动,等着别人放在自己咽喉上的手一点点收拢的?

盛凯全身发凉,不知道是觉得对方可怕,还是觉得自己可怕。

白亦陵道:“贾公子,不知道可否请教你,刚才堂兄说的那番话,是否都是真的?”

“小舅”这个称呼被盛凯一叫,他也不好出口了,于是干脆就称呼对方为贾公子。

贾向冰默然片刻:“事已至此,说谎还有何意义呢?自然是真。”

贾夫人已经忍耐许久,听着这荒唐的一切,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此刻她听到贾向冰同样亲口承认,终于不堪重负似地尖叫一声,冲上去扑打盛凯,哭骂道:

“你们两个到底怎么想的,这样的丑事都干的出来!世上男人女人那样多,为什么你们偏偏要跟自己的亲人胡搞在一起!凯儿,你想让你爹娘一头撞死吗?向冰,你又可对的起我!”

贾向冰颤声道:“姐,我……”

“娘,别说了!”

盛凯一把抱住她,身子滑跪在地上,涩然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想这样。我们在一块的时候……我才十四,在学堂读书的时候,被先生训斥功课不如盛知,回家之后,父亲听说了这件事,就把我狠狠责罚了一顿。我气不过他总是逼着我跟大伯家的儿子们比,顶了几句嘴,自己冲到花园里的假山后面坐着。”

盛凯的语调逐渐温柔下来,带着几分追念、几分回忆,这幅神情出现在他惯常带着阴沉暴躁之色的面容上,竟英俊的有些讨喜了。

“全家人都觉得我没出息,只有小舅在假山后面找到了我,递给我一块帕子,被我拍到地上了。他也不生气,就自己将帕子捡起来,给我擦脸。”

盛凯的眼中出现了一种莫名的光彩:“他那个时候的样子,我到现在还能记起来。世上竟然有这么好的人,从小到大,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在他那里得到的永远是这样的安慰和笑容,只要在他身边,永远都是那样放心……我放不下,我想一辈子都这样,我想每天都和他在一起。我真的想不了别的,管不住我自己!”

贾向冰慢慢地说:“别人给你的伤害和逼迫,你能在我这里化解,所以你愿意跟我在一块。但是当带来这一切的变成我,你就要杀我了。”

盛凯唇边的笑容慢慢凝固成冰,然后碎裂开来。

贾向冰道:“落到这一步,你后悔吗?”

盛凯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没有说话。

贾向冰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悠悠地说:“我现在罪行败露,身体残疾,生不如死,后悔已经晚了,但——我还是后悔。”

他惨然一笑:“我喜欢你也是同样原因。寄人篱下,从来没有人像你对我这么好,所以我明知道不对,还是跟你在一块了。但是,也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伤过我。盛凯,我真是后悔啊!”

事情至此,众人心里面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却也再无话可说。陆屿看看茫然的盛凯,凄怨的贾向冰,再转头看看旁边的白亦陵,心中忽然有什么情绪被撬动了。

白亦陵无声地叹了口气,语调依然冷静:“如果其他人没有异议,我要把人带走了。职责所在,诸位见谅吧。”

盛昊上前一步,盯着他问道:“我只问这最后一遍,你就真的不顾及同出一源的情谊,真的要把事情做到这么绝?”

白亦陵道:“嗯。”

盛昊冷笑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伸手比了个请的姿势。他是聪明人,不会强硬阻止。

白亦陵令人将盛凯押上,又把贾向冰抬出去,走了几步,他忽然又道:“贾公子,还有一件事,请你务必赐教——刘勃是如何知道你们二人之事的?”

贾向冰叹息道:“不知道。我们跟他关系不好,也一直很小心,我亦非常奇怪。”

白亦陵略一点头,便不再多言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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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亦陵等人走后,贾夫人哭倒在地,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她转过身来抓住沉着脸坐在椅子上的盛昊,哀声说道:“老爷,这可怎么办?咱们的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啊!你现在赶快入宫向皇上求情吧……对,还要告诉太长公主!这件事我可以办。”

盛昊的娘是太长公主身边最得力的侍女,两人情同姐妹,这些年来她待盛昊也多有回护照拂。

盛昊叹了口气,倒也没有冲她发火,只是慢慢地说道:“要不是你这个弟弟,凯儿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让我去求情,可曾想过刘将军那边我该怎么办?”

贾夫人一愣,盛昊知道她反应不过来,很快解释道:“他们两个杀的是刘将军的次子,本身已经结下了仇,如果说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刘将军那边的怨气可能还会平息一些,但是我在这个风口浪尖去求情,岂不是就等于活生生骑到了人家的头上去?要是你,你会怎么想?”

贾夫人呐呐地说道:“那也不能看着儿子死啊。”

盛昊将头疲惫地向后一仰,苦笑道:“我这个大哥从小就运气好,处处压我一头,儿子丢了二十多年,找回来的居然也是个狠角色。”

他目光阴鸷,恨恨道:“但凡白亦陵肯通融一二,这件事都不会如此棘手,现在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等到凯儿的判决出来了,我再试试能不能打点。早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说到这里,盛昊的话锋又是一转:“不过,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这事利用好了,也不是没有翻盘的余地。”

贾夫人还以为他的意思是盛凯能救,眼睛一亮,连忙问道:“老爷还有什么打算?”

盛昊冷笑道:“这也是巧了,前几日我刚刚收到一个消息,说是那位从赫赫过来的大皇子性好男风,而且对咱们这个小侄儿颇感兴趣。你说,如果咱们把他送给高归烈玩上一回,大哥的表情会不会很有趣?”

贾夫人被他的话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说要把白亦陵给、给高归烈当……男宠吗?那那那怎么可能?”

盛昊道:“现在皇上的年纪大了,太子却还迟迟未立,我观望了许久,也应该是做出选择的时候了。本来最初我看中的是淮王,但瞧他似乎与大哥那一头走的很近,这条线就说什么都不能考虑。”

他说着,逐渐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当中:“高归烈来到京都之后,多有动作,虚实难定,我看他的人选,无非是英王或者临漳王之一。本来想先搭上赫赫这条线试探一下这两位的实力,但是高归烈却一直对我心存提防,不愿透底。但现在,机会来了。”

贾夫人越听越不对劲,心底一凉,还不太敢相信:“你说的是凯儿的事?”

盛昊道:“不错。我的儿子被白亦陵给抓了,我想报仇,所以将白亦陵送给他,这个理由他一定会接受。他喜欢美人,我需要合作,这不是正好么?至于怎么把人弄到手……哼,我自有办法。”

他说完这番话之后,一转眼见妻子面色苍白,只是怔怔盯着自己,便安慰道:“你放心,如果我这一次成功了,救下凯儿一命也不是没有希望。说到底,还是为了咱们府上的荣光啊!”

说到底,恐怕从他少年时期开始,全部的目标就是跟盛冕争个高下出来吧。

贾夫人只觉得全身一阵阵发冷,但夫妻多年,盛昊的脾气她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沉默了一会,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她别无选择。

白亦陵处理好公务,回到了家里,白府比平常的时候要显得空旷萧条一些,寂寞的几乎能听见脚步声。

因为手头上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再过两天就是他搬回盛家的日子,有不少东西都被提前一步搬走了。

下人们都愿意跟着他,镇国公府的人自然也没有意见,其中清奴苑奴等人都已经被接到了盛府熟悉环境。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陆屿进门的时候脸色是沉着的,结果正看见白亦陵坐在床边,在床头的柜子上面摆了一溜的小玩意,托腮摆弄。

这模样就好像对方还是个小男孩一样,烛光下有种说不出的温馨,他的心情稍微放松下来,蹬掉鞋子,一头扑到了白亦陵的床上,支起身子搂住对方的肩膀。

“你在看什么呢?”陆屿的声音当中听不出什么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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