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司藤异变生悬念!任务契机顾一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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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

唐公馆,一号别墅。

有别于过去的典雅别致,此刻的一号别墅周身上下却是尽数被藤蔓覆盖,处处透着一股子荒凉和衰败的味道。

倘若不是置身于公馆之内,又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这栋位于公馆中心,曾经接待过多国政要与社会名流的别墅,就是在整个法租界都闻名遐迩的武康1号呢?

谁又敢相信,导致这一切发生变化的是一只名不见经传的妖呢?

不论怎样,这里的变化,外界是无从得知了。

事发后,唐天祥第一时间就封锁了1号别墅区域,同时严令禁止府内下人议论传播此事,更不得未经允许擅自外出,如有违背,一律驱逐出府。

这年月,普通人就连吃饱肚子都是一种奢侈,而一份来自唐公馆的差事,却能让一个五口之家衣食无忧,孰轻孰重可谓一目了然。

所以,尽管如今已经三个月过去,但外界竟是连一点风声都未传出。

不仅如此,如今的1号别墅在唐公馆内,俨然成为了禁地一般的存在,任何人都不被允许踏入其区域范围一步,为了防止有个别不长眼的,唐天祥还专门派遣了一队枪手守卫在此,时刻监察动静,策应万全。

“江先生。”

“江先生。”

……

如果说,唐公馆之中,有一人可以超然物外,并且可以无视所有禁令,随心所欲的话,那这个人恐怕也就非江浩然莫属了。

见他到来,枪手们纷纷打起精神,谦卑得致以他们最诚挚的问候,虽说唐先生才是唐公馆的真正主人,但几个月的时间下来,明眼人早就看出来,实际上,唐公馆中真正说一不二的还是眼前的这位江先生!

没有人知道这位江先生究竟是什么来历,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们去尊重、敬畏对方,毕竟这是就连唐先生都要俯首帖耳的人物,又哪是他们这种小人物招罪得起的?

面对这些小人物卑微的问候,江浩然倒也没有直接无视,而是点了点头,算是作了回应,直到目光接洽上了这队枪手的首领,这才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道:“老陆,最近这边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吧?”

“没有。”

被江浩然唤作老陆的男人摇了摇头,道:“只要和别墅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就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说着,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卵石,甩开膀子就朝别墅投掷了过去,但还不待石子击中别墅,一根藤条便狠狠地甩将过来。

只听“嘭”的一声爆鸣,这是局部空间内的空气被瞬间抽离后所产生的气压爆炸,如此威势,足见藤条速度之快,力量之猛!

几乎是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轻松将极速飞驰的卵石给击得粉碎!

这一幕,看得除江浩然以外的所有人都心惊不已,暗道如果同样威势的一鞭抽在自己身上,只怕整个人都要被抽得四分五裂吧。

不过这还不是最恐怖的,倘若刚才飞过去的不是卵石,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的话,那就不仅仅是被击碎那么简单了,而是会被藤条绻起,任由一根根细小的藤丝刺入体内,汲取血肉,直至最终被吸成一具干尸!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有前车之鉴的。

起初,出于安全考量,唐天祥并未在此处安排人员值守,结果府内就有管不住双腿的下人,甘冒大不韪也要前来一探究竟。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这话一点也不假,隔日,便有两具干尸,直挺挺地仆倒在别墅庭前的草坪上。

见识到了两人恐怖凄惨的死状后,原本还蠢蠢欲动,与二人有相同想法的人这才彻底安分下来,不过唐天祥不放心,担心有人还会重蹈覆辙,这才有了洋枪队值守的事情。

而正是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所以众人虽然依旧惊惧,但至少有了心理准备,不会出现值守之初,被吓得失禁的场面。

看着依旧被藤蔓裹得严严实实的别墅,江浩然心中也不是不由暗道一声失算,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司藤显然不是在恢复伤势这么简单,而是伤势恢复后,试图利用生命之水的能量助她重回巅峰!

说不得运气好,她不但可以重返巅峰,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眼前的这一切已经开始超出江浩然掌控,并且开始向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谁敢保证,实力大进后的司藤在没有契约约束的情况下,还会乖乖听命于自己?

想到这里,江浩然的脸色不由变得难看起来。

之所以发生这一连串变故,症结所在却是自己为司藤提供的那一份生命之水,确切地说,那并不是普通的生命之水,而是生命之水原液!

也可以这么理解,只有生命原液,才称得上是真正的生命之水。

而吞噬星空世界所谓的生命之水,之所以能够给普通人直接服用,那是因为人类高层将生命原液稀释了足足一万倍!

要知道,在吞噬星空世界,生命之水虽然属于可再生宝物,可即便如此,那也是依托亚特兰蒂斯最强科技,加之耗费了无数奇物方才提炼而成的稀世宝贝,可以说每一滴都无比珍贵,又哪里是随随便便用钱就能买到的呢?

实际上,即便是稀释一万倍后的生命之水,在吞噬星空世界也不是简简单单能用钱买到的,想要购买,还需要与之匹配的身份、实力还有地位!

没看到,就连吞噬星空世界的主角罗峰,也是成为了代表地球顶尖战力的无敌战神后,方才有资格购买生命之水的吗?

不过,既然江浩然送给司藤的那支生命之水不是普通版本,而是生命原液的话,那它价值50点审判值的事情就完全说得通了。

毕竟,普通版本的生命之水哪怕再神奇,可要说价值高达50审判点,那多少还是有些牵强了。

别忘了,即便是看似微不足道的一点审判值,那也是能够换取观音送子许愿符这等符宝的存在,其强大的购买力,任何时候都不该被人被小觑。

至于生命原液的情报,其实还是江浩然从鸿蒙处获悉的,或许此刻,很多人已经忘记了系统精灵鸿蒙的存在,但江浩然可不会忘。

虽然限于规则,在任务过程中,鸿蒙并不能直接对江浩然提供任何形式的帮助,但是,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鸿蒙也不吝于为江浩然提供一些情报支援。

显然,透露关于生命原液的情报对鸿蒙来说,还算不得违规,但如果她不说,却能困扰江浩然许久。

他很清楚地记得,吞噬星空原著关于生命之水的片段中并未提及原液一事,所以他才错把生命原液当成生命之水,而在系统逻辑中,生命之水的稀释液显然也算不得是真正的生命之水,结果阴错阳差,这才让江浩然闹出眼前这番乌龙。

还不仅仅是乌龙,连带着,江浩然还损失了一笔数目可观的审判点,不难想象,如果仅仅只是生命之水的稀释液的话,其审判点价值相信绝对不会超过个位数!

尤其让江浩然揪心的是,一旦司藤因为生命之水实力突飞猛进,继而超出了他的掌控,那么缺乏制衡手段的他,在其身上的所有投入,都将可能付诸东流。

所以他现在的脸色能好看才怪!

他之所以三个月前和司藤签订君子协议,那完全是因为根本不怕对方反水,就算其伤势痊愈,一身实力恐怕也发挥不出全盛时期的二三,他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现在情况急转而下,一旦司藤完全吸收了生命原液的能量,其一身实力,恐怕不可同日而语,极大可能还要远远超出与白英合体时的巅峰状态!

江浩然也不清楚司藤全盛时期的力量究竟有多强大,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不是现在的他所能抗衡的了的,至少对方想走,他根本拦不住!

唯一值得宽慰的是,司藤的人品还是信得过、有保障的,否则当初自己也不会选中她,要是换了白英,他也用不着继续观望了,直接收拾收拾赶紧跑路吧,真要等她出关,说不定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干掉!

眼看司藤并没有出关的迹象,江浩然也不再多呆,随口吩咐众人道:“你们继续守在这里,如有异常,第一时间向我报告!”

众人轰然应诺:“是!”

江浩然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老陆道:“你跟我来。”

“好。”老陆不敢怠慢,当即跟上江浩然的脚步。

离开众人视线后,江浩然与老陆并肩而行,边走边说道:“排长,这里的生活还算适应吧?”

而被江浩然唤作排长的老陆闻言却是自嘲一笑道:“适应,当然适应了,我又不是天生属贱字的,和过去那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比起来,这里的生活简直就像是在天堂一样,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总是翻来翻去的睡不着。”

老陆幽幽地道:“一想到南京城里那么多弟兄,死了不要说墓碑,可能连块葬身的地方都没有,我的心里就憋着一口气,又怎么睡得着啊!”

“那你想怎么样,回部队,接着打鬼子?”

“回去?”

老陆冷笑道:“自从被那群当官的当狗一样抛弃的时候,我就再也回不去了,打鬼子?他们要有胆量和鬼子硬碰硬,那他们跑什么!”

最后一句话,陆剑雄几乎是吼出来的,可见情绪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

没错,这个老陆,正是江浩然的老搭档,也是他降临此方世界后的首个接触对像——即国民革命军第78军第36师212团1营2连3排排长陆剑雄!

只是当初二人在激战中被日军打散,后来便再也没有相遇,就连江浩然也一度认为陆剑雄早已死在鬼子手里,就如同电影中一样。

是的,在电影『南京!南京!』中,陆剑雄所部借助地利与鬼子展开了巷战,但最终却因为寡不敌众,兵败被俘,遭鬼子集中射杀。

但或许是因为江浩然的降临,意外煽动了这个世界的蝴蝶翅膀,陆剑雄不但大难不死,还在约翰·拉贝的掩护以及唐天祥的自我救赎下成功混出了南京城,顺利逃出生天。

逃出南京后,他便跟着拉贝和唐夫人一起到了上海,被唐夫人暂时收留。

江浩然也是与他在唐公馆相遇后才知道,当初藏匿在拉贝车队之中、被唐天祥用性命交换的那名中国军人,原来就是他的老战友——陆剑雄!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命大了,甚至可以这么说,只要他能混进拉贝的车队,那就不可能会死,就算唐天祥当时退宿了,他最终也还是会被江浩然所救,只是次序与唐天祥调换了而已。

看来,自从遇见自己后,陆剑雄的命运轨道就已经发生了偏移,否则没理由在这种注定死亡的剧本里还能挣脱命运束缚,截获生机。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来此人日后必有一番作为和际遇。

对此,江浩然还是乐见其成的,这怎么也能算是一个意外之喜了。

至于唐天祥夫妇,自然也重新团聚。

毕竟唐公馆本来就是他们一早就计划好了的避难之地,而在当时的中国,租界无疑是公认的躲避战火的不二之选,再加上唐家在此置办有大量产业,就算从此以后就在此处经营发展,那也是一个极为不错的选择。

而约翰·拉贝则在上海小憩数日后,便在德国驻上海领事馆的安排下转乘客轮返回了德国,可以预见的是,他这辈子大概率都不可能再次回返中国了,但不管怎么样,约翰·拉贝在南京的无畏之举和人道主义行为和还是值得歌颂的,也许他并不是完美无瑕的人,但最起码不失为一个好人。

不过陆剑雄虽然从战场上捡回来一条性命,但他的战后创伤应激综合症却相当严重,所以江浩然也不介意给他找点事情做做,帮助他转移转移注意力。

于是,陆剑雄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唐公馆的枪术教官,实际上却是正式接管了唐公馆的武装力量,要知道,如今可是乱世,就算江浩然不为自己的安全考虑,那也得为其他人考虑考虑。

别忘了,当初系统发布的支线任务『救赎』,直到现在都没有提示完成,那群女人的安危目前仍旧是重中之重,而唐公馆收敛的这些江湖人士,吓唬吓唬普通人或许还可以,但在江浩然眼中那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要说什么战斗素养,一旦碰到硬茬子,能够保持住职业操守不丢下主人自己逃命就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所以正需要像陆剑雄这种真正见过血、打过硬仗的战场老兵好好操练操练,方才能崭露锋芒,为他所用。

“好了好了。”

江浩然勾住陆剑雄地肩膀,抚慰他的情绪道:“老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改变不了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但是,我们至少可以改变自己,甚至可以改变这个国家,让类似南京这样的悲剧,永远不再发生!”

“真……真的么?这个国家真,真的还有救吗?”陆剑雄沮丧的语气显露出了他的极度不自信。

“为什么不呢?”江浩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既然三民主义救不了中国,那供产主义总可以吧?”

陆剑雄先是错愕,但随即哗然色变道:“你是要让我投供党?”

“为什么不呢?”江浩然拍了拍陆剑雄的胳臂,一脸玩味道:“国党怎么样,你已经看到了,国家在他们手中你觉得真有希望吗?”

陆剑雄:“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江浩然截断他的话道:“相信我,用不了十年,供党就会以席卷天下之势,荡涤妖氛,还靖山河,从此日月换新天,人民当家做主,中华民族重新崛起,再次屹立于世界民族之巅,你能想象那是一副怎样的景象么?”

“浩然,你,你是共,供党?”陆剑雄猛地回过神来。

“是也不是,这个不重要,你就当我是好了。”

江浩然不欲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我知道我的话对你的冲击很大,但是请你相信我,这些都是真的,如果实在不信,也没有关系,时间是最好的试金石,真等到了那一天,你自然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所以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我安排人将你送到美国,让你做一个富家翁,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要么,你就老老实实的加入供党,这绝对是你作为军人最好的归宿!”

“我还有的选吗?”

陆剑雄苦笑一声,叹息道:“但凡我有选择,我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做个富家翁,都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要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谁愿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这刀尖舔血的买卖?

可是我没得选啊,之所以当兵,还不是为了能够出人头地,然后混个一官半职,好带兵回老家,给爹娘报仇啊!”

陆剑雄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起来,他双眼通红地道:“既然今天咱哥俩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老哥索性也就敞开了和你唠唠!”

江浩然:“我洗耳恭听。”

“我本是山东省荣成县北齐山下河村贫农陆继安的儿子。”

陆剑雄强忍着悲痛,罕见的将心底那道深埋已久的可怖伤疤示于人前,并娓娓道来:“俺家世代务农,据说祖上也曾经阔绰过,地里拥有数百亩上等良田,家中又有仆人小厮伺候,家族在整个北齐山一带都颇有名望。

可是后来不知怎的家道突然中落,到了我爹这代,家里就只剩下区区几亩薄田,和一头几乎快要犁不动地的老黄牛。

可这点地够干什么啊?

交完田税,剩下的那点粮食连就糊口都困难,特别是遇到年景不好的时候,那便只有向地主家借粮度日。

是不是听着觉得还不错?至少有人肯借粮给你啊?

不!人家那是惦记着你家里的那两块地呢,知道吗,地主借粮,那是小斗借大斗还,越借越多,越还越多,等到你彻底还不起了,那就直接拿地抵账吧,要是还不够,没关系,那就做佃户慢慢还吧。

十年够不够,不够就二十年,二十年行不行,不行那就一辈子,子子孙孙,直到还完为止。

但真的还的完吗?

哼!当你开口借粮的那一刻起,其实就只能乖乖受人宰割了,任你没日没夜埋头苦干,又怎么抵得过地主驴打滚、利滚利的手段呢?”

“后来呢?”

江浩然勾住陆剑雄的肩膀,带着他走向花园,并按着他坐在了园中的休闲椅上,自己也跟着坐下,继续认真的扮演他的听众,他清楚,有些话,心里憋久了,能让人发疯。

“后来……呵呵……”

说到这里,陆剑雄笑了笑,但江浩然又怎会听不出其中所蕴含着的滔天怒意和森森寒意,“后来,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不仅要你的地,还要你的命啊,他们贪得无厌,对穷人敲骨吸髓,只要逼不死,就往死里逼!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那是1934年6月18日,当天上午,我在村南小树林里给牛割草,结果一条不知从哪里窜出的恶狗突然向我袭来,情急之下,我下意识用镰刀自卫,在将其打伤后,方才成功脱险。

可还不待等我回家,发小栓子便神色慌张地找来让我赶紧跑路,此时我方才省得闯下了弥天大祸!

原来,被我打伤的那条恶狗竟然还有主人,且来头不小,是村中保长,也是下河村最大的地主和恶霸张凤楷所豢养的家犬。

张凤楷此人素有恶名,其贪财好色,欺压百姓,横征军粮,强抓壮丁,可谓坏事做尽,恶贯满盈。

便是像俺家这样的贫农家庭,也免不了要被他捶骨沥髓,隳家取财!

俺爹好不容易给俺攒下的老婆本,就是这么被他一次次的以各种借口收刮干净的!”

说到这里,陆剑雄恨得咬牙切齿,“俺家是三代单传,俺爹又是老来得子,出事那年,他已是古稀之龄,所以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着俺成婚生子,将俺陆家的香火给衔续上,可张凤楷毁了这一切不说,还把我搞得家破人亡!”

“所以你就参军了?”

“不然呢?”陆剑雄冷声道:“张老狗在村中放出话来,说我打死了他的爱犬,要拿我给恶狗抵命,并四处派人搜查我的踪迹,我哪还敢回家,顾不得辞别双亲,就逃奔他乡去了。

从此以后,我便再也没有回去过,但又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还在老家的爹娘,害怕他们遭到张家的报复,可是当时的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如果我不走,非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而张凤楷却真的会拿我给狗抵命!

我知道我这一走,张凤楷绝不会轻易放过我的爹娘,但我也只能赌他不敢明目张胆地杀害两个老人泄愤。

但是我错了,我远远的低估了张凤楷的狠毒,据我后来打听到的可靠消息,在我逃走的第二天,张凤楷就派人将我父亲抓到了张家大院,对他极尽手段各种羞辱,可他还尤嫌不够,硬是逼迫俺爹为狗“出殡”,气得俺爹当场就昏了过去。

等俺爹苏醒过来后,张凤楷又派人去俺家将俺爹准备送老用的木料替狗做了一副棺材,并把俺家中仅有的一床被子铺在棺材里。

接着,他又逼迫俺爹把“狗灵”停在家里,敬“狗牌位”,披麻带“孝”,守灵三日,日夜给狗烧香烧纸。

为狗“出殡”的那天,俺爹还被迫身穿“孝服”,端着“狗牌位”,拉着“孝棒”为狗送殡,就这样,俺爹被折磨得卧床不起,不久便含冤吐血而死。

可即便如此,这条老狗依旧不肯甘心,他又指使他的儿子张奇,带领家丁到俺家取闹,强迫俺娘为狗立碑。

自俺爹死后,俺娘本就被气得一病不起,但在他们的逼迫下,也只能拖着病体将家中仅剩的几亩土地贱卖张家,用仅换取的一点银钱为狗立了碑,没多久,俺娘也含恨死去。

所以我怎么能再一走了之呢?

张凤楷害得我家破人亡,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不要做什么富家翁,也不要你给我什么钱财,我只要你帮我报仇雪恨!”

陆剑雄此时早已是泪流满面:“张家家大业大,要人有人,要枪有枪,在本地势力又盘根错节,根本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少尉军官可以撼动的。

更别说我泥腿子出生,要钱没钱,要靠山又没靠山,历经大战、九死一生也不过才混到个排长的职位,这次南京大战,更是险些把命都折在里面。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天下乌鸦一般黑!

在地方,官绅勾结对老百姓敲骨吸髓,在军中,所谓的上官们喝兵血,吸兵髓也不遑多让,可笑我之前还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在军中出人头地,简直是异想天开,像我们这种低阶军官,在战场上和炮灰又有什么区别?

说不定哪天就被一颗不知哪飞来的子弹给了了账,还谈什么报仇呢?”

陆剑雄自嘲着,语气中充满了绝望。

“浩然!帮帮我!”

陆剑雄突然跪了下来:“现在也只有你能够帮我了!看在咱俩曾经并肩作战的份上,求求你帮帮我吧!”

江浩然阻拦道:“老陆,你先起来说话!”

“不,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陆剑雄执拗地道:“阿浩,我陆剑雄虽然是个大老粗,但我再眼拙,这些日子也看出来了,你是个有大本领的人,报仇这件事情,对我来说,也许难如登天,但对你来说,却不过是举手之劳。

我知道我这么做有些强人所难,但我陆剑雄也不是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所以只要你肯帮我,从今往后,我陆剑雄的这条命就是你的!”

“好,我答应你。”

江浩然郑重地将陆剑雄扶了起来:“南京之战,你我并肩作战,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伯父伯母的仇,你不说,我也一定会帮你报的。”

江浩然拍了拍陆剑雄的肩膀,又道:“虽然你一直将心事憋在心里,但你家中的情况我其实早就委托唐先生为你打听过了。

你有所不知,随着日寇进犯,如今的山东,几乎全境沦陷,而你的仇人张凤楷「卖」国求荣,现今摇身一变,成为了荣成县第三区的伪区长。

如果放在过去,区区一个乡下土财主、一个不入流的小保长,都用不了我出手,唐先生随便递句话便能轻易将其置于死地。

至于现在……”

江浩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言下之意,却是不言而喻。

“阿浩,我也知道深入敌占区会很危险,但是我有必须深入的理由,你不用跟我一起去,只要能为我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老陆,你误会了。”

江浩然苦笑道:“我既然答应为你报仇,又怎会因为一点点危险就临阵退缩呢?只是司藤异变,唐公馆这里还需要我亲自坐镇,我知道你现在归心似箭,恨不能立刻教那狗贼张凤楷血债血偿!

可眼下时局动荡,日寇横行,路途凶险,我怎么能就这样放任你离去?不如耐下性子,再多等待一段时日?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又何必在乎多等待几日呢?

等到我这边腾出手来,我必定亲自与你走上一遭,定教那老贼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不行!阿浩!你肯对我施以援手,我就已经感激涕零了,又怎么能自私得让你陪我一同冒险呢?”

陆剑雄虽然感动但还是拒绝了江浩然的好意,“再说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寝苫枕干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所以我现在是一分一秒都等不下去了,我现在就要报仇,立刻!马上!

自打从南京城捡回一条命后,我就知道,报仇一事刻不容缓!

如今乱世,我等小民命如草芥,朝不保夕,指不定哪天祸从天降就稀里糊涂丢了性命,我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更不希望死后无颜面对爹娘,所以我要报仇,张凤楷他必须死!

要不是因为实力过于悬殊,难以得手,我早就跑回老家找张凤楷报仇了!”

看着陆剑雄决绝的眼神,江浩然知道多说无益,便也不再多劝:“既然你心中早有决断,那我又何必枉作恶人呢?

唉,罢了罢了,那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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