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绑架犯20(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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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下午五点多钟,按说正是一个人社交联络最频繁的时段。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把手机关闭呢?这个王京生身上的可疑之处真是越来越多了。田春达立刻吩咐郝东:“去查这个人的资料,我要知道去哪里能够找到他。”

郝东应了一声,退到门外展开相应的安排。这边田春达则又问道:“那起医疗事故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发生的?怎么处理的?我想听你们详细讲讲。”

肖加林和庄赫云对视了一眼,后者冲前者一摊手,意思是你来吧。

肖加林便开始讲述:“这个王京生的父亲叫做王钰,早年间是省外事办的主任,正厅级,是个高干。前年秋天,老爷子得了严重的肾病,在我院肾脏科动了手术,随后就开始住院治疗。老爷子那会儿已经七十九了,体质也不好,所以一直就没恢复过来。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没准年关都过不了。不过老爷子是高干啊,就靠各种设备和进口药物硬撑着。到了去年年底,老爷子实际上已经成了植物人,每周做三次透析,呼吸全靠呼吸机来维持。就这样又过了半年,在今年五月十二号凌晨,老爷子走了。本以为是正常病逝,但病理检查做下来,最后的死因却是因为呼吸机出了故障。这不就成了医疗事故了吗?他儿子就不干了,三天两头来医院里闹事。最后没办法,一次性赔了他十七万作为补偿。”

田春达听了个大概,随后又问:“这个王京生多大年纪了?是干什么的?”

“四十左右吧。”肖加林咧着嘴说,“自己也不上班,就是个混混。”

“四十左右?”田春达盘算着父子二人之间的年龄差,猜测道,“那他上面还有哥哥姐姐吧?”

“没有。就是个独苗,中年得子。肯定是从小宠坏了的,要不你想呢?就凭他的出身,但凡争气一点的,怎么能是个混混呢?”

田春达点点头。像这样的高干子弟,如果幼年时疏于管教,很容易会形成放纵任性的人格缺陷。等家中的长辈退休失势,这种人没了靠山,自己又身无所长,往往混得比普通人还不如。

田春达进一步分析说:“既然他没有工作,那全靠老爷子的退休金维持生活吧?”

“肯定啊。”肖加林耸着肩膀说道,“老爷子的医疗费实报实销,每个月还能净落一万多的退休金,都在王京生手里。所以你别看他是个混混,活得也滋润呢。”

田春达皱起眉头:“那王钰一死,不就等于断了王京生的摇钱树吗?”

肖加林说:“没错。所以那家伙很难缠的,最开始狮子大张口要一百万呢。后来我做了很多工作才把价格砍到十七万——这勉强是个能接受的数字吧,算是息事宁人了。”

田春达注意到肖加林在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特意看了庄赫云一眼,而后者则板着脸毫无表情。田春达忽地意识到什么,便把话头挑明道:“你所说的很多工作,其中有一条就是解聘里劲松吧?”

肖加林并没有如常人般显出尴尬的表情,他笑眯眯地解释说:“我也不想这么做呀,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总得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的。”

田春达完全能听懂对方的潜台词。所谓交代,就是通过解聘里劲松来化解对方带来的压力。因为把里劲松解聘之后,院方就可以把绝大部分责任都推脱在里劲松个人身上。难怪庄赫云会认为里劲松事实上成了医院的替罪羊。

即便庄赫云近在眼前,肖加林也能把这番话冠冕堂皇地说出来。田春达知道自己没看走眼:这家伙果然是个混仕途的天生好料。他忍不住要问问对方:“你这么做,医院的压力是小了,可是王京生不就把怨恨都撒在里劲松身上了吗?”

“个人不像医院嘛,处理方法可以灵活很多。最简单的,他找你,你躲着他不就行了?医院可没法躲。对方天天带人过来闹,正常的医疗工作还怎么开展?”肖加林不紧不慢地说着,摆着一副“有理不在声高”的淡定姿态。

田春达知道这种人就是这样的,你便跟他着急理论也没有用。只是有一点田春达还不太理解:“王京生就这么难对付吗?值得你们舍弃一个主任医生?”

其实像市人民医院这种级别的医疗单位,在黑白两道上都是有关系的。一般的医疗纠纷应该都能化解。而王京生只不过是个没落的高干子弟,他有什么资本能把里劲松逼走呢?

“你可别小看这家伙。”肖加林咂着嘴说道,“他有一帮朋友撑腰,很难搞的。”

田春达想了解得更具体一些:“什么朋友?”

“都是些混社会的。”肖加林转过头来看着庄赫云,“那帮人你也见过的,可不是什么善茬。”

庄赫云点点头,脸上仍然看不出表情。

肖加林似乎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态度,他冲田春达呵呵一笑,似乎在说:你看,连她也认可了呢。

有一帮混社会的朋友?这似乎更增加了王京生身上的疑点。这时正好郝东打完电话回到了屋内,田春达迎上去便问:“怎么样?”

郝东向对方汇报了解到的情况:“王京生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也没有兄弟姐妹。有老婆孩子,但是多年前已经离婚。现在他就单身一人在外面漂着,因为房子在离婚的时候判给了老婆,所以他连固定的住所都没有。”

田春达皱起眉头:“那现在要怎么找他?”

“我们调查了王京生手机号,发现他最后一次通话记录是在十月三十号晚上十点来钟,通话对象是他的前妻。所以最有可能知道王京生下落的就是这个叫作徐圆圆的女人。另外技术部门已经对王京生的手机展开监控,如果他开机的话,我们就可以锁定他的大致方位。”

十月三十日晚上十点来钟,那不正是球赛结束不久吗?田春达在心中暗忖了一会儿,又问:“你没有给徐圆圆打电话吧?”

郝东道:“没有。”

田春达赞许道:“对,别打电话,直接上门拜访。”说完便带着郝东告辞而去。庄赫云也紧跟着他们离开了医务办公室,看来她并无和肖加林独处的兴趣。

“你之前怎么没有讲到这个人的情况?”田春达见庄赫云跟了出来,便转头问了一句。

“嗯?”庄赫云似乎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

“我特意问过你的,里劲松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你当时没想到王京生吗?”

“你问这个啊??”庄赫云略略沉默了一会儿,解释说,“第一,这件事已经过去快半年了,谁想到王京生隔了这么长时间还来找里劲松的麻烦;第二,如果说得罪病人这种事也算的话,那里劲松曾经得罪过的人就太多了。”

第一个理由很好理解:的确,里劲松失踪时已经离开医院很久了,所以田春达在最初的分析中也没往这方面去考虑,如果不是球场录像中出现了王京生的身影,对于这条线索的追查恐怕还得往后排。但对于庄赫云所说的第二点,田春达倒觉得有些奇怪。

“以里劲松的性格,也会经常得罪病人吗?”

“只要是当医生的,谁不得罪病人?”庄赫云的嘴角露出苦笑,“这和性格无关。因为很多病人??嘿,怎么说呢??你不在这个行业里,恐怕是想象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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