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赌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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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阳市西南角的一家烟雾缭绕的麻将馆里,小金子已经在这里奋战了两天两夜,此时他嘴唇发白,双眼布满了红色血丝,捏着手里的麻将牌,眼神麻木而僵硬。

“三条。”他从立在身前的十四张麻将牌里抽出一张废张,丢到桌面上。

“吃上!”下家是个四十左右岁的男人,带着一顶黑色的皮帽子,脸上赫然一道深深的刀疤:“小金子,在你下家真是有吃又有喝!贰万!”

“一对儿!”坐在西边的中年妇女,肥胖而臃肿,她费力的撅起屁股,稍稍欠身,拿起刀疤脸打出的牌放在右侧,同时从自己牌里,拿出两张贰万,凑成了三张一样的牌。

小金子舔了舔嘴唇,随手拿起烟盒,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回头喊道:“老板,再给我拿一盒玉溪。”

胖女人一边摸索着自己的牌,一边调笑道:“哎呀,金子是真不差钱,你看人家抽这个烟的档次。”

“那是,人家有个好哥哥,那老金在黑市做这么多年买卖,这一死,不全都留给弟弟了!”小金子对家,一个好像吸了大烟,身材消瘦脸色蜡黄的男人应和道。

小金子无力的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时候,麻将馆的老板拿着一盒香烟递到了他的身前:“金子,打完这圈差不多了,回家休息休息,换个手气,改天再来。”

“啥意思,撵人啊?”小金子撕开烟盒,出言不逊。

麻将馆老板好心不得好报,当即提高了声调,说道:“你这小子属疯狗的啊,逮谁都咬,我是看你玩儿的时间太长了,怕你死牌桌上!不知道个好赖!”

“死了也不用你赔钱,咸吃萝卜淡操心。”小金子斜了他一眼,转过头,由专心致志的看着自己的牌面。

“就是,老张,你给小金子整走了,你跟我们玩儿?”刀疤脸抬头不逊的看着老板说道。

“我可不玩儿,我手气臭,玩儿不过你们。”

麻将馆老板特地在“你们”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可是,小金子充耳不闻,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牌桌:“不会看,打八万。”

“胡了!”胖女人一把将自己的牌推到,大笑说道:“要的就是你这个八万!今天是真幸啊,绝张都能出来!来吧,几位,上钱吧!”

麻将馆老板老张扭头离开,这是他第四次劝小金子走了,但是每一次都差点儿把自己气死。

换做以前,老张可能早就把电话打到了黑市,可是老金已经死了,小金子在奉阳,再没有一个亲人,之前他还有个女朋友,有时候软磨硬泡,偶尔也能说动小金子,可是那个女人对好赌成性的小金子彻底失望,上个月也收拾行李从他家里搬走了。

“哎,这人不废了么!”老张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重重的叹了口气。

天色将晚,原本满满当当的麻将馆已经陆续有人结束了牌局,这个时候,闲玩儿的人选择回家吃饭,而真正的赌徒,都会暂时封牌,四个人一起到饭店吃个饭,少喝几瓶啤酒,然后酒足饭饱回来再战。

小金子一桌就是如此,四个人吆喝老张一声把麻将桌留好,然后有说有笑的暂时离开麻将馆,走向马路对面的小吃部。

“红烧肘子!”胖女人看着桌面上的菜单,满脸横肉的她瞬间就选定了一个全肉的荤菜。

刀疤脸赶紧把菜单抢过来,骂道:“咋的,你请啊?轮到你点菜了么!”

他客客气气的把菜单递到小金子的手中,说道:“金子,吃啥就点,今天哥做东。”

小金子一天没有正经吃饭,可打了一天牌的他,却依旧没有食欲,盛情难却下,小金子胡乱点了几个菜,就闷头喝起了酒。

“咋的呢,瞅你像不高兴似的,”刀疤脸端着啤酒,讥笑着说:“这是输俩钱儿,心里不痛快了?至于么?”

“有啥不高兴的,点子背,赖不着别人。”小金子无奈的说。

“就是嘛!”胖女人最终还是点了一个肥硕的肘子,她夹起一块带着肥肉皮的肉塞进嘴里,满脸横肉来回扭动,“家大业大的,输点儿钱算什么,人家金子在黑市还有个门市房呢!一个月租金就得十几万。”

“要不咱们一会儿玩儿点大的?”一直低头吃菜的黄脸男人提议到。

“行啊,谁怕谁啊!”

刀疤脸也跟着应和道:“你他妈一天老起高调!小金子,咱跟他们干不?没准儿玩儿点儿大的,你这点子就翻过来了呢!咱俩今天都输,这是给咱机会捞呢!”

“干被,你说,打多大的?”听见有机会捞,小金子的精神足了一些:“打2000一锅儿的?”

“慢,咱们就干到半夜,定圈的,就打八圈牌。”黄脸男人说:“一巴掌,五千的。”

“操,都他妈五千了,还差那五千么?”刀疤脸情绪激昂的说:“一个数,要干就干大的,金子,敢玩儿不!”

“一万就一万!”小金子咽了口吐沫,高涨的赌资终于调动起他的兴奋神经:“我就不信了,输了一天一宿了,轮也轮到我了!”

看见小金子已经上套,三个人对视一笑,然后纷纷装作义愤填膺的样子,为接下来的赌局给自己打气。

而这一切,都是做给小金子看的,他们为了将小金子兜里的钱掏空,已经连续陪着他玩儿了半个月,半个月的时间里,他们获得了小金子的足够信任,而今天,就是他们三个人围杀猎物的时刻。

重新回到牌桌上的第一把牌,小金子就胡了,虽然番数不大,但是至少这一下午低迷的运气稍稍有了起色。

“兄弟,冲动了不是,宁可千刀万剐,也绝对不胡头三把!”黄脸男人念叨着。

胡了牌心情大好的小金子,一手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一手抓着牌,和对家斗起了嘴:“点子来了,自摸胡手里了,我还能不胡么!”

但是,黄脸男人的话一语成谶,几圈下来,小金子除了胡了那第一把屁胡以外,再也没胡过牌。打到后半段,他已经有些丧气了,每次他要吃,人家就碰,他上听,人家已经胡了,要说手里的牌其实抓的也还不错,可是,好像慢了半拍儿,跟不上其他三人的节奏。

“没钱了!”小金子把兜里最后一沓钞票丢在牌桌上,“真他吗的背!”

“不说好八圈么,这才打三圈,怎么就缴枪投降了?”刀疤男拿起桌面上的钱,嘲讽道。

小金子摊了摊手,说:“那没招儿,我这两天都输了五六万了,但凡我兜里还有,你以为我能饶了你们!”

“哈哈哈,没有不怕,今天主要玩儿的尽兴,”刀疤男从随身携带的手包里,拿出两沓钱,“你不玩儿了,我也没法捞了,我借你两万,还敢跟他们干不!”

小金子稍微有些犹豫,但是在三人殷切的眼光中,最终收下了钱,并且当着三个人的面,打了个欠条,把钱往面前摆好,一拍麻将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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