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与偏爱(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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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彻忽视了那个不太友善的问号,回复她:“你看看,有没有比较喜欢的餐厅?”

晚上十点半,她看着寿司里的鱼子粒粒鲜红饱满,酥皮金黄松脆的惠灵顿牛排,嫩滑多汁的烤春鸡点缀着柠檬和洋葱,谢宜珩的记忆终于复苏了——裴彻还欠她一顿饭。

那天从雨里走了回来之后,谢宜珩冥思苦想了许久,终于理清了她和裴彻的债务关系。裴彻欠她一顿饭,她又欠裴彻一顿饭。

从物理意义上说,两个方向相反,大小相等的向量加起来应该是等于零,也就是说她和裴彻互不相欠。但是谢宜珩作为一个计算机科学从业者,对着这样的逻辑关系发愣了几秒,一拍桌子,立刻反应了过来,这两个变量在计算机语言里被定义得完全不一样,她请她的,他请他的,根本抵消不了。

成功地把自己催眠了之后,谢宜珩就愈发心安理得。反正就是两顿饭,吃了又不会怎么样。

谢宜珩努力忍住口水,把几家餐厅的简介和菜单逐一看完。她看了看图片最下方的地址,这几家餐厅都是在西雅图市中心,心里正纳闷,于是就问他:“怎么都是在西雅图,会不会有点远?”

西雅图离汉福德镇不近,开车要将近两个多小时,这可不是“有点远”。

裴彻回复她:“汉福德这里没有好的餐厅,所以挑个有空的周末去西雅图吃吧,一个下午来回也足够了。”

汉福德只是个偏僻的小镇,联邦政府设立它的目的还是为了填埋核能废料产物。镇上连条像样的商业街都没有,确实不会有什么好的餐厅。

谢宜珩以为的那种吃饭,是回了加州,去洛杉矶随随便便找家餐厅,然后两个人坐下来聊聊天。她确实没想到是这种级别的吃饭——他挑的餐厅都是正儿八经的米其林三星,甚至有几家还有明文规定的着装要求。

有些不着边际的想法被缓慢地酝酿着,发酵着,慢慢地升腾起来,占据她整个心脏。

她想了想:“要不就那家寿司店吧?”

裴彻消息一如既往的回得很快:“好,你下周六晚上有空吗?我订位置了?”

其实一通电话就能把这件事在三分钟内解决掉。互发短信这种方式耗时耗力又笨拙,像是回到了用着翻盖手机的高中时代。

但是他愿意,她也愿意。

谢宜珩一个“好”字打在对话框里又删掉,犹豫许久,最后还是问出了口:“出于社交惯例,我想问一个问题。”

他风度翩翩地回了句:“请问吧。”

上一句话封死了她所有的退路。谢宜珩把自己推到了两难的境地,问了显得自作多情,不问又像是开了个恶劣的玩笑。

她深呼吸,键盘打字的声音是一串连续的滴滴答答,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这是一次单纯的朋友之间的聚会,还是一场我和你之间的约会?”

谢宜珩的每一个神经细胞都在兴奋地叫嚣着,指尖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轻颤。输完了最后一个标点符号,她把手机锁屏,扔到了一边。

她期待这个答案,又害怕这个答案。

奇怪的自相矛盾。

手机迟迟没有声音,她没出息地把脑袋埋在枕头里,仿佛和世界隔绝开来,只能听见自己轻微的呼吸声。她的呼吸并不急促,甚至可以说得上平缓绵长,是长长的引线被缓慢引燃的声音。

脸被困在了逼仄的空间里,陈旧的气体被反复吐纳,潮湿又闷热,像是穿梭在雨季的热带雨林。

“叮——”

提示音响了,她收到了一条消息。

谢宜珩用力地闭了闭眼,抓过手机,点开熟悉的对话框,近乎是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读过去。

句子很短,是裴彻一贯的礼貌口吻。

“这取决于你。”

房间里一片黑暗,她只听得见从远方传来的,潮汐涨落的声音,像是抚慰吟游诗人的歌谣。

孤独又寂寥。

她叹了口气,重新把眼罩戴上。

又是“叮”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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