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066（1 / 2）

“……战败而亡？”

利姆鲁喃喃重复大贤者所述的事实,满脸的不可置信,“我被日向杀了？本体死了？”

【是的，主人。】

大贤者回道,它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轻柔,没有起伏，这时候的大贤者还未诞生知性，只是作为一个技能，机械地回应着主人的提问，但这不妨碍因为重新得以与死去的主人沟通,没有知性的大贤者那没有感情起伏的声音愉悦一般隐隐高昂起来。

但很快，情绪高昂的大贤者被骂了。

“谁让你乱说的,大贤者！！”

【…………】

少女激动地训斥它，当头棒喝一样敲得它系统都紊乱了，良久,它讷讷地解释道。

【……主人拥有第一指挥权限,淸沼时的权限次于主人,所以……以回答主人的提问为优先。】

“权限权限，你是不是忘了你真正的主人是谁？！你跟他说这种事，不怕计划受阻吗？！”

少女火气上头,晾着提出问题的罪魁祸首,反而逮着大贤者凶,大贤者沉默半晌,最终委委屈屈地丢出一句。

【理解不能,无法回答。】

淸沼时：“……”

“为什么你认为,我会阻碍你的计划？”

少女忽视他，恼怒地训斥着大贤者，像是在故意逃避他的追问一般，利姆鲁凝视着情绪正激动的少女，干涩地说：“阿时，你的计划是什么？是独自一人杀光法尔姆斯军队，进化成魔王，然后复活过去的我和紫苑他们吗？”

在被告知过去的自己死去的刹那，少女一切异常的行为都可以理解了。

过去被改变了，本不该死去的利姆鲁死去了，而过去唯一的变数，便是年幼的利姆鲁身边多了一位姑娘。

他完全可以猜到，这个姑娘认为是自己改变了过去，害死了年幼的利姆鲁，所以打算凭一己之力，挽回被改变的残局。

【淸沼时属于理智型人格，拥有自我压抑的倾向，不擅长倾诉心事。】

夏尔的人格分析报告在脑海闪过，利姆鲁的脸上露出了苦笑，他在少女开口反驳前，说：“阿时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向我求助呢，明明身边就有一位可以依靠的大人在，为什么不试着去依赖呢？”

“我……”

想说的话被堵在喉咙里，淸沼时怔怔望着面前的男人，对方宛若少女般美丽的面孔分明带着难掩的忧伤，他在她面前总是嬉皮笑脸的，好像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他从来不会在她面前露出这样难过到快要哭泣的表情。

“也是，我在阿时眼里，一直都是个没用的大人吧。”

男人脸上的笑容更苦涩了，淸沼时听见他说：“为了应付公司里的应酬，讨好上司和客户，我总是喝得烂醉，回家还要你来照顾，阿时那时候才十二岁吧，三十多岁的男人了，还要一个小女孩来照顾，是不是特别丢脸？”

“不……才没有……”

淸沼时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男人却又开口：“更丢脸得是，在阿时你十五岁的时候，我发现，我迷恋上了你，明明一把年纪了，却暗恋上一个可以当自己女儿的小姑娘。”

“……”

“这件事我一直没有胆量告诉你，阿时，明明先喜欢上你的人，是我，结果最后却是你向我告白。”利姆鲁说，他的脸上满是挫败，“连求婚的时候也是，如果当时不是你当面点破，我还不知道要拖上多久，还有……还有那时候……你坚持我是你的丈夫，我却畏畏缩缩地躲着你，生怕从你嘴里听到拒绝的话来，我自怨自艾着失去你有多难过，没有想到那时你为了能和我在一起，到处调查我的过去……阿时总是走在我前面，做什么都充满勇气，我有时候在想，如果当时我也能有那样一往直前的勇气，阿时你会不会更认可我、更愿意依赖我一点？”

“你到底……想说什么？”淸沼时下意识地后退，她转头看向被反魔法领域所笼罩的森林，想看看底下的状况，她没有多余的时间伤春悲秋，没有她支配幼年利姆鲁的身体，幼年利姆鲁面对底下士兵的袭击是不会主动进行反抗的。

但出乎意料得是，通过幼年利姆鲁的视野，淸沼时看见森林中散乱分布的士兵们，动作仿佛静止，这是……

“放心好了，阿时，我利用【思考加速】和【思念网】构建了超速的虚拟空间，也就是说，现在魂之回廊的时间流速和外面不一样。”

注意到少女似乎在担心底下失去咒力操纵的士兵会发现幼年利姆鲁的异常，并对他进行攻击，利姆鲁开口解释道。

“时间流速……不一样？”淸沼时面露惊讶。

“嗯，要对比的话，就是魂之回廊的时间流速比外面慢一万倍，当然，这是相对而言的。”利姆鲁说，利用思考加速的话，并不是外界的时间流逝变慢了，而是他们的思考速度加快了，简单来说，就是他与这个少女之间的交流都以一万倍的速度在快进。

“虽然不是很明白，不过……”确定幼年利姆鲁的身体暂时不会受到攻击，淸沼时紧绷的精神微微松弛，她终于能心平气和地回应男人，“其实……我早就认可你了。”

虽然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机，但是……临死之前，还是把有些话说明白吧。

“……”

“我也没有你说得那么有勇气。”淸沼时说，“我一直以来都只是走投无路，不得不去做而已。”

追求三上悟也是，逼着三上悟求婚也是，以及执着地去调查利姆鲁的过去，为了能和躲着她的利姆鲁和好也是，她才没有什么勇气，她不过是害怕，害怕失去这个人，所以不得不这么做而已。

业魔化的风险、倭猩猩的基因、攻击抑制、愧死机制，每一样每一样都在提醒她，她无法像个普通人一样自由地生活，她需要三上悟、需要利姆鲁，她不能失去这个人。

如果三上悟没有对咒力的污染存在抗性，如果利姆鲁不能封锁她的咒力，也许他们根本不会有更深入的交集。

“而且……一直以来，我都依赖着你生活，一直被照顾着的人是我才对。”淸沼时一句句纠正男人的认知，说，“我总是不停地给你惹祸，当初你收留我的时候，我控制不好咒力，把你家里搞得一团糟，你从来没有责备过我，后来我业魔化伤害了那么多人，是你鼓励我，我才能鼓起勇气去修正那些人被污染的基因，现在，又因为我擅自留在过去，害得过去的你……”

淸沼时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她没有再说下去，而是默默转过身，背对着男人，说：“请你回去吧，利姆鲁先生，我会救回过去的你，让偏离的轨迹回归正常，也请你……不要再尝试复活我了。”

淸沼时就是个麻烦制造机，只要她还活着，未来也许还会闯下无数的祸事，她就不应该存在。

因为三上悟，她偷来五年的生命，因为利姆鲁，她又以业魔的身份多活了大半年，她早该在十二岁的时候，就死去了，偷来了那么多时间，她已经满足了。

所以……所以……

“阿时……”

耳边响起男人低低的叫唤声，男人的手臂又从她身前穿过，他将她抱住，淸沼时听见他说：“抱歉，阿时，唯独这件事，我不能答应。”

“……”

“阿时你为了活下去，鼓起勇气，不得不做了那么多事，现在为什么要放弃复活的机会？”利姆鲁说，“其实我刚刚是想告诉你，我一直在好好的反省，在想要怎么变得更有男子气概一点，让你愿意依靠我，结果……阿时你却说你一直在依赖我，在给我添麻烦。”

“……这种事，不是一看就知道了吗？”淸沼时沉闷地说。

“我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哦，那些对我来说，根本不算麻烦，而且……我乐意帮你解决麻烦，一点都不会为难。”利姆鲁说，他的声音里透出几分高兴，他将下巴搁在少女颈窝，谈条件一样提道，“呐，阿时，这次我再帮你解决一次麻烦，你愿不愿意……试着接受我？”

“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淸沼时被男人无时无刻不提一句的追求给噎住，然后，她看见男人松开抱着她的手，接管了幼年利姆鲁身体的控制权。

“复活过去的我可不需要阿时你搭上性命，这种小事就交给我来解决吧。”利姆鲁说，接管幼年自己的身体后，他迅速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状况。

魔力回路被破坏，精神体受到损伤，灵魂……勉强还算完好吧。

造成这种损伤的，果然是日向那家伙的独有技七彩终焉刺击。

日向这家伙……下手还真是一点不手软。

利姆鲁在心里啧了声，回忆起最初自己和日向对上时，他的分|身也是使出全力也被日向消灭得连渣都不剩，不进化成魔王，还真打不过日向。

“阿时，我要修复过去的我的灵魂，需要的魔素量可能会比较大……”利姆鲁转头冲呆愣的淸沼时喊道，“如果不够的话，可能需要你提供一点。”

“什……什么意思？你是说……”

突然被夺取幼年利姆鲁身体的控制权，淸沼时还未回神，就见男人喊出要修复灵魂的话来，他那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

“啊……和你想的一样，我要复活过去的我。”利姆鲁说，“阿时你愿意帮忙吗？”

“……”

男人一脸轻松地向她寻求帮助，好像传说中哪怕魔王也很难成功，风险极高的复活术，对他来说信手拈来根本不是事儿。

因为极度的不可置信，淸沼时傻愣着，硬是没反应过来。

淸沼时愣着神儿，迟迟不回应，大贤者反倒着急了，主动替她回应。

【愿意愿意愿意！】

淸沼时：“……”

复活幼年利姆鲁的过程中，淸沼时一直处于愣神的状态，但是不能怪她吧，她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踏上战场，决心杀光法尔姆斯军队，收割让幼年利姆鲁进化成魔王的灵魂，然后利用返魂术复活幼年的利姆鲁和紫苑他们。

而这项计划的成功率只有3.14%.

为了让这3.14%成为现实，她怀抱着赌上性命的信念。

结果……

结果未来的利姆鲁出现后，轻轻松松就把她赌上性命才能办到的事，给完成了。

淸沼时觉得自己的心态有点崩。

直到幼年的利姆鲁成功复活，茫然地看着她问【发生什么事】时，淸沼时终于忍不住，跑上前，抱住年幼的利姆鲁，崩溃大哭起来。

淸沼时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隐约感觉有人不知所措地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安抚她。

之后发生了什么，淸沼时记不清了，因为她哭着哭着，似乎哭太久睡着了，她睡得太沉，并没有听见两个利姆鲁在她睡着后的交谈声。

“喂，你对阿时做了什么？”

“只是普通的沉睡魔法，现在时间紧迫，我得先把她带走。”

“哈？”

“具体发生了什么，你就去问大贤者吧，另外，底下这群法尔姆斯大军，你赶紧解决，我要先带阿时回去了。”

……

·

利姆鲁带着淸沼时回到未来，小心整合少女的灵魂和身躯，在灵魂归位的瞬间，一直对淸沼时的身体持续观测着的拟蓑白激动地声音都尖锐起来。

【心脏重新开始跳动，恢复窦性心律，血液泵出量正常，肾脏机能恢复，血钾浓度下降，血钙浓度上升——】

【主干血管充盈，侧支循环开放，肢体发绀缓解——】

淸沼时的身体机能在灵魂回归后逐渐恢复，利姆鲁甚至不需要特地再进行一次返魂仪式。

“什么啊，果然第一次返魂就成功了嘛。”利姆鲁松了口气，坐在少女身旁，像劫后余生一样发出干巴巴的笑声，“哈、哈哈……我就说我返魂从来没有失败过。”

“太好了……太好了，时老师活下来了。”库洛艾擦着脸上的泪痕，一边抽噎，一边高兴地念叨着。

【只有这一次，我勉强认可你。】

精神体在利姆鲁体内上蹿下跳，声音听起来镇定，人却乐疯了一样。

利姆鲁瞧着他终于褪去冷嘲热讽的面孔，像个小鬼一样傻乐，这副模样……总算和记忆中的三上悟有点像了。

【你别顾着高兴，我还没和你算账呢，阿时这次出事，从源头说起，还是要怪你。】利姆鲁说。

【哈？怪我？说好的我只负一半的责任的。】

精神体不乐意地嚷嚷起来：【做出那一大堆蠢事的都是你自己啊，况且要是没有我，阿时才不会像现在这样平安无事！】

【什么意思？】利姆鲁皱起眉，敏锐地察觉出精神体话中隐藏的不对劲。

精神体……早就知道阿时会出事？

【当然就是……嘛，这件事说起来需要点时间，可以让库洛艾来一起说明。】

【库洛艾？】

利姆鲁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库洛艾，库洛艾正捧着淸沼时的手，一直念叨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简直像个复读机，果然……有点不太对劲。

【阿悟，忘记我吧。】

少女请求他遗忘她的画面在脑海一闪而过，利姆鲁微微一怔，恍惚间像捕捉到了什么。

精神体是他缺失记忆的构成体，他失去记忆的理由……难道真是阿时消除了他的记忆？但是阿时为什么要消除他的记忆？

因为……当时也是一样的情况，她面临死亡，做出了让他遗忘她的决定？

那库洛艾为什么会知道？

库洛艾……

对了，库洛艾拥有罕见的能操纵时间的能力……她可以跳跃时间回到过去……

“库洛艾。”利姆鲁看向了自己的学生。

“呜……时老师……”他的学生库洛艾完全没有听见他的叫唤，她捧着他心爱姑娘的手，拿脸蛋不停蹭她手，那表情……隐约有点陶醉？

利姆鲁一瞬间脑门冒出无数个十字，他毅然抢回小姑娘的手，阴恻恻地提醒：“库洛艾，老师叫你呢。”

“啊……嗨！老师，您有什么事吗？”库洛艾恍然回神，正襟危坐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