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动+情人节的刀(1 / 2)

加入书签

他这么一说,语气幽幽,轻声低叹,大半夜里,陆旻愣是硬生生给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谢公子,你何出此言?”

“陆指挥,”谢深抬头,语气依旧森森然,似乎还夹杂了些许懊悔,眸色认真地盯着陆旻道:

“您再仔细想想。”

“您出门前,可有任何不对劲之处?”

陆旻见他面色诚恳,不似开玩笑,心里也不觉跟着生起疑来。

他回想起方才晚间出门时,同鹤尘说的话,现下细细一揣摩,便真觉得有些可疑。

分明只是捎个信的事情,为何偏要提及陆瑛带走了玉霄神?

为何偏要同他说陆瑛今日有些不对劲?

仿佛欲刻意引导他一般。

引他出了门,来这玉盈楼。

陆旻思及此处,心底忽生一寒,不禁打了个寒噤,用力摇摇头,似欲打断心中恶意的猜忌。

“谢公子,”他虽那般想着,却依旧朗声开口道,打断谢深的沉思,眸底一片清明:

“在下觉得,你想多了。”

鹤尘原本不过盛京城内一流浪儿,八岁便被青阳捡回来,拜了师,进了南华观,他从小看着那小孩长大,无论如何,他不愿疑他。

他这般正直与坦然,令谢深心底暗暗惊叹,沉默之余,又忽生出一股子羞愧来。

夜色已深,月渐西沉,但见他面前这长身玉立的青年,神色一片赤诚,清朗得宛如这升悬的明月一般。

是了,他这般磊落,定是个真正的君子。

谢深心底不觉苦笑,觉得自己也未免太过小人之心了。

他思及此处,也不觉正了神色,端起衣袖,弯腰俯身,朝他郑重一揖,歉道:

“陆指挥坦荡,是谢某小题大做了。”

谢某自愧不如。

陆旻见他话说得好好的,忽冷不丁行了如此大礼,愣是给他吓了一跳。

这孩子。

他一边如是想,一边快步上前,扶起了谢深:

“谢公子这又是何话?”他不过一升斗小民,谢深年少成名,惊才绝艳的人物,他是真觉得自己担待不起。

“谢公子还是快起吧,”他又是苦笑,又是无奈,“咱俩还是动作快些,否则那谢二公子和朱校,又要跟丢了。”

谢深一声不吭的,乖乖任他扶起。

陆旻这才觉得,这少年,似是已对他放下了警惕。

从他方才救他上岸始,他便总觉这少年时刻绷得紧紧的,虽仪态端雅,面带浅笑,可那笑意却如同落在了深渊,从不达眸底,更遑论提相处片刻,他便不停地小小算计。

罢了,许是心思深沉的人,大都是这般,敏感多疑、风声鹤唳吧。

谢深这般人物,肯渐与他敞开心扉,他怎么忽就觉得……

有点暖?

他心底不觉偷偷一乐。

哎呀,他这老毛病。

稍微些许善意,他就掏心掏肺的。

唉。

许是心情渐佳,他再看谢深,觉着他越看越顺眼了起来。

嗯,至少不再像个刺猬似的。

陆旻朝谢深安抚笑笑,二人这才加快脚步,顺着方才谢泓与朱校离去的方向追去。

谢泓虽身手极佳,但也素来胆大心细,更兼怀里带着这蓬莱香的药粉,每至一处,便轻轻撒下一点,或刻个剑痕,谢深同陆旻顺着香味和痕迹,便能找得毫不费力。

不消片刻,他二人已渐出内城,朝外城而去。

可这越是接近,陆旻心中却越是不安。

他二人由北至南追来,这南外城是他的辖区,区内大多是胭脂水粉、香料铺子、布匹绸庄这般,走了水便十分难扑的店面,加之坊内百姓居住更是密集。他每每领兄弟们巡逻,对这片区域总会诸多留意,生怕出了什么差池;这下见朱校头也不回地便奔向此处,心里便知,他定是在此处有个联络暗点儿。

而他白天则领人搜城,满城地搜了一下午,却未对自己辖区多加留意,若说失职……

那是肯定的。

他心底愈发沉重起来。

果然,他二人奔走片刻,前方便显现出了一座恢宏的长桥。

这桥足有二里余长,金碧辉煌,遍饰白玉;桥面宽敞开阔,足可令九马通衢;桥身气势巍峨,下临波澜起伏、瑟瑟微寒的曲水,连通内外两城。

此桥千步余长,每十步饰一灯,相传百年前,□□皇帝建城之初,便曾下令,往后此桥皆由朝廷专司派人点灯,酉初即燃火,星星点点,宛若明珠,镶嵌于这瑟瑟曲水、玉带长河间,因此,有时人笑为此桥取了诨号,戏称其为“百步明珠”。

方一接近这“百步明珠”,谢深不觉心底一喜,可忽地,却眼神一凝!

“阿泓——”

他大声嘶吼,似肝肠寸断,陆旻冷不丁给他一惊,待望去,倏然拔了刀!

!!!

这!

只见前方骤然闪现出了一个头带幂篱的黑衣刺客!牢牢挡在了谢泓面前!

一把裹得严严实实的佩刀,猝不及防!似携雷霆之势,鞘口朝谢泓肩膀猛劈而来!

谢泓:“!!!”

刹那间,谢泓错手不及,长剑尚未拔出,只得运起内力,以鞘相格,却不抵刺客身手凛厉,力钧雷霆,一刀而至,滚滚杀气,立破谢泓真气!朝谢泓胸口蓦地骤然猛拍!

“唔!”

“咳咳,”谢泓被他一击得手,不禁倏然猛退!以手掩口,竟咳出血来!

“大哥……别过来!离开!”他伤得不轻,只来得及回声嘶吼,喝止谢深,便瞬间运起全力暴起!剑锋出鞘!剑气如虹!朝黑衣刺客铺天盖地杀来!

山河点苍剑·一片丹心!

谢泓身形如燕,剑花双挽,十字突劈,随锋利剑影,突袭至黑衣刺客面前!迎战反击,煞气四溢!锐意逼人!

刺客似是未料及他尚有如此余力,嗯哼一声,刀背一甩,不慌不忙,轻描淡写,鞘背迎上,抵住这骤然一击!

“砰——”

刀背与剑口相撞,发出震耳欲聋一响!那人刀鞘却不知是何材料铸就,谢泓细剑锋利,如此大力,鞘背竟不损分毫!

啧!

他娘的!这人究竟是谁!

谢泓心底破口大骂,胸口却因方才那人一记重击,被撞得隐隐发疼,至今竟还有些提不上力!

“朱校!”他眼神忽地一凛!瞄向刺客身后,愤怒地大声嘶吼,正逮住了朱校这偷偷欲逃的小人!

熟料这刺客听得也是两耳一动,似是被他提醒,蓦然转身,鞘背一击!甩掉谢泓!袖口猛出一排钢针,“嗖嗖嗖!”骤然向朱校射去!

朱校登时吓得肝肠欲裂,屁滚尿流,连忙迅速就地一滚,躲过排排钢针!

嗯?这人?

谢泓挑眉。

拦他,也拦朱校?

他尚未来得及思索,便见数十步外,谢深跟着陆旻已至!

谢深方才见刺客一刀猛劈上谢泓,心底已不觉担忧,上了桥后,却忽见刺客欲故技重施,偷绕袭谢泓背后,不禁又大喊一声:

“小心身后!”

谢泓警戒顿起,刀风逼近刹那间!侧身躲过偷袭!

熟料刺客绕过他后,袖口猛得一甩,一排暗器气势汹汹!倏地向谢深射去!

“大哥——”

谢深:“!!!”

不好!

是诈!

目标是他!

“小心!”电光火石间,陆旻一声大喝,刹时间,骤然将他扑倒!躲过排排暗器!

他二人翻滚间,陆旻将他牢牢护在怀里,攥着他的腰的手,扣得严实,谢深不觉有些卡得难受,待好不容易停下了,这才忍不住,又轻轻敲了敲他手腕。

嘿!

陆旻方欲发火,愣是给他气笑了。

他反应及时,好心救他,他还嫌弃!

他此刻并未意识到,自己手劲儿究竟有多大,不免自觉胸口气得闷闷;谢深抬头望他,却只见他眉头紧锁,面色有些严肃,却仍旧语气无奈,好脾气地对他道:

“谢公子!”

“你不通武艺,下次便莫要莽撞,小心留在后头就好!”

他看得着实担心。

谢深:“?”

他生气了?

怎生一副气呼呼又有气不发的样子?

陆旻见谢深一脸不解,似欲开口辩解些什么,又憋了回去,不觉又轻声一叹。

唉。

这少年。

他只好无奈地将谢深扶起来,细细告诫谢深原地别乱动,见到危险千万别上前,这才收拾了心情,忙拔了佩刀冲向前,猛地朝刺客攻去!!

他身形如电,刀法上佳,猝不及防地一手,刺客骤不及他发难,忙仰首侧身,迅速躲过一击,双腿一蹬,运起轻功,轻盈地落在不远处的桥墩上。

乍一见陆旻,这刺客神色竟微动,裹得严严实实的刀鞘,竟于手中发出细细地嗡鸣。

杀气四溢。

双方僵持,千钧一发。

谢泓口中不觉带了微微细喘,努力平复下胸膛间仍觉翻滚的气息。

方才,他见谢深平安无事,便拼着胸口受了重击,试图一人勉力,强行朝那刺客发难而去,熟料那刺客身手老道,刀尚未拔,游刃有余,一边逗他,一边拦朱校,跟玩儿似的!

他娘的!

这人究竟欲做什么!

谢泓被人这人不紧不慢地压着打,逗弄了半晌,心底无比憋屈,他尚未遇见过如此对手!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