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孙猴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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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栩君还是那样淡淡的:“全部。”

仁秀大吃一惊:“皇上的意思,所有宫人都一起回皇宫?”

“既然费劲选了这么些人,你也费心教导了,不带回去,岂不是浪费。”

秦栩君回到坐榻上,继续拿起那本《神宗实录》,如今这已是十册的最后一本,还有一小半就看完了。

仁秀知道这是要自己“滚蛋”的意思了,挥手叫端着水盆的郭展出去,自己也道:“好嘞,奴才知道了。奴才这就去安排,五日,也很仓促了。”

“等等!”秦栩君突然喊他,“蠢货!这兴云山庄耳目众多,你如此大张旗鼓去安排,不出两日,只怕宫里又要来人。”

“哪……”仁秀尴尬了。又要带走,又不让安排,这事儿,难办啊。

何元菱向他施个眼色,趁秦栩君看书,拉着仁秀一起出了东殿。

“公公,你还要皇上跟你说透不成?”

“啊?”仁秀一时没明白。

“安排个啥。咱玉泽堂这些人,全是无牵无挂的。倒不要声张,五日后,宫里必定来人接皇上,到时候皇上一声令下,玉泽堂宫人全部跟上,宫里的人想翻事儿,也没机会了。”

原来皇帝也要玩“先斩后奏”啊。仁秀终于明白了。

“懂了,我只心里有数,和郭展他们先透个风。”

“嗯,如此甚好。”

与仁秀交待完,何元菱回到东殿书房,却见秦栩君正笑眯眯望着她,笑得很亲切的样子。

不知怎的,何元菱反而一个激灵。

皇上您可是仙人,笑得这么接地气,奴婢不适应啊。

“说完了?”

“嗯。说完了。奴婢跟公公说,不要声张,第五日,皇上一声令下,直接走人。不要给宫里反应的机会。”

秦栩君笑得更亲切了:“果然何宫女甚知朕心。”

何元菱笑道:“皇上为何自己不跟仁秀公公说?”

秦栩君却斜了身子,靠到软垫上,望着屋顶藻井,突然就嘿嘿笑了。

“因为朕根本没打算第五日走。”

“啊!”何元菱又被惊到。刚刚还夸她“知圣心”,可转眼功夫,她就觉得自己完全不懂皇帝在想什么。

“三日后,朕和嫔妃们一起回宫,朕要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何元菱倒吸一口凉气:“皇上圣明。怪不得您要安排嫔妃先走,原来是个烟、雾、弹啊!”

“何谓烟、雾、弹?”

“呃……就是我们民间,过年的时候有一种鞭炮,一点着,顿时散出一阵烟雾,叫人什么都看不见。等烟雾散了,放烟雾、弹的人已经跑了。”

呼,何元菱长舒一口气。民间真好用啊。

唉,秦栩君却长叹一口气。民间真好玩啊。

“去把邰左侍叫来,朕有事要关照。”

这回何元菱知道了,肯定是关照三日后启程之事。不过皇帝说了,他的计划,目前只有他和何元菱两个人知道,对任何人都不能透露。

于是何元菱也三缄其口。邰天磊问皇上找他有何事,何元菱也只说不知道,您去见过皇上就知道了。

见过皇上当然知道了。

要说事,也没啥大事。皇帝说,三日后嫔妃们就要回宫,都是女眷,走得又仓促,说起来宫里肯定会来羽林军,但兴云山庄也得有人出面,让邰天磊带上精兵,一同上路。

邰天磊心想,这也是寻常之事。

且自打希思阁救场、玉泽堂救驾这两回,皇上对自己颇是另眼相看,一身本事却只能在这山庄别院当个左侍的邰天磊早已生出知遇之恩,忠心耿耿地只想着替皇上效力。

倒是一听三日后要回宫,嫔妃们全炸了。尤其那三十六位新选的佳丽,她们一选上就直接被送到兴云山庄,早就听说皇宫里已经安排好了寝宫,却不知是怎样的局面,不由一个个都充满了期待。

已有嫔妃请仁秀公公传话,问皇上,在兴云山庄用熟的宫女,能不能带回宫里去。

皇上的回答很是仁爱。

宫里也不多你们这些个宫女,觉得哪些人好用顺手的,去回过兴云山庄的陈横舟管事,将人带回宫便是。兴云山庄往后要是人手不够了,宫里再拨过来。

宫人嘛,皇宫里多的是。

这话一出事,玉泽堂的宫人便不安心了。也纷纷跟仁秀打听,自己能不能跟着皇上回皇宫。

仁秀心里是已经吃了定心丸,但皇上说不能透露,自然他也要守口如瓶。

来一个,骂一个。连骂了七八个,大家都不敢来了。

倒是郭展,别看他打架的时候脾气跟个爆竹似的,在这关头,却沉静得很,一点儿不关心自己的命运,还是勤勤恳恳跟着仁秀干活。

仁秀也奇,问他:“人人都来问我,能不能去宫里。你跟我最近,你却不问?”

郭展答:“奴才能来玉泽堂,已是天大的福分。能不能去宫里,皇上说了算。到时候皇上说跟去,奴才便跟去,皇上说留下,奴才便留下,等着明年夏天,皇上再来兴云山庄,再来玉泽堂。”

“嘿。皇上还真没看错你。”仁秀笑着,望了望四周无人,低声道,“臭小子,等着进宫吧。”

“真的?”郭展惊喜地抬头,浑身的肌肉都不由鼓了一鼓。

“心里有数就成。外头别乱说,别坏了皇上的大事。”

“哎,知道了,谢谢仁秀公公!”郭展笑得憨厚,一把接过仁秀手里的扇子,替他扇起风来。

仁秀望望他,心中一动。

进宫几十年,他也是生死堆里打滚的人,不敢与人有半点真心,就怕被人骗。可近来瞧着郭展这小子,老实忠厚,又勤奋好学,倒是真心将自己当个长辈。

“臭小子。你没爹吧?”

郭展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个养父,却不是好人。就是他将我卖进宫,得了银钱,却教我变成这样……”

仁秀叹道:“咱们‘这样’,也没什么,起码能有饱饭吃、有暖衣穿。皇上又是极仁厚的,是咱们的福分。”

“嗯嗯,仁秀公公说得是。”郭展低头,“什么传宗接代,奴才原也没想过。奴才都不知道祖宗在哪里。”

仁秀看他样子甚是可怜,也有些好奇:“你不是姓郭?”

“这是我娘的姓。我娘是……青楼的。养到我五岁,馆子里的人不让她再养了,转头就把我卖给了养父。”

“哎呀,真是个可怜娃。”仁秀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那天被人骂是“小杂种”,郭展会突然就动手。

“奴才不可怜。现在皇上对奴才好,仁秀公公也对奴才好。奴才开心得很。”

郭展又笑得憨憨的。

仁秀叹道:“咱俩啊,都一样,没有亲人。你要不嫌弃,叫我一声爹。从此我真心实意待你,等我死了,你给我竖个牌位,哭上几声,时节里烧点纸钱给我,可行?”

郭展惊到:“公公,奴才怎敢嫌弃您?实在是奴才的爹……是那样,怎么敢辱没公公啊。”

仁秀道:“既进了宫,外头那些,便如浮云般去了吧。你若愿意……”

话音未落,郭展已伏在地上,大声一声:“爹!”

二人抱在一起,眼泪已是纷纷而落。

***

机枢处,几位阁臣都在。

程博简听说皇帝要提前回宫,深感意外。

“皇上有没有说,为何要提前回宫?”程博简问。

骆应嘉摇头:“臣也问了,皇上却不说。只说,三日后让嫔妃们先回,五日后皇上启程。”

程博简翻看着骆应嘉带回来的奏折,还是如往常一样,照他的票拟一字不差地誊抄朱批,心中略略放心。

于是程博简叹道:“皇上还是小孩子脾气啊,说走就走,说回就回。听说在兴云山庄闹了不少荒唐事,回宫怕也是不安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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