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2）

丢下狠话号称哥哥多的是人追的李东旭,不是平白无故说这番话的,更不是一时的念头,觉得自尊被伤害到了脱口而出的气话。他是真的想过,按照韩栖迟对他的态度，他别说追韩栖迟了，连跟对方见面都困难。那就得换个方式先让双方的关系缓和下来，再徐徐图之，迂回前进。

韩栖迟是不可能真的从头到尾都不去剧组的，李东旭再清楚不过。之前韩栖迟不去，他不确定有多少是因为自己的存在，但按照韩栖迟的性格，她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更多应该是给尹河凛面子。之前两人为谁占大头的事情隐隐掐过一次,那次看结果是韩栖迟赢了，但尹河凛还在剧组人没走，事情具体是什么情况李东旭不清楚,可他猜,在韩栖迟赢了的情况下想维持尹河凛的地位，那韩栖迟就得众人面前把面子给尹河凛,不去剧组就是给面子的方法,要不然两个美术导演听谁的。

可面子这回事,韩栖迟给足了，尹河凛就不可能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拍摄已经到中后期了，韩栖迟再出现剧组的其他人说不准要怀疑韩栖迟到底凭什么能拿美术导演的工资了,所以她是肯定要出现的。但李东旭不确定，韩栖迟具体什么时候出现，他想赌赌看，赌一把运气。

万幸，李东旭的运气不错。

时隔三天，李东旭再见到韩栖迟时很是松了口气，眼看只有三集就要结束了，最多还有半个月的功夫，要是韩栖迟真的就到最后都没出现，那他很可能要自打嘴巴去姑娘家门口堵门了。这三天，过的可真慢。

万幸，韩栖迟真的来了。

韩栖迟来了的消息是李永胜说的，助理告诉孔侑今天的美术导演是韩栖迟，孔侑招呼他一起去跟韩栖迟打声招呼，李东旭顺势问他，怎么跟韩栖迟突然关系那么好。

孔侑睨了他一眼“你这两天别别扭扭的就是想问这个你也是够无聊的，直接问啊。”双手插着口袋跟他说“那位太能啰嗦，这种姑娘我不行，你放心。虽然我也不是很喜欢特别安静的，但她太能说了，我扛不住。”

李东旭停下脚步迟疑道“你是说，你觉得她啰嗦”我们在说的是一个人

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他停住的孔侑也跟着停下了，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表情不太对，疑惑道“怎么了”

抬脚上前的李东旭凑近他，低声道“你说的是韩栖迟没错吧”

“难道你说的不是”孔侑惊讶了“你换的那么快”没想到啊。

抬手给了他一下的李东旭让他别闹，周围都是人呢，推着他的后背缓步往前走，也不提名字了，只问他“你为什么说她啰嗦”

“也不是啰嗦，不是贬义词，她是太能聊。”孔侑看他表情更古怪了，以为自己说的让他误会了，解释说自己没有在说韩栖迟坏话的意思“我们拍摄有多累你也知道，我现在只要一有功夫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睡觉，没有对着镜头睡着完全是靠意志力撑着。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没什么事情做，一日三餐，不，是每隔一个小时就给我发短信，不回还不行，不回她就一直发。”

孔侑很是无奈“平时的话还好，但这种情况我是真的不行。要不是我们真的有事要沟通，那位都快赶上”骚扰没说出口，因为李东旭的表情很不正常。

僵着脸的李东旭问他“你们要沟通的是什么事”

孔侑被他弄的有些楞，不懂他为什么突然生气了，以为是自己刚才没解释清楚，讪笑开口“我对她没有任何负面看法，真的。说起来是我的问题，九龙村有个平民窟你知道吧”看他点头，继续说“她的助理，就是那个叫金在恩的那个小姑娘在九龙村弄了个收容所，收容孤寡老人和无家可归的女人还有孩子们，名义上是孤儿院，因为孤儿院能申请到政府补助，虽然也没多少钱，但有一点算一点吧。”

已经从张在贤那里听过这件事的李东旭点头让他接着说，孔侑摸了摸鼻子，还是觉得他态度怪怪的，接着往下“韩栖迟借着社会资助孤儿院的名义在九龙村弄了个勉强能住人的屋子，首尔就那里能折腾，折腾了也不用钱。为了那个收容所，金在恩跑过不少慈善机构想要拿到更多的捐款，慈善这东西你也懂，真心实意做善事的人都没什么钱，有钱的做善事更多是想要花钱买名声。”

“九龙村那个地方属于三不管地带，公检法都不管，没钱的慈善组织管不了，有钱的不想跟那边接触，他们维持那个收容所很艰苦。我跟听障协会的人一直有联络，我们又处在一个项目里，金在恩可能觉得我很善良。”孔侑耸了耸肩，说“那个小姑娘就找到我头上想拜托我帮帮忙。那姑娘挺守规矩的，没有直接找上门，是通过协会的人联系的我，然后”

孔侑顿了顿“不是，你这什么脸，正常点好不好，我都要说不下去了。”

即听到韩栖迟啰嗦之后又听到金在恩守规矩这个评价的李东旭实在控制不住表情，可他还想继续听，深呼吸吐气，扬起面对媒体的专用笑脸“你说吧，然后什么”

孔侑斜了他一眼才继续“金在恩没通过剧组或者是我们要合作什么的直接找上我，是先去找的协会的人，跟协会的人拜托能不能见我一面。我是先听到有九龙村收容所这么回事，然后见的她。见到的时候还有点惊讶，正常情况下她完全可以直接找我的，都在一个组里，想见面还不简单。但她特意绕了一圈，害怕给我添麻烦，也怕我以为她借着剧组或者是韩栖迟的身份做什么。当时我就觉得金在恩还挺靠谱的，至少规规矩矩的做事。不像有些人，看着你是艺人，就认为你应该怎么这么样，那样的人”摇摇头，不想多提。

“见面之后呢”

“见面之后就是聊九龙村收容所的事情，金在恩跟我说了不少收容所里的人，那些人背后都有各种各样的故事。她说她有在联系各路作家，想着是不是能借着那些真实的故事打动一下人心。她找我也不单纯是为了钱，我拍了熔炉，她以为我会对这种纪实类的题材感兴趣，我确实还挺感兴趣的。但你也知道，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得慢慢来。”

孔侑皱了皱鼻子，有些懊恼“也怪我，我当时没跟金在恩说清楚，可能给了她错误的信号，让误认为我能帮上忙，至少在找作家这件事上不用她去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碰。也不知道她跟韩”看到有人过来，含糊的带过了韩栖迟的名字“反正就是她们都误会了，助理对我太有信心，d刚好相反。d认为我给助理的信心有点太足，觉得我们都太理想主义，试图让我现实一点，考虑清楚，那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本人很现实，我很清楚事情没那么容易，我跟d解释来着，但d貌似不是很相信。她觉得助理先给我洗脑，我再给助理洗脑，我们两个互相洗脑对方的人，都不太正常。”孔侑想起来就觉得好笑“你不知道，d给我发短信发的好像我加入了什么邪教，让我赶快改邪归正，成天跟我说什么人活着先顾着自己，救国救民的事情可以做，但也别太疯什么的。”

孔侑边说边笑“每次看到她的短信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当我是纯善的那种人，特别高大上，一点私心都没有全是公心，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弄得我哭笑不得。我特别想给她回，我真不是圣人，我特别俗气，我也没有要捐全部身家那么夸张，没到那个境界呢。但想想人家小姑娘也挺担心的，也是好意，就算了。”

李东旭完全想象不出来，孔侑讲述里的那个操碎了心的韩栖迟是什么样的，他也不理解“如果只是找作家或者是拍摄的团队这种事情，韩栖迟未必不能找吧”孔侑是很有名，但他始终是演员，韩栖迟才是真正混幕后的人啊。

说起这个孔侑收敛笑意，认真的说“我问过金在恩，她为什么不找韩栖迟帮忙。我能帮得上的地方，韩栖迟其实能做的比我好。金在恩说不想把这件事牵扯到韩栖迟头上，那个小姑娘很清楚自己在填一个无底洞，她认为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爬上来，如果她把韩”又碰到了人，改换称呼“她怕d被拖下水，她说要是找d帮忙，d肯定会帮，但整件事跟d没有任何关系。”

孔侑现在还记得，金在恩笑容满面的跟他说，她欠韩栖迟的已经还不起了，她不能贪得无厌，她也怕自己贪得无厌。她说她不敢保证自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但能坚持一天是一天，能坚持不让韩栖迟掉进这个无底深渊哪怕迟一天都行。当时金恩在说的特别轻松，可孔侑能听出那份轻松底下埋着多厚重感情。在那个刹那，他面前的金在恩让他惊叹。或者说，他很意外，现实中有那么厚重的情感。

李东旭同样意外听到这番话，他认识的金在恩跟孔侑说的那个人几乎像是两个人，可是“即便金在恩不想让韩栖迟帮忙，那韩栖迟也不会真的不管吧”

“这个我还真问过韩栖迟，金在恩搞的事情她很清楚，我问她为什么没帮忙，你知道韩栖迟怎么跟我说的吗”孔侑意味深长的看着李东旭，给出提示“非常有趣的答案，完全意料之外的那种。”

想让他别卖关子直接说的李东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金在恩的那句百分之八十的问题都能用两句话解决，试探道“关我屁事”

孔侑一愣，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可以啊”顺势搂着他的肩膀“不过我想那就是d嘴硬，要真的是不关她的事，她也不会那么频繁的给我发短信。我猜是那两人自己有聊过，可能d就算想帮忙，但金在恩严词拒绝，d自然也就没什么办法。她也怕金在恩闷头乱闯做出错事来，所以盯人盯的很紧，金在恩跟我见面的隔天，她就像约我，我一直没时间，所以我们就一直短信。”

“我跟你说，幸好那两个人都分得清公和私，要不然她们来剧组堵我，我就完了。”孔侑松开他拍着胸口一脸后怕“要不是我知道d不会在剧组说这些，她今天来，我都想请假。”

这话说的李东旭的表情管理差点又崩了，他这边为了见到人都想去上门堵人，结果孔侑是担心被堵到门口，差别也忒大了

堪称天与地的差别待遇让李东旭想起当初韩栖迟单独，注意这个词，是单独给了孔侑一份人物造型的打样。那次跟这次是一样的，哪怕李东旭很清楚完全是合理的事情，但他就是觉得心情很不美妙。

巧了，今天要拍的刚好是阴曹使者悲催的回忆剧情，李东旭整个人都低气压，即是因为角色，也是因为自身。

低气压的李东旭同演员们一起去跟韩栖迟打了个招呼就走了，他暂时，很暂时，非常暂时的，不想跟韩栖迟说话。极其短暂的暂时过后，他倒是想跟韩栖迟说话了，可现实情况不允许了。李东旭想起来，他现在得跟韩栖迟避嫌，不是为了外人，也不是因为在剧组，而是不能让韩栖迟产生误会。比如他说的普通朋友的话只是以退为进的套路之类的，那姑娘莫名的警觉，像是自己给自己画了地盘的小动物，一旦有人入侵，就炸毛。

李东旭悲剧了，他感觉自己把自己挖坑给埋了，他是想了个招让韩栖迟对他没那么警惕没错，可那个招数也让他得小心翼翼的接近韩栖迟。稍有不慎就会让韩栖迟怀疑他是不是在套路她，而要是真的让韩栖迟发现他确实是在套路她，那这姑娘一定会把他拉黑，毫不犹豫的那种

莫名陷入自作孽不可活状态的李东旭，望着剧本里同样自作孽不可活的王黎，每次李应福喊过，他都有种角色在鄙视他，他鄙视角色的错乱感。一时还真的入戏了，导致出戏反倒有点困难，以至于饭都不想吃。不管是剧里还是剧外，都太糟心了。

更让人烦躁的是，等他缓过来发现韩栖迟跟孔侑走了搞什么那家伙该不会喜欢孔侑吧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a组拍摄结束，跟着大部队从首尔赶到仁川的李东旭看着远处不知道说什么笑的特别开心的男女，心情有些古怪。聊什么那么开心今天没有任何一场戏是开心的，王黎找到了回忆，鬼怪发现了敌人，妹妹依旧爱着敌人，敌人居然还没死这种剧情有什么可开心的全是悲剧全部

可他们聊什么那么开心韩栖迟，你笑的未免也太夸张了矜持点你对我都不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