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1 / 2）

姜东元跟李东旭说了很多事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多。

他告诉李东旭,金在恩的九龙村不是纯粹的善堂,慈善做也是做得，这个没问题,只不过金在恩还打着等拆迁的目的，九龙村不好开发是一定的,可迟早会开发也是一定的,江南寸土寸金总不能一直就那么荒着。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拆迁安置,只要有大财阀牵头区政府和市政府一定会跟上,那块地荒着对他们的履历也会有影响。

收容所是国家认证的,开发商驱赶谁也不会暴力驱赶收容所,赔偿金随着收容所里的人越多价格就越高,按照常规路数,要不然给巨额安置费要不然就给他们换个更大的地盘，还得帮他们把房子盖好。最次也是最容易钻空子的地方是找政府出面，把收容所迁移到偏远的地方，那就要给土地拥有者拆迁安置费。

有意思的地方就来了，那块土地是韩栖迟的。

“韩栖迟的”

“对。”

姜东元说“土地原本是金在恩的爷爷，当年强拆,拆完名义上的补偿就是九龙村那块地，但他们家不知道什么原因没去办理过户,好像是当年的开发商私下没给安置金也把地皮留下了指望能再捞一笔。九龙村的情况你也知道，很复杂当年开发不出来事情就搁置了。后来这块地就变成遗产到了金在恩的手上，金在恩又赠与了韩栖迟,具体如何操作的细节你就得去问金在恩了。”

“那韩栖迟知道吗”李东旭问。

“不知道。”姜东元很肯定“韩栖迟什么都不知道，你问她什么都没用，那家伙心大到没边，你别指望她会知道金在恩私下做过什么，她对金在恩的信任度高的不合理，金在恩也是奇葩她还真什么都不告诉韩栖迟。我知道这个也是偶然，当时韩栖迟时不时的要去一趟九龙村，那边太乱，我想给她换个环境，后来一查，她就是土地拥有者，赠与者是金在恩，我去问的金在恩，金在恩才跟我说让我别多事。”

李东旭想起了金胜大曾经说过的事“那慈善避税也是金在恩弄得”

“是吧，这个我不确定啊，这个你要去问孔侑哥，他更清楚点，他也是有项目分成的。不过我听他说过你们剧组传言韩栖迟是零报税那个不可能，应该是传言夸张，慈善避税是能避的，但做不到零报税。”姜东元回忆道“我记得孔侑哥说，是金在恩找了会计师事务所，特地做的账，但也不是零报税，合法避税而已。”

已经快听晕了的李东旭问姜东元还有吗，姜东元表示还真有。当初韩栖迟拿着鬼怪之家的项目来找他投资，本来他是准备投资的，但金在恩硬是让他改成了借贷。理由是韩栖迟要是接受了这笔投资很可能就被投资拖着动惮不得，金在恩说韩栖迟有点轴，要是他们的关系变成投资合伙人，那他们这辈子都别想恋爱了，韩栖迟不会跟合伙人恋爱的。姜东元觉得很有道理，韩栖迟真做得出来，但这个就没必要跟李东旭说了。他只说了，他是因为金在恩才从投资变成借贷担保的。

李东旭还是那个问题，韩栖迟知道吗

姜东元也还是那个答案，不可能知道。

“既然你都因为金在恩打电话给我了，就代表你也觉得金在恩有问题，我当初跟你有过一样的想法，但是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别掺和韩栖迟和金在恩的事情，没结果。不管你说什么韩栖迟都不会信，即便韩栖迟信了也会给金在恩找无数个理由，她们两的关系很奇怪，我说的是很”

姜东元重音强调“很特别非常极其，奇怪。”

李东旭喃喃道“为什么”

“没人知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要我猜的话还是韩栖迟心太大，她的人生目标是存够钱就退休养老，这样的家伙你跟她能说什么”姜东元无奈的叹气，转而又对李东旭说“你也不用担心金在恩，虽然金在恩有不少毛病，但金在恩很护着韩栖迟，只要这点没问题其他的当看不见就行，反正她们又不是真的同性恋。”

李东旭沉默了几秒，干巴巴的说“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跟我说那么多。”

“不是你打电话过来的吗”

“是，可是”

“啊我知道了。”

姜东元笑道“你想的是情敌是吗我放弃了。”

李东旭哑然，姜东元轻笑。

“追姑娘么，追不到也没办法啊，没缘分。”姜东元一语带过“我是需要你帮个忙，你跟韩栖迟说别躲了，都要开机了还躲什么讲什么机动啊，哪有拍摄不出现的，让她别闹，老老实实拍摄，别作。”

这下明白他为什么说那么多的人变成了李东旭，他坐在餐桌边打电话，火锅已经熄了，原本坐在对面的人原来悄悄的做了很多事，为他们，为他做了很多事。

该聊的都聊完了，李东旭最后还有一个问题“你确定韩栖迟什么都不知道”

“百分之百不敢保证，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不知道。”姜东元开了个玩笑，反问他“即便知道又怎么样呢有金在恩这样的朋友对韩栖迟来说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何必非要去追究朋友不想说的事情呢。大家都有点小秘密，无伤大雅，谁还没有点不能对人言的秘密呢。”

李东旭哑然，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通话时间太长，快一个多小时打的手机都发烫，李东旭摩擦着屏幕犹豫着要不要给金在恩也打个电话，还没想好身后传来脚步声。

韩栖迟很惊讶“你没走”

李东旭更惊讶“你赶我走”

两人面面相觑，转瞬都笑了。李东旭放下手机冲韩栖迟伸手意思是让她过去抱抱，韩栖迟过去了，却没有往他那边去而是绕过他坐在对面，按亮电磁炉继续煮火锅。

烟雾伴随着香气在室内飘荡，汤汁滚了，两人一直没说话，都在等对方开口。韩栖迟在沉默中捞了个虾子起来，默默的放在了李东旭的碗里。

李东旭无语的看着碗里红彤彤的虾子“不给抱还想我给你剥虾”

韩栖迟想说那是给你吃的，但说出口的话是“那你不给我剥给谁剥”

被气笑了的男朋友站起身走到女朋友身侧，捏着她的脸让她嘟起嘴，亲了口响的当发泄，直起腰松开她的脸又用力揉了把她的脑袋，看她乖巧的坐着没挣扎勉强满意，去厨房洗手了。韩栖迟的视线跟着他转，等他转进厨房看不见了，手脚快速的把锅里的十几个虾子都捞出来堆在两人的碗里，再把自己的碗也放到李东旭的那边。

李东旭洗了手回来就面对硕大的工程量，哭笑不得“你这是在跟我发脾气还是在跟我撒娇”

韩栖迟张开手臂让他自我领会，李东旭领会到的是把女朋友抱起来自己坐在她的位置上，再把女朋友拉近怀里搂着她，让她坐在他腿上，指示女朋友把对面的两个碗都拿过来，再给缩在怀里的磨人精剥虾。

虾仁被完整的送到韩栖迟的唇边，韩栖迟一口叼走，在阳台吹了许久夜风带去的失落被食物抚慰，心情好了点，搂着剥虾工具人的腰靠在他的肩头，满足的舒了口气。李东旭笑了，下巴蹭蹭她的头顶，轻声问她，刚才难过了吗韩栖迟没说话，用头顶碰了碰他的下巴。

李东旭笑叹一声“我出来不是我生气了，是我当时脑子有些混乱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我没有生气。”

韩栖迟不信，声音闷闷的“那你搞清楚了吗”

“说实话吗”

“嗯。”

“没有。”

李东旭边剥虾边说“我反思了一下，好像一直都是听别人说金在恩如何如何，实际上我跟金在恩，我是说金在恩在我面前确实没说过你有什么不好，只凭餐券就先入为主的认为金在恩有问题也确实不合适。所以，你很信任金在恩是因为她值得信任对不对你们认识了那么久，如果她不值得你信任的话，你也太没眼光了。”

韩栖迟闷闷不乐的应了一声，李东旭往她嘴里塞了个虾仁，用手背顶起她的下巴亲亲她的嘴巴，又亲亲她的眼睛，哄她“别不开心了我们孩子眼光多好呀，找到我这个今生挚爱了呢”

女朋友并没有被哄好，收紧手臂抱紧他，脑袋往他怀里缩，含含糊糊的说出一句“你不觉得我一点都不好吗，心机深沉，好过分。”

“没有啊完全没有”李东旭搂着她左右摇晃“你这个算什么心机深沉，哪深沉了，很正常很和规矩的做法，你给了她工作，她好好工作拿工资，这有什么问题。这说明你很会带团队，没有没用的人只有不会用人的老板，你做的很好，特别棒”抱着她晃的像是抱着小宝宝，声音都是跟宝宝说话，舌头都短半截“超级超级超级棒”

韩栖迟忍不住噗嗤一声，又收住笑脸说他骗人，李东旭赌咒发誓自己没骗人，不然就让他给她剥一辈子虾仁。韩栖迟犹豫了半秒，跟他商量，要不，他还是骗一下

这话一出口，两人就都笑了，被哄好的女朋友跳起来跟男朋友说今天这样的日子应该要喝酒，李东旭看了眼桌上的啤酒，无视，冲女朋友点头，表示女朋友说得对那两人真的喝酒了那没有，韩栖迟家里没有酒，啤酒还是李东旭在超市放进购物车的，韩栖迟对酒的兴趣也不大家里自然就没存货，但桌上不是有啤酒么，啤酒也是酒啊

易拉罐叮当一碰，碰杯喝酒的情侣回归最初的对坐，李东旭可惜的说他觉得刚才抱着她剥虾速度更快，韩栖迟白眼一翻让他别扯了。饭桌上的话题聊什么还是聊金在恩。这个话题不是过不去了而是还没解决。

李东旭始终没弄懂为什么是金在恩，不是说金在恩不行，而是韩栖迟就认定非金在恩不可比较奇怪。韩栖迟表示这真的是个误会，她没有非金在恩不可而是刚好金在恩可以，她也没必要非得换一个人。李东旭就问她，金在妍又是怎么回事。

金在妍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故事就是金在恩的姐姐，当时金在恩给韩栖迟当了助理，金在妍就跟过来了，韩栖迟本来不知道这人能干嘛，后来发现她画图有一手，就起了带个信任的人好为未来进军电视剧市场做准备。李东旭惊讶她几年前就想做电视剧了，问她怎么会拖到现在。

“这是策略。”韩栖迟说起事业整个人神采奕奕的“当时的外部环境是电影为王，那我肯定是先顾着电影，等我在电影圈抢下地盘再转向电视起点就比别人高。我年轻，这点在业内不是优点，可我要是拿了奖杯，有底气了，年轻就是我的资本，团队也是一样的。我想往海外走，比起电影电视剧的机会更多，而且出国跟组开价就是翻倍，翻几倍都能谈。”

李东旭望着韩栖迟笑“你是喜欢做美术导演还是赚钱啊”

“都喜欢”韩栖迟表示两手都要抓，抓的还要硬“我的作品配得上更高的价格，现在的报价连我以前三分之一都没有”撇嘴不屑“市场太小了，钱都要不上去。”

“以前”

“啊心目中的以前。”

韩栖迟干笑，迅速转移话题“你呢，你喜欢什么”

“演技”

“语气不像啊。”

李东旭还真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我没有你那么热爱的事情，演戏也是当初偶然入行的，喜欢确实喜欢，可让我能像你那样说起来眼睛就放光的感觉，好像没有。”

韩栖迟啊了一声，摆手表示没关系，夹着牛肉卷边涮肉边说“你属于身在此山中，你演戏的时候在发光的，阴曹使者无敌帅”

李东旭一愣，问她有吗，韩栖迟把肉放在碗里表示绝对有。男朋友笑着说，那他为了能更无敌一点，以后就热爱演技好了。话虽然是不怎么值得信任的情话，但听起来很开心啊韩栖迟十分开心

开开心心的小情侣们从餐桌移动到书架边的地毯上，韩栖迟靠在李东旭的怀里，李东旭靠着书架，一起看夜景，金在妍就重新被提起来。这次就真的是闲聊了，李东旭问韩栖迟，她在电话里抱怨了那么多金在妍怎么没想过换个人。韩栖迟就跟他说，不是她不想换而是有现实考量，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在这一行还挺普遍的，虽然她不可能被饿死，可要是真费心费力带出一个人，那人转脸就单飞，她也会很生气啊。

“这是没办法两全的事情，我很用心尽全力去教，那对方肯定是学到能独当一面了才算出师，能做事，能带团队了。可那人什么都行了，完全可以自己独立做事了，那又何必跟我这耗呢。他早一点自立门户未来就早一点能爬到更高的位置，这对他是百利无一害的，可与我而言，我就白耗费了几年心血。”

“但我也不能就因为手下没人做事就硬绑着人家不给人家走，那多不合适，要真都那样我的导师也不会教我，我也不会教别人，没这个规矩的，用心教导一个人肯定会希望对方越走越高。”韩栖迟抓着他的手玩，告诉他“就跟你当初入行肯定得到过前辈的帮助，帮助过你的人应该也跟你试过同样的角色，或许选了你，或许选了他，可你们也会继续帮助其他后辈。”

“你能说这个算是抢饭碗么，算也算，可总是说不过去的，大家公平竞争啊。有些时候不是演技出了问题，也不是职业技能有多大的区别，很多时候都只是合适和不合适而已。演员有跟角色贴脸这一说，美术导演也有风格限制，我带出来的学生肯定有我的风格，风格撞了，就肯定会有碰面抢项目的时候，到时候多尴尬。”

韩栖迟掰着他的手指说“项目我接到了，他没接到，尴尬。项目我没接到，他接到了，更尴尬。项目我们都没接到，第三方接到了，巨尴尬总之，不管怎么样都不舒服。”

这话李东旭完全明白，跟后辈同时试镜不是没碰到过这样的场面的，用被她弄成发誓造型的手指戳了她一下，说起缺点话题，问有前科的女朋友还有没有瞒着他什么。韩栖迟果断摇头，一句没有说的可坚定了。可她那样李东旭就压根就不信，想到隐瞒就想到之前韩栖迟不乐意要餐券的事，再问金在恩是不可能了，直接问当事人，为什么不要。

韩栖迟说不清为什么不要，她就是“我觉得那样不好。”

“为什么不好”

“感觉不对。”

“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

“具体是哪里”

韩栖迟仰头望着他，皱着脸说“感觉就是感觉，哪有具体的。”

李东旭亲亲她的鼻子让她好好想想“事出必有因，感觉不对肯定是有原因啊。”

韩栖迟说不出具体原因，李东旭就帮她一个个顺，挨个举例，金在恩给的她要不要。韩栖迟表示要，但现实是金在恩没有，金在恩穷得叮当响。李东旭就换个人，要是孔侑给的呢。韩栖迟果断拒绝，肯定不要啊。李东旭问为什么，这题韩栖迟会答。

“目的不纯。他突然给我餐券搞不好想拜托我做什么，要是简单的事情不用给钱，要是不简单三百万的数字也有点奇怪。那就只能是那种不好说但又不麻烦，我答应也可以但我不是很想做的事情。”

“一个餐券，那么复杂的吗”

“是你说的啊，事出必有因。”

李东旭捏捏她的鼻尖，顺着她往下“那你拒绝我也是担心餐券不止是餐券，会带去更复杂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