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狮子大开口(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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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相国寺回来的一路上,路以卿都是蔫蔫儿的,倚着车厢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望舒观察了她一阵,终于主动上前牵住了她的手,软声道“阿卿可是为我方才冷落你生气了你别在意,我与阿宁只是好友,五年前她嫁人就随夫家离开了长安,我们许久未见这才聊得久了些。而且今日一别,你我离开了长安,再要见她也不知是几时了。”

路以卿酸归酸,倒也看得出那蒋少夫人并非坏人,她待沈望舒也是一片初心。可这世上有人能真心以待,可更多的还是捧高踩低,沈家人如是,蒋家的仆妇也一样。

这时候的路以卿心里已经不是吃醋了,她心中的难受都是为沈望舒不值,或者更直白说是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羞愧从襄王对路家无所顾忌的下手,再到如今人人看不起的现实,她头一次如此深刻的意识到,活在这个时代不是有钱就可以的。

而沈望舒显然没意识到她被刺激得狠了,见她胡乱点头后依旧没精打采,还只当她心中依旧介怀。又因为路以卿一直失忆的缘故,沈望舒深心里还将她当做十五岁刚成亲般青涩,于是想了想,索性凑上前去,轻轻一吻落在路以卿脸颊“阿卿,不生气了可好”

软绵绵的吻落在脸颊上,让人心都跟着化开一般,也确实是让满心低落的路以卿打起了精神。她伸手直接抱住了沈望舒,忽而语气笃定道“我的望舒这般好,也值得最好的。”

沈望舒被她这没头没尾的话说得一愣,旋即坦然笑道“阿卿就是最好的。”

路以卿被她说得心中更加火热了,心中怜惜与愧疚交杂,渐渐将心底的那点安逸磨灭殆尽在沈望舒看不见的角度里,她的眸中尽是坚定与决绝。

马蹄踏踏,又花了一个时辰将两人载回了长安,带回了路家。

路以卿到家也没回东院,直接便牵着沈望舒去了主院。然后她找到了刚闲下来的路家主,一口气便将今日明悟大师那番话说给了路家主听,末了对路家主说道“明悟大师说了,我的机缘在西北,所以西北此行我必是要去的,阿爹莫要再与我争。”

路家主听完消化了一阵,又扭头去看沈望舒,见她点头方才肯信。可饶是如此,他也没有一口答应下来,捻须沉吟的模样不置可否。

路以卿今日也是难得有耐心,目光灼灼的模样仿佛路家主不答应,她就不会走似得。

沈望舒陪着等了一会儿,便觉得路家主考虑需要时间,她们身为晚辈不可逼迫。于是她扯了扯路以卿衣袖,小声与她说“阿卿,咱们先回去吧,此时父亲还需思量。”

路以卿平日对她言听计从,亲爹的话不听,也要听媳妇的话。可今日她却是难得犯起倔强,闻言想了想竟是对沈望舒道“望舒,今日出门跑这一趟你也该累了,便先回房休息吧。我在这里等着,阿爹什么时候答应,我便什么时候回去。”

沈望舒见她倔强,还要再说什么,结果路以卿站起身便推着她往门外走。

都说路以卿宠媳妇,总是对她言听计从,可当两人位置调换,沈望舒又何曾能够拒绝得了路以卿她被路以卿推出房门后好言好语劝了几句,最终也只能无奈的独自回东院去了。

沈望舒一走,路以卿便又回房去了。她坐在路家主对面,脊背挺得笔直,难得露出与往日散漫全然不同的姿态,开门见山的对路家主说道“阿爹还在顾虑什么,不妨直接与我说。你我父女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总能寻到一个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路家主闻言看向了她,对于路以卿忽然露出的锋芒有些诧异他自己养的女儿自己知道,若是失忆之前尚有几分锐意进取,那么失忆之后便只能用安于现状来形容了。

三年时间,路以卿反反复复的失忆,也反复纠缠于儿女情长。时至今日路家主几乎都要忘了曾经培养的继承人究竟是何种模样,直到此时再见到路以卿眉眼间流露出的锋芒,他都不知道是欣喜多一些,还是复杂多一些,脱口问道“今日你们外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路以卿没想到路家主一眼看穿这许多,也有一瞬间的怔忪。可她并不愿意多说,便只垂眸道“遇到一些人,遇到一些事,忽然就觉得自己这样下去不行了。”

路家主还以为两人外出又遇险了,目光紧张的在路以卿身上来回扫了一圈儿,好在除了外出一趟染了些风尘,路以卿身上并没有什么不妥。他稍稍松了口气,终于因女儿的转变高兴起来,甚至笑道“那看来,你今日遭遇应当也不是坏事。”

不是坏事吗路以卿想了想,竟觉得有理。

父女俩先是谈了一番心事,而后才提起正事,路家主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西北不比长安,如今的战乱且不提,那边的气候也与长安大为不同。那边常年风沙,缺水干燥,外乡人过去多有不适。好一些的水土不服喝些汤药,差一些的直接丢掉小命也不是没有。”

路家主说起这些语重心长“阿卿,你该知道,我这辈子也只你这一个女儿。我宁愿自己去西北,或者咱们另寻个妥帖的法子,也不想你前去冒险。”

路以卿认真的听他说完,这才道“水土不服,我可以带着大夫同去。环境不好,我也可以忍耐适应。我想阿爹当初挣下如此家业,吃过的苦头也必是不少的。便是那西北风沙之地,您如此熟悉,想来曾经也没少往那边跑过。您都可以忍耐这些,我又为什么不行呢”

路家主闻言想也没想就道“可你是女子,我不愿你去吃苦,我挣下这般家业难道就是为了让女儿再去吃我吃过的苦头阿卿,你听爹的话,就算是去寻机缘,也不必在西北久留。”

路以卿听到这里却是皱起了眉头,似是不满道“原来阿爹是看轻女儿。”

路家主一时失言有些懊恼,忙摆手道“没有的事,我只是不想你吃苦而已。”说完这句还怕路以卿揪着不放,于是又补了句“还有阿卿,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不怕去西北吃苦,望舒呢她好端端的官家小姐下嫁给你,你不仅不能让她过上安逸的生活,还要带她去西北吃苦”

这话如利刃,重重插在了路以卿心头,让她一时无话可说没经历过今日之前,她是有心带着沈望舒一起去西北的,她觉得既然两人是夫妻,那么无论荣辱都该不离不弃。可今日之事让她明白,她亏欠了沈望舒多少,这时候再要带她去西北吃苦,她却又舍不得了。

好半晌,路以卿咬牙憋出一句“那,那我就自己去西北,她在江南等我就好。”

她这样说着,可分明就是舍不得,路家主看得直摇头。摇着摇着他又笑了“你啊,这番话你拿去与望舒说,你看她是何反应”

路以卿听他这样说,莫名就心虚了一下,却还是嘴硬道“这,这是我和望舒的事,我自会与她商量,就不劳阿爹费心了。”说完索性懒得去反驳路家主之前的担忧,直接咬定道“西北之行,该是我去,就是我去。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阿爹不必过于忧心。”

路家主看到了她眸中的坚定,忽而想到女儿也满十八了,真不算孩子了。他看不得她吃苦受罪,也不愿见她碌碌无为,终究还是沉默下来。

父女二人对峙片刻,路家主最先妥协下来“说吧,你还想要什么”

路以卿的眼睛亮了,毫不客气“我想要阿爹手下一半的人手,还想要您手中能拿出的一半现银。今后这些人在哪里,做什么,都与路家商行无关。”

路家主闻言笑了,在她脑袋上轻拍一下“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

路以卿回到东院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她刚从主院回来,晚膳自然也不必再过去吃。

沈望舒见她这么晚才回来,迎上来时不免问了一句“这么晚才回来,你当真是与父亲死磕去了”问完又眨眨眼“那不知阿卿是赢了,还是输了”

路以卿从路家主手里要到了人,也要到了钱,父女二人顺便还将人手划定了其实心腹之人也就那些,其余人手也是差不离,都不必精挑细选。前一批已经往金陵去的人已经在半路了,叫回来难免麻烦。于是如今还留在长安城的那些人,便都被路家主划给了路以卿调遣。

此时的路以卿终于迈出了自己的第一步,正是志得意满,听到沈望舒问话便稍显得意的扬起下巴,答道“自然是我赢了。阿爹已经许我前去西北了,他自己会去金陵修养。”

这个答案不算意外,沈望舒见她恢复神气的模样也不由得笑了“那挺好。趁这几日得闲,你我都多看看西北的游记,再向父亲多请教些,也好早做准备。”

路以卿听她说得认真,眼珠子却开始乱转,话到嘴边几次却依旧没能出口。

沈望舒察觉有异,不免问道“阿卿,你怎么了,可是有话要说”

路以卿想着路家主之前的话,心中也是矛盾重重,最后硬着头皮问了出口“你,西北荒凉之地,风沙干旱望舒你真的要随我去西北吗”

沈望舒闻言,神情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这么说,你是想丢下我一个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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