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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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声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便是往传音符里输入灵力,可无论他输入多少都犹如石牛入海,消息不仅发不出也收不到。

吸入漩涡前的最后一刻,闻声记得很清楚,闻放所在的灵云散了,他和萧怀山双双落下深渊。

闻声掏出裹有闻放一丝神识的玉牌,确认他还活着才松了半口气。

“嘶”耳旁响起金满满的呼痛声,她也清醒过来“闻放和萧怀山呢他们没来”

“阿放还活着,萧怀山应该也是。不过时间久了谁也说不准。”闻声逐渐起身“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这是何地。”

及至此时闻声才有精力打量现在身处的地方,这也是一座浮岛,却与龙晶宫的不同。更为宽敞不说,浮岛外还灵雾翻涌,灵气十分精纯。

“哎那儿还有个小屋”金满满指着岛心一处两厢的小木屋道。

岛上竟然还有人闻声立时警惕,却又很快放松,若岛上的主人对他们有恶意,只怕早就动手了,不会让两人安安稳稳睡到自然醒。

木屋前有个两亩大小的小院,左边种着花,右边种着菜,花丛菜荇间灵峰飞舞,安静又生机勃勃。

闻声很快恢复往日的镇定“这里应该是一处芥子空间。”

“想不到那龙柒居然说的实话,她当时该不会真想让我们住这儿”金满满说完自己都不信“咦,肯定是巧合。走,咱们去看看。”

院子里并没有禁制,两人轻而易举走到木屋前“请问有人吗有人在吗”

闻声很快收回神识“里面没人。”

“那就不客气了”

两厢小屋里都很整洁,侧厢的卧室里有软榻,榻上置着一张棋盘方桌,黑白棋子各自为营,杀到正酣处却不见下棋之人。

正厢是书房,墙壁四周挂着姿势神态各异的百子图。桌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镇纸下还压着一副尚未作完的画。

种种迹象都显示木屋里应该是有人居住,可是整个浮岛上却空无一人。

“诡异,这地方太诡异了”金满满叉腰站在门口,望着小院摇头感叹“完全找不到出去的任何头绪。”

视线扫过院中一盏微微发亮的石灯,闻声的面色也颇为凝重“那盏灯,刚才还不是亮的。”

这话一出金满满霎时警惕“我去看看”

寻常的石灯多用夜光石照明,再不济油灯也是暖黄色的,可是此灯透过琉璃窗映出来的却是诡异的红褐色。

金满满抬手就要把它给砸了,板砖落下的前一刻,腕上忽然席上一阵温热“小友使不得。”

“啊”金满满吓了一跳,砖都不要了转身躲到闻声身后“鬼啊闻兄你保护我”

闻声扯回自己的衣袖,示意她自己看。

“两位小友莫怕,张某虽然是个鬼修,却以吸食怨气为生,不吃人。”说这话的是个沉静内敛,眉眼萧萧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墨白晕染的对襟长衫,碧玺深目中透着温和如水的笑意,只是安安静静立在眼前,便让人心生宁静。

这人一看就不是个坏人。金满满很快放下防备。

闻声已经行礼“晚辈闻声,与同门突遭意外被吸纳进此处,并无冒犯之意,还请前辈见谅。”

“对对对”金满满也道“敢问前辈此地要如何出去我们还有两个失散的同门在外面,去晚了怕是没得救”

“暂时出不去。”男人捡起地上的板砖托回金满满眼前后,轻轻拍了拍身旁的石灯“灯里的怨气一日不化,此处便一日不得开。”

“那还有多久”金满满问。

“四十二年。”

“什么四十二年”

“张某惭愧,修为有限。”男人解释道“这已经是按我最快的作画时间预估的了。”

闻声听出点意思“您用怨气作画画百子图”

男人点头“我来此处十多年,才画了一千八百余个,这些孩子的怨气太深了,炼化之后方能入画。”

“你是说,这些怨气来自龙晶宫被害死的那些婴儿”金满满忽然想起来,那娘宫主确实说过鬼婴只祭炼到六成,一万为满,六成不正是六千个

“没错,今日若不是你们,化为冤鬼的孩子远不止这六千。”他竟然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嗨,小事小事。”夸得金满满还有点不好意思。

闻声却关心另一件事“前辈,若我们帮忙用时可否再次缩短”

“不可,你们乃正统灵修不能将怨气化为己用。”

“若我愿转修鬼道,前辈可愿教我”

“闻声,你疯了”金满满大呵。

“我没疯。”

男人也因为闻声这话怔愣片刻,随即摇头叹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不可强求。”

他边说边往屋里走“你们若是觉得无聊,琴棋书画诗酒花,我都可以教你们一二,就当打发时间。”

金满满难得知礼“多谢前辈,叨扰前辈了。”

“无妨。”

经过两人身边时,一道熟悉的灵力波动忽然出现,男人顿时停下脚,顺着波动来源,视线最终落在闻声系在腰间的木牌上。

“你这块木牌,能否给我看看”

闻声听出男人的声线多了几分艰涩“当然。”

解下木牌给他,不过多久闻声便捕捉到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激动“这块木牌是谁给你的是不是个和尚他是不是叫十五”

闻声点头“没错,几年前途径泗洲黑沙湾,是遇上一个叫十五的佛修,因为帮了他一个小忙,便送我这个木牌,说是趋吉避凶。”

“泗洲”男人已经冷静下来“他如今可还在黑沙湾”

“不知道,”闻声道,“不过我记得他当时说,他在等人。”

“那便是了那便是了”男人摩挲着手里的木牌,笑道“他还是那么傻”

一旁的金满满完全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她正要开口询问,不料又听闻声说道“前辈,您可是姓沈”

金满满拉了拉他的袖子,提醒“前辈不是说了他姓张吗你今天怎么回事”

“我姓张,”男人将木牌还给闻声,“叫张半里。”

眼看男人要离开,闻声上前一步“前辈若认识一个叫沈桎的人,还请替晚辈转告一声,他的兄长正在重华宗誓云海等他等他一起回家”

张半里脚步未停,直到背影即将消失在门后才道“我不认识什么沈桎,还有,不要打扰我画画。”

房门咚的一声关上,留下院子里的金满满一脸茫然。

浮岛周围灵气丰盈,闻声的修炼进度甚至比在重华宗还快。修炼之余,他还和张半里讨教起了儒修七艺。

琴棋书画诗酒花,就没有张半里不懂的。

“您生前是儒修”闻声落下一颗黑子,实在好奇。

“在儒门骗吃骗喝过一段日子,啊,不是忘虚界的儒门,”张半里如实道,“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会一点。”

“您去过很多其他界吗”

“我不正在其他界”张半里反问“你呢”

“我”

“你去过多少其他界”

闻声不解他这话何意“前辈说笑了,我生于忘虚长于忘虚,修为低下还未曾去过其他界。”

张半里闻言抬眸凝视闻声的双眼,片刻后道“你不是此界人,你不知道”

闻声眼神顿滞,确实不似知情的反应。

岂料张半里并未就此结束,他指了指院外趴在菜荇里画画的金满满“不止你不是,她也不是。不过,她知道的应该比你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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