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腿妈妈(020)(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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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昆城已经温热了起来,太阳很大,照的人迷糊。雅妍的父母坐在出站口旁边的石凳上等我,石桌上放着一个大背包。婶是典型的四川女人,常年务农,微胖肤黑,雅妍的眼睛跟她有九分神似。叔是瘦高个,只是比春节时更瘦了。见我来了,婶立即站起来抓住我胳膊盘问。

“雅妍的腿咋样咯,医生咋说嘛?”

“医生说粉碎性骨折,接不起来了,只能截肢。”

听到截肢两个字,婶的脸色大变,转头看着叔。叔咬了咬牙,掐灭手里的烟,提起背包就走。我赶紧跟上,招呼了出租车开往医院。

叔和婶来到医院,打开背包,里面全是吃的。婶就开始忙活着照顾闺女。等到第二天雅妍做完截肢手术。麻醉剂过劲,雅妍醒了,婶终于再也憋不住,号啕大哭了起来。哭的隔壁的病人和家属都来劝,叔独自蹲在门外抽烟,一根接一根的。我这时就像一头瞎了的牛,东一头西一头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病房里依然是闹哄哄,哭声小了,说话的声音多了。叔突然站起来,叫我把肇事车主叫来。

刘媛媛来了,西装革履的,跟我们公司销售人员别无区别,就是比雅妍黑,而且清瘦一些,性格内向一些,说话东一句西一句的。大体情况就是家里没什么钱,父母靠天吃饭,家里有两个弟弟在上中学,只有自己上了大学,目前在昆明打工。三个月前刚买了这张车,贷款两年一共八万多。我把车的照片给叔看了,他想了一会,说了句话,这车以后就是雅妍的腿。

刘媛媛听了点了两下头,就说行,您把车开走,我还贷款。我啥也没说,我意识到,我的处境比刘媛媛更难堪。她就是赔进去一辆车,我呢?

我一边毫无头绪的胡乱想着接下来可能面临的人和事,一面把叔和婶叫到医院门口的小饭馆。我点了五个菜,叔跟服务员要了一瓶白酒。

刚坐下,婶就发话了,平时她话很少,今天却长篇大论起来。“小温啊,我们四川人思想保守,家庭观念重。你看你们在一起也半年多了,你也去过我们家,知道我家的情况。雅妍虽说平时没心没肺的,实际上遇到事特别敏感。我和你叔来的时候都商量了,原本以为没这么严重,没想到我闺女真的站不起来了。我们想让你跟我们回去。你叔有个表哥在县里的教育系统,也是个领导。婶知道你以前念书好的很,给你安排教高中。过几年你们有娃了,她弟弟结婚了就叫他单过,婶和你叔跟你们一起帮你照顾雅妍,帮你带娃。你只管把书教好,你看咋样?”

我正有点不知如何回答,叔倒满两支酒杯,推到我面前一支,自己捏起另一支杯。“来,喝一口。”

他把酒杯往嘴里一送,下了一半。又夹了一口菜,把杯放下抹了一把嘴。“叔说两句啊。我闺女小时候就喜欢学习成绩好,有文化的。她没念上大学,叔是非常自责的。而且这娃一根筋,我怕她回去了这辈子都没个笑脸了。你跟我们回去,你是我的女婿,也是我的儿子。”

我一面给他们夹菜,一面跟他们表态。“我也是农民出身,小时候奶奶就想叫我当个老师,说老师好,为人师表的,一辈子衣食无忧。我愿意当老师。只是我在昆城还有很多工作方面的事要了断,我还要替雅妍去公司善后。另一方面要进教育系统也需要运筹,最早也要等到暑假。婶你们先带雅妍回去,我过一两个月就去。”

就这样,我口头接受了雅妍父母的安排。接下去的一个星期,我回了两次公司。第一次是给雅妍办离职手续,交接工作。第二次,我把准备去雅妍老家的决定告诉了水哥和培训经理陈启中。陈启中没说什么,水哥表示了惋惜。

叔和婶带着雅妍开着赔偿的马自达回了老家,我留在昆城处理善后事宜。所以我边上班边等待着事情的进展。这个时候我倒是希望再来一点变故。也许我的内心,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命运。

雅妍坐了轮椅,这下有了大把的时间。每天给我发很多消息,我知道她是满心期待的。这段时间我的工作也轻松多了,既然计划离职了,那么公司也有所准备。慢慢的,我就很少去公司了。自然有人取而代之。

只有水哥偶尔会询问我的情况,一起约个晚饭。雅妍回了四川,我又回到了初到昆明,雅妍闯进我的屋子之前的状态。有了很多的时间四处游荡,一边做着去四川的心理准备,一边再游历一下春城。

五月底的一个晚上,我接到了刘媛媛的电话。她叫我一起吃饭,我问她来意,她表示内疚,说是想了解一下我跟雅妍的近况。于是我便实话告知,正在等待雅妍的表大爷安排我进高中教书。刘媛媛向我透露了一些事情。我只知道她是彝族,却不知道她的彝族名字叫阿木史娓,有金花的意思。她的妈妈是汉族,姓刘,就给她取了汉族名字刘媛媛。车牌上的yy就是媛媛的意思。而且她的家里是种咖啡的农户,最近几年赚了钱,扩大了规模,所以才给她在昆明买了马自达车。做销售只是为了锻炼自己,让自己变得善于沟通,不是谋生手段。我也是傻,怎么就信了她那一穷二白的谎话。

我在昆城一边混日子,一边等着雅妍表大爷的消息。眼见进了六月,人们都穿起了短袖,美女们又迎来了花枝招展的季节。正当我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雅妍发来一条消息,我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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