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回忆 曾经的故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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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将臣看着自己倒在草地上,已经冰冷的尸体说。

为了配合兄长黄帝与兵主蚩尤在涿鹿的大战,他以病体率领余部在此拖住兵主的左臂—夸父与他所统的西南劲旅。在这场为战乱之世所准备的最后浩劫中,他与无数成名的绝世强者交手。他自五翼之战后,在几十年的征伐中,饱经战事的他几乎拥有比肩兵主与兄长的力量,可在这场漫无边际的大乱之中,疲于奔命的他早已只剩下意志,撑他走下去的仅仅是一句儿时的诺言。

现在他知道诺言将要成真,自己不用那么努力,该他做的已经够了。

刀与剑,血与泪,让他麻木。

他手中大剑陨铁钝了。

当夸父的破日刃贯穿他的胸膛时,他看了一眼太阳笑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已经决定。

他无力的倒下,身体快落到地下的几秒,他脑中浮现了少年时,兄长在杜家纵谈天下的画面,现在他们已经触及当时遥不可及的誓言–荡平乱世。

他想:可惜了,自己看不到那个属于他们诺言的时代。这是乱世的最后一首悲曲,而他有熊将臣就是悲曲尾巴上的音符。

夸父看他倒下,先是一愣,然后往对手的心窝上再补了一刀。夸父明白对于面前的人,不敢有一丝怠慢,若非用人海战自己绝不可能胜他。

功周围有熊的人看见将臣死去,他们的军阵随之崩溃。此战有熊二主将臣部付出了最大代价,但成功拖住了对手。

一盘大棋之下,不管胜者赢的有多体面,总有送死的卒。

大战已经过去了五天,辽阔的草原之上没有一个人影出现,也不知道为何将臣的魂魄还未散,痴痴地在此守望有熊的人。

他们的人迟迟未来,将臣不由得担心涿鹿的事情是否顺利,他很为自己的兄长担心。毕竟那三个被称为“三杰”的人,都有资格一统华夏,没有亲眼见证,鹿死谁手还真犹为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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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过去了,有熊的人依旧没来。

敌方的尸体和自己麾下普通士兵的尸体,早已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运去埋葬。整个草原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着,自己的魂魄也被无形的锁扣在尸体二步以内。

又一个月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出乎寻常的是他的魂魄还没有散,他呆呆地望着西方,可除了动物外什么都没有来。整个草原上仅有的异物就是他的尸体,和他那柄插在土里的陨铁剑。

两个月了,刚开始还有一些动物在他身体上闻闻咬咬,现在连野狗也不来一条。

将臣不知道自己的魂魄为何没散,他用尽自己的见解努力分析,可这种异事他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或许真有魂魄存在。

他的尸体上已寄生了几轮蛀虫,那些弱小、肮脏的白色小虫,肆意的在这位英雄身上爬着,很多地方皮肉已经褪去,露出了白色的骨殖,昔日闪着灵光的双眸早已塌下,只有那柄叔叔为自己锻造的银白色大剑,还泛着昔日的光泽。

他看着自己残破不堪的尸体,一股无名之火从心中喷涌而出。他朝天大吼一声,语无伦次的说着骂人的脏话。他用尽力气大喊,想找一个倾听者,可茫茫草原谁能又能在意这个野地上的孤魂野鬼呢?

身为一度将天下二分的有熊王少典次子,他从来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暴尸荒野、无人过问的一天。也就在这时,一股怨气从他心中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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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绿了又黄,大雁飞而复返,将臣已忘了自己是第几回看羚羊迁徙,他的尸体也彻底变成了一具白骨。

很久以前,他还经常看西方期待朋友们的到来,幻想着补上心中那份空缺。自从他身上的蛀虫消失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注视西方的习惯了,而是一直回想,回想他与兄长之前的种种不快,他挖出了自己记忆深处那些不愿提及的往事。人与人之间的事经不住细想,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

渐渐地,他好像懂了点,兄长一定是赢了,没有人会比那个男人更会把握机会,也就在那个时候他开始明白。

他想自己还是发现的太迟,没有人会在那个时候保持清醒,尤其是天下间没有什么能限制到他的时候。

他的怨气越来越重,他甚至拥有影响现实的力量。

他恨黄帝这个亲哥哥,恨应龙、辛萌这些异姓骨血,也恨风伯、力牧、大鸿这些义气之交,他痛恨这个遗忘自己的世界。

有一天他听见一个声音。

“想不想去看个究竟?”

将臣听见后立刻说:“你是谁?我的兄弟、朋友们现在怎么样?”

“哈哈,你还有心情问他们。他们一切都好,一百五十余年的乱世结束了。轩辕黄帝正号人王御宇天下,华夏人族再次一统,并获得空前的繁荣。欣慰吧!你的梦想成为现实,可这个伟业你却无缘见证,属于你的太平之世。”

将臣听完不说话了,此时他既不欣喜也不气愤,他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你为什么不自己出去看看?用那双可以看透一切的眼睛,所见证的才够真实。不是吗?而且你还有问题要问他们吧。”

“是,我也想出去看看,可生与死轮回如何改变?我已落入生尘之外,我的身体也成枯骨一堆。”

“不需要改变。”

那个声音说完这句话就消失了,任将臣怎么大喊都不出现。将臣突然感觉自己有些无力支撑魂魄状态,眼前的景象模糊起来……

将臣再睁开眼时,他感觉自己好像活了。

白色的骨质上长出了肉,血液再次在身上流动。

将臣挥动双臂,他感觉自己比以往更加强大,甚至足以与兄长一战并有可能击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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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臣很快发现自己跟常人不太一样,他的身体十分冰冷,而且他也不能长时间暴露在阳光之下,那样会让他很不舒服,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可以飞速再生受伤的躯体。

他从刚来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喊:

“前辈您是谁?为什么帮我?”

无人回应。

他又说了五遍,还是无人回应

将臣没有深究这件事,有一件事对他更紧要。他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拜了三拜,算是谢过这位前辈的“活命”之恩。做完这件事他向西走去。

他走后,那个声音的主人彻底消失在尘世,仅仅因为可怜肃清东南的英雄不要惨淡落幕,耗尽了它最后的力量,也因它与将臣同为亲生骨肉所抛弃的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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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中州时,将臣想要把事情弄个明白,就不能让那些故人认出自己。想到这儿他停下脚步准备改变自己的外貌,他先把自己那件破碎的上衣改成一件披风,用尸气在自己的左右脸颊,各纹上三道墨绿色的爪痕。他看见远处的湖边有一具巨鳄尸体,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绳子,走过去把巨鳄头骨头里的大号牙齿挑出来,做成件项链挂在脖子上。

(绳子原来挂在他的剑上,不知道为何复活之后他再也举不起剑,只能将剑柄上的绳子拿走。)

一切做完后,他想正好这里有湖,干脆去洗一下脸顺便也照照自己现在的样子。自从复活后,他还没有见过自己的样子。

“看来我没有必要换装了。”将臣捂面自嘲似的说。

将臣看见水面浮现的自己跟以往完全不一样,他记得以前自己的头发是棕色的,可现在是银白色的。墨绿色的眼睛取代了原来的瞳色,皮肤也比以前变得黑多了,但外貌较以前变得更加年轻。

将臣一屁股坐地上,呆呆地看着湖面不说话。

“我认不出我,不过我倒要看你们能不能认出我。”将臣说完向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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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熟悉的城市比以前变得气派许多,可将臣觉得原来的模样更让他感到舒服,现在的它有些陌生。

他看着热闹的集市心想:我上回过来都是很久以前的事,这里也不是以前的样子了,就是不知道人现在是什么样子?

正当他伤感之时,后面有个人拍了一下。

他一回头那个人就说:“孩子,远路上来的吧。到这儿干什么?看看我老爷子能帮上你什么忙?”

只是一眼将臣就认出了他面前的人是谁,是冒着禁令养育他和兄长长大的叔叔杜回。他教会了将臣很多东西,是将臣一生之中不可替代的长者,也是他最尊敬的三位华夏长辈之一。

将臣发现杜回老了,比给准备征伐东南的他送行时更老了。他看着长辈的面容,儿时的往事一桩桩一件件浮现起来,禁不住跪在杜回面前放声痛哭。

老人一看慌了,他扔下手中的拐杖弯腰扶起将臣说:“孩子,发生什么事?你只要说,豁出我老头子也一定帮你。”

将臣止住哭声说:“谢谢您了,我是从西陵来找黄帝哥的,是我叔叔让我过来的。”

杜回听完哈哈一笑,拍着将臣的肩膀说:“孩子你是嫘祖的小兄弟吧。怎么还叫黄帝呢?早几年都叫轩辕王了。”

“轩辕王?”将臣感觉这个称呼很陌生,没注意喊了出来。

杜回说:“九年前他已在中州正号人王,他可是乱世之后的头一位真正的华夏人王,所以孩子你要注意下称呼。你叔叔是个精细的人,他知道会生气的。”老人说到这拉起将臣的手说:“可惜事不凑巧,轩辕王有事去了苍泽。走吧,孩子,我是轩辕王的义父,你是嫘祖的兄弟,我们不是外人。现在跟爷爷去新盖的九州殿坐坐。轩辕王没在,可其他人还在,好好跟我们说下你的故事,看得出你这一路上吃苦了。”说着杜回拉着将臣就往九州殿走,将臣没办法只好跟着杜回一起走,一路上杜回给将臣说最近发生的一些小事。

当将臣听到杜回说出黄帝准确路线,就停下不走了。他跪下对杜回拜了三拜说:“爷爷,我还有要事在身,既然人王不在,我也就不停了。”他说完也不管老人怎样挽留撒腿就往南跑,此时的太阳刚沉到地平线的一半。

杜回摇了摇头,他不知道那个孩子为什么那么急,有些话他还想对那个孩子说。

“算了,等下一回再说吧。”杜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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