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无曲(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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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已熟睡之人,听得那声呼唤,竟醒了来,只是眉眼里都是疲惫。

“湘儿,我竟然睡着了?本想等你的。”

“可是舟车劳顿?”

“走得急,这身子骨,不比以前了。”

“公子定已经是新帝了?”

“大典的时候,你不在,他还是有些落寞的。”

“算是我这当娘的,欠他的吧。”

“湘儿,不必如此,你是三个孩子的娘,更是烟雨朝的国母,你为天下做的,天下人都知道,我也知道,这些,都不说了,从此,只有你我。”

圣后闻言,笑了,上了床,圣帝早已揭开被子,将人揽在了自己的身边,然后撒娇似的枕在了圣后的手臂上,圣后没忍住笑,圣上往往觉得自己受委屈时,就是这么讨着她的忍让,“若不是圣上累了,湘儿还有好多事情要告诉圣上了。”

“你说着,我听着。”

“前些日苒儿送来了两条狗,说是南鄱国进贡的,可聪明着了,我和雁儿训练了好些时日,会了好些。可是偏偏那只猫儿吃醋,总是找那两只狗打架,狗儿看猫儿小,每每让着,让我想到了定儿礼儿和苒儿小时候,苒儿可不是那只猫吗?”

“堂堂圣后,居然把公子和公主比作小猫小狗。”

“圣上明日看看,定然也会喜欢。”

“好,还有什么?”

“行宫如今的藏书,可比圣宫还多了,你送来的那些,早已经装满了整个书房了,我们又把隔壁的殿扩了进来,圣上不是喜欢看书吗?明日去看,定会喜欢。”

“花园我是没有精力打理了,交给花匠了,不过和雁儿开辟了些菜园,种的都是圣上喜欢吃的。”

老圣上本已困极,听得这些话,眼角却有湿意,放过了她的手,支起身子来,手臂压枕上,手枕着头,看着圣后,如同看到了当年山庄那场雨里,赤着脚,伴着雨的清凉和花草的芬芳朝着自己飞奔而来的少女。

“我的圣后,知道我会来。”

圣后伸出手,替他擦去了眼角的湿意,“知道。”

看着他渐渐异样的神色,早已青丝伴白发的圣后难得羞涩,“圣上······你······”

“老夫聊发少年狂······”

圣后任由他嘻闹,笑了起来,“不闹了,不闹了,老大不小了,何况圣上一路劳顿,哪还有这些精力?”

圣上闻言,果然觉得劳累,但到底是没撒手,将人卷在怀里,相伴睡去。

···································

烟雨朝如今已历三世。

第一朝圣太祖烟雨至,善征善政。

第二朝圣祖烟雨定,善守善衡。

第三朝为当今圣上烟雨既,虽有权谋,但掌权以后,渐渐露出好战喜功的不好来。圣帝烟雨既的大圣妃有子烟雨化,为圣子,小圣后有公子烟雨虢,圣后陈氏并无所出,其余不过是美人所出,不详述。

临海王烟雨礼之后是郡王烟雨玟袭了临海王的爵位,娶的是西北守军大将宁守将军的女儿宁伊人,有女烟雨希音,因烟雨礼善音律,烟雨希音出生时,年迈的烟雨礼刚好写出了旷世琴曲《希音律》,因此高兴,和刚好在的圣长公主烟雨苒给这个嫡孙女取了希音二字。

烟雨玟在临海颇有声名,加上圣上仗着国库丰盈,屡次征战大彦国,掀起了一些民怨。民间更有人说起当年为了立储一事,圣太祖和先圣太后险些不和的旧事。因此临海一脉,渐渐地成了圣都的眼中钉。

至于西境,西境王和军帅圣长公主烟雨苒虽已高龄,但仍旧掌着西境的军权和政权,甚至在烟雨宗亲中都有很大的份量。这些年要不是有圣长公主稳着,只怕当今圣上更肆无忌惮,要说如今圣上怕的,除了临海,自然还有西境这圣长公主。

但是圣长公主从未婚配,并无后人可袭爵。所以当今圣上只是忌惮,倒并无铲除压制之意,一是不敢,二是不必。但是临海不一样,临海一样是烟雨圣室之后,而且当年先圣太后因为立圣子一事与圣太祖失和,更是成了烟雨既乃至先圣烟雨定心中的一根刺。

烟雨既记得,因为先圣太后不喜欢母圣,所以连父圣也渐渐不再搭理,更不用说自己。有一年烟雨既陪着父圣母圣去依山行宫,先圣太后看着自己的眼神,自己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是失望的眼神。先圣太后也用这种眼神看着母圣。

后来再去,先圣太后连这个失望的眼神也不再给他和母圣。后来,就索性不再见。

最后一次见着先圣太后,是他趴在墙角,听得父圣和先圣太后的对话。

“母圣就这么不想见到儿臣吗?”是父圣乞求的声音。

“定儿,圣室和平常百姓不一样,平常一户百姓,儿孙不好者,只是一户的事,可是圣室如何养儿孙,影响的却是整个天下,我打小将你带在身边,你自当知晓。”

“惠嘉是有些宠爱既儿,不过有儿臣在,母圣放心。”

“你靠的是烟雨宗亲和惠嘉的外戚之力,母圣可以废了你,但是一来不愿害得你兄弟反目,二来你有才能守得住这天下,你父圣与我,这才退而守拙,只是惠嘉那里,我怕你做不了主。“

“儿臣也只是想效仿母圣,福泽天下,母圣还是怪我得了圣帝之位?”

“我知你可以,只是你也要能压制得住宗亲和外戚,也要让你的既儿,压得住。”

“母圣······”

“定儿,你走吧,你,你弟弟,你妹妹,于你父圣和我,都是一样的。你是我教养的,从小就带在身边,母圣怎么会不爱你,你在,我放心。也希望你,让母圣放心。我们在圣室,要记得,为天下百姓谋福泽,不可逆时势而行不义之事。”

“是,母圣。”

“去吧。”

待父圣走后,烟雨既看到了圣太祖走了出来。

“你其实,还是不放心。”

先圣太后叹了一口气,“尽力吧,礼儿不愿争,但定儿之妻······”

“好了,不想了,苒儿在西境,不是你的最后一步棋吗?”

“是啊,有礼儿,有苒儿,再乱,也不会天下大乱,至于往后······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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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既每每想到,总是不甘,可是他忘了,烟雨朝之所以与大彦国结怨,最初不就是当年父圣重病时,自己初监国,母圣和外戚摄政,那年大彦国进贡的宝物,母圣不喜欢,竟然命守将威逼边境,给大彦国施压,最后逼得大彦国将镇国之宝送了来才罢休,这才导致了烟雨朝与大彦国的结怨。

后来到了父圣驾崩,自己登帝,大彦国更是趁机进犯烟雨朝边境。更大放厥词侮辱太后,烟雨既血气方刚,又要立威,三次征战,怎奈大彦国新君继位,颇有手段,又有荒野狼族在后面撑腰,竟都无功而返。所以大彦国便成了烟雨既的心病。如今刚刚休整过来,本欲再次征战,但是禁不起朝臣的劝解。暂时把这份心思压了下来。这才关注内政,却发现临海那边烟雨玟的名声竟然渐渐地盖过了自己。

便开始着手安内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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