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太陵变乱 第三章 朝堂上酝酿着风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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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鄂两省的战事终于平息了,苏哈昌领着宋金德狼狈撤回北方,玄素清留下高继勋主持两省军政,同时二十万人马兵分两路,高继勋领十万人进驻岳阳城,继续收复其余城池。自己则带着杜恺他们经襄城回师南都太陵。当潮水退尽,两腿的泥沙才看的真切,这二十万人马个个骁勇,领兵将官也无等闲之辈。这对素清来说,都是拱卫南都和将来北伐的中坚力量。

可是,此刻玄素清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喜悦,他向着南边远远望去,天空中正风雷滚动、乌云密布,更有连片的电光在云层里跳跃并交织着,白光刺目,把云雷的四周都印上了一层银灰色。素清知道,剧烈的雷鸣很快就会在他们的头顶上炸响,紧接着风雷拖到地面的雨幕便会将大军笼罩其中。素清紧锁双眉,心里似乎在细细思考着什么。倒是没心没肺的木阿美策马上前,嬉笑着对素清说道:“大人,你看前方电闪雷鸣的,定是大雨滂沱!大人,你不会是被这阵势吓着了吧?怎么这般愣得出神?哈哈!”

素清听了阿美的话缓了缓神,正要说话,身边的正南倒抢过话来说道:“你个野丫头,没大没小的,大人都答应你带你去太陵城了,你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

“哼!你们怕他,我可不怕他,那是他说好的,打完了战要答应我一件事的!所以,我才不记他的恩呢!”

“世上怎么会有像你这般没有心肝的女子?连打雷闪电都不怕!一会儿等这雷打到脑袋上了,看你怕不怕?”正南说道。

“哼!怕?你去问问我们山里人哪个怕打雷的?每年春天雷雨过后,正是上山采蘑菇的好时节,那时候山里头开满了各种颜色的花,要多好看有多好的,林子里的山菇铺了一地,大的小的一丛丛的,咳,像你这样的傻大个,怎么会知道山里有多漂亮!呵呵!”木阿美才不轻易饶人呢!

正南听着偷偷地扮了个鬼脸,嘴里“哼!”了一声,不想再讲话了。

素清听着他俩的话觉得调皮有趣,也暂时止住了思绪,听了起来。然而,他心里想的哪是正南他们能想到的,自己领兵出征已过两月,虽得大胜,可是手中一下子多了二十万人马,朝中必然尽起诽谤之声,而且奇怪的是,近些日子,朝里的消息几乎断绝了,连南川会的信使也没有消息,这让素清十分担心,当下的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太陵城里的形势,怕就像眼前这一场疾风骤雨一样不太平。所以,他本想把二十万人马都留在岳阳城,但现在,他不得不带上十万士卒返回南都了,为的正是以备不测。

另一边,杜恺和代晴两人乘马走在队伍的中间,杜恺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但他发现身边的代晴却是心事重重,他不解地问道:“娘子,怎么了?咱们俩历尽千难万险,总算是回到了大津朝,你怎么还一脸愁云?真是怕打雷呀?没事,我在呢!”

“呵!”代晴淡淡一笑说道:“将军,咱到了太陵城如何落脚,你想好了吗?”

“哎呀!我当你想啥呢,原来是担心这事呀!这有什么想不想的,到了太陵城,皇上论功行赏,总会给我们一个安身之处吧!”

“将军此言差矣,依我看,眼下太陵城并不太平,咱们又是飞齐那边过来的降将,怕是难不为人所辱,就算是皇上有封赏,也保不了你我无虞!”代晴说道。

“娘子怎知这太陵城眼下并不太平?”杜恺奇怪地问道。

“你看,玄大人一路上默默无语……”

“咳!玄大人平日里便少有言语,这有什么?”

“咳,我的杜将军呀,你怎么还看不明白,你想想,玄大人此番带着十万人马回师南都,可是,这十万人马是玄大人从太陵城带出来的吗?”

杜恺想了想说道:“不,不是啊!”

“不是就对了!不是朝廷派的兵,却要带十万人马回京师,这不是让人猜忌吗?以玄大人的才智,不至于看不出来这一点吧?再说了,这二十万人马入了玄门,在皇上眼里,南川会在南直隶更是可能一手遮天了,如此,朝廷能不猜忌他吗?”

杜恺听着,点了点头说道:“言之有理!”

“所以,太陵城里必有乱象!”

“可是,到底会是什么事呢?”

“这个妾身也不知道!玄大人带着人马回去,肯定是防备万一。”

“那,咱们到了太陵城,要如何安身呢?”

“妾身想,还是暂时住进玄府稳妥些!”

“啊?!这又是为何?”杜恺有些吃惊。

“你想想,以南川会在南朝的实力,再大的风浪也掀不了这艘大船吧!这样一来,咱们在太陵城里也不太显眼!也能太平些!再说了,你我的性命都是玄大人救下的,咱要是一到太陵城,便先住进了玄府,那便是告诉世人,咱们与玄大人是同气连枝,就算有肖小作祟,也不敢轻易离间我们!”

“娘子,话是如此,可要如何跟玄大人提这事呀?”杜恺有些为难。

“你不用提!”

“啊?!”

“妾身料想,玄大人自会将咱们安顿在玄府的,只是,到时将军莫要推辞就是!”

“好吧!”杜恺心里有些将信将疑。

不出玄素清所料,此刻大津朝南都太陵城的朝堂上,正上演着一出尴尬的戏码。

这天一大早刚刚开朝,尚兵院副使袁思孝便向咸嘉皇帝递上了玄素清差人送来的战报,湘、鄂大捷的消息其实朝臣们早就知道了,只是当皇帝读着战报,嘴里不住地说着“好”字时,堂下却鸦雀无声,连一丝哪怕是附和的声音都没有!偌大的朝堂上,仿佛只有皇帝一个人在自我陶醉。当咸嘉帝终于看完战报,抬头望向群臣,满脸笑意地开口说道“众爱卿”时,这才发现堂下众人全都低着头绷着脸,好像朝廷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惨败似的。咸嘉帝一脸奇怪地左右看着文臣武将们,实在想不出来哪不对了。他又转头看了眼立于身后的汪正明。汪公公却也一脸严峻,他冲着咸嘉帝皱着眉轻轻摇了摇头。皇帝明白,这是让他沉住气。可是,皇帝毕竟年轻,实在受不了眼前的这种尴尬。不多时,他还是开口了:“众卿,你们这是怎么了?朝廷打了胜仗,应该高兴才是啊!如何这般苦闷?”

皇帝的话音刚落,站在御座后看似纹丝不动的汪公公悄悄地抬起了眼皮,他紧紧盯住了朝堂上众人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这时候廖晋走了出来,他端着手上的笏板拜了下咸嘉帝,而后直着身子说道:“皇上,依臣看,这湘、鄂大捷,并非是朝廷的胜仗,而是他玄素清的胜仗!”

这话一出口,朝堂上立刻就开始议论纷纷了,朝臣们仿佛变成了早市上的商贩,远远看却全都在彼此说着什么,但又完全听不清楚。

始终面沉似水的汪正明看到面前的皇帝正要向前探探身子,他赶紧“吭”地咳嗽了一声,他知道皇帝想要开口说话了。

皇帝显然是注意到了身后汪公公的咳嗽声,于是,他又沉下心坐稳身子不再言语。

这时,朝堂上纷乱的声响又缓缓安静了下来,站在正中间的廖晋没有等来皇帝开口,就像没有等来向上爬的梯子,可话到半截又不能不说下去,眼看朝堂上又要彻底安静下来了,他只好清清嗓子接着说道:“皇上!此次出征,那玄素清一路上招降纳叛,现已拥兵二十万,且手下能征惯战之将数十人,这几场仗打下来,尚兵院从未收到一封请旨的奏报,反倒是朝廷事事容他,并不追究。不错,在外征战便宜从事甚为紧要,自不必事事奏报请旨。可也不能领兵出征之后,便杳无音信了,临了再来个报捷的文书。此等做法将皇上、将朝廷,将群臣置于何地?他领的是朝廷的兵,朝廷自当时时知晓兵行何处,将施何令吧?如今,未得朝廷允准便带着十万人马逼来了!这是要做什么?依臣看,这玄家少爷怕是已经起了不臣之心了,皇上,不可不防啊!”

咸嘉帝听着廖晋的话不觉眉头皱了起来,从内心来讲,他对这个拥兵自重的总兵厌恶极了。当初要拥立寿王的事,自己不计较了,可是朝廷里的每件事他怎么都要跟自己唱反调呢?两相比较,皇帝当然更愿意相信玄素清,要不是这个玄家的少爷,自己怕是早就不明不白地死了,还有玄素清的能耐也着实不小,不信他又能信谁呢?可是皇帝的这种相信却也不是毫无保留的托付,毕竟南川会势力太大,而要牵制玄家,又少不了廖晋他们。要说这次玄素清出征,咸嘉帝心里跟明镜似的,带出去两千残兵,领回来二十万劲旅,还收复了湘、鄂两省的土地,顺带手还灭了沈三金和马雄才。这难道不是大津朝中兴的征兆?结果,被廖晋这么一说,倒成了拥兵作乱了,放任下去新朝就有内讧的危险!

咸嘉帝打定了主意,要把这苗头压下去,他暗暗攥紧拳头坐直了身子,刚要开口,汪正明又在身后咳嗽起来,而且这次咳得还特别急,咳得皇帝都不得不转过身来慰问道:“公公,要不先去太医院?”

汪正明红着张脸,弯着腰断断续续地说着:“老奴,老奴,无,无妨!”一边趁着弯下腰的间隙,伸手拽了两下皇帝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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