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吴钩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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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雷雨深夜的阁楼书房里,花残一手执一笔玉杆狼毫在摇曳烛灯下缓速有律地书写着,每一笔落下都似乎用尽了自己的气力。忽然,窗外一根飞针借着雷鸣电闪之际隔窗直射花残一太阳穴而来。窗外之人不见花残一有任何动作,得意一笑。然而当飞针仅距花残一太阳穴寸许距离时,却死死停住,最后无力落地。眼见没有得手,窗外黑衣人也不敢稍作停留,果断选择撤退。

“罢了!”花残一像是对空气说道,黑暗处一名黑衣死士悄然隐去。

“传话雨阁阁主,速来见我。”花残一至始至终都未曾抬头。

不消片刻,雨阁阁主司徒拓便双膝齐跪于书房门外。

“属下失职,请楼主降罪!”话毕便重重头磕在青石板上。

“无妨,进来说话。”

听到花残一的声音,司徒拓缓缓站起身来,一身青衫由于被雨水打湿,紧贴在他的七尺之躯上,儒雅模样不见任何慌张,不过眉头紧锁,一边不急不徐地走进书房一边脑海里在飞速思考着今晚的刺杀。

来到花残一身边,司徒拓弯腰抱拳致礼,见花残一却没有要他直起腰身的意思,他也只好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过了片刻,花残一终于再次写完了一遍“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手执狼毫幽幽道:“司徒,你跟我已有十余年了,从未见你有如此失误啊!”

“属下……”司徒拓还没说完,便被花残一抬起拿笔的手打断了。

“让你调查的事儿进展如何了?”花残一放下狼毫缓缓道。

“只见那人在潜龙谷出现过,入谷后便不见踪影。”司徒拓回答道。

“可有入谷追寻?”

“手下跟踪的人报告后,属下亲自入谷查看,直至脚印消失处便毫无踪迹,像是凭空消失~”

“凭空消失?”花残一一阵沉默,又是许久未语。“罢了,你下去查一下神针门,莫要叫我失望!”

“领命!”

司徒拓抱拳,缓缓退出书房,只剩花残一独自一人背负双手伫立灯前,盯着灯芯那攒动的火苗自顾自地说道:“吴钩榜啊吴钩榜!”

数百年前,念雪山庄执天下武林牛耳,天下各国武林人士无不以其马首是瞻,许是念雪山庄过于强大,如各国君主头顶上的悬梁之剑,导致天下各国合兵讨伐,终是庄主梅念雪武功盖世也难逃败亡。那一役十六国合兵五十万,念雪山庄号召天下武林人士一万余,在飞雪谷展开激战。此役过后,天下武林一蹶不振,一万余武林精锐更是死伤殆尽,但也杀得十六国胆寒心破,十六国联军死伤不下三十余万,飞雪谷血流成河,千年不化的积雪也因之而融,残肢断臂堆积成山。后世武林人称之为“飞雪劫”。

吴钩榜是念雪山庄当年评天下英雄而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制作的武学榜单,其上不仅有天下武林杰出之士的排名,更有他们毕生的武学精要。近年来,武林传闻吴钩榜重出江湖,更有人使出榜上武学,这在江湖上掀起了惊涛骇浪。

葛家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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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处云来峰,峰出重霄,云雾缭绕,日出之时霞光万千直入堡中,若逢雨后,更有难得一见的天光乍开之美景,为武林人士津津乐道,就是大皇子也是对其啧啧称奇。然而入堡之路多狭窄,这也使得葛家堡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利。堡主葛从云武功超群,其弟葛从明智谋无双,在其辅佐之下葛从云带领葛家堡在武林之中如日中天,即便朝廷也是畏惧三分。为笼络葛家堡,皇帝陛下特赐葛家堡大小姐葛薰嫁入皇家,成为大皇子慕容政的侧妃,自此以后葛家堡背靠皇族,发展势头可谓一时无两。

“开儿,明天陪少爷练武,记得衣服穿的厚实些,知道了吗?”已经入夜二更天了,葛家堡的一处偏房里,一中年瘸腿的男子身着蓝色仆衣一边整理衣物一边细声地叮嘱着正坐在门槛上身着青色仆衣的少年。少年即将满十六岁,头发盘在头顶上戴着的仆役青布帽之中,脸庞有些削瘦,倒是剑眉星目显得格外俊朗,他的身高已经超过父亲半头了。

“知道了,爹!”梅若开懒懒地回答道。

“重要把头保护好,不要让少爷打到了!”回过头看到有些发呆地儿子,梅处仓微笑说道。

“嗯~”梅若开也只是懒懒回答一声。

梅处仓不知道儿子在想些什么,估计他是在想着明天该怎么躲避少爷的木剑吧。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梅若开的脑海里还在不停地回味着白天三小姐的一颦一笑,甚是陶醉。三小姐葛兰是堡主葛从云最小的女儿,堡主对她最是疼爱,也导致葛兰很是任性。老二是儿子葛志武,就是明天梅若开要陪练的对象了。葛志武继承了他爹葛从云的武学天赋,但是性格却有些像其叔叔葛从明,多了些狠辣。

旭日初升,葛家堡练武场上近百弟子早已整齐划一地演练起剑法了,但是这地方却不是梅若开这等仆人能够踏足的,练剑至少一个时辰,他也只能全副武装地在少爷经常练剑的后山苦苦等待了。梅若开自九岁开始便被父亲接来堡里,自小父亲就告诉他他的使命就是陪大自己两岁的少爷练剑,这一练就是七年。这七年里,梅若开从最开始的头破血流,到现在学会了灵活地躲避,哪怕是以最丑陋的姿态,他也总能在最后头部受伤的紧要关头躲过去,可是这也不断地刺激了葛志武。梅若开的任务就是在数十根桩木林中不断躲开葛志武刺来的剑。虽然头戴草盔,梅若开最初几年总会被刺得头破血流,还好是木剑,不然梅若开的脑袋或许早就搬家了。梅处仓看着经常受伤的儿子也没有出言安慰过,只是默默地给他包扎着。自十五岁后,葛志武就很难再像从前一样很轻松地刺中梅若开了,想刺中头部就更难了。近一年来葛志武每次都精疲力尽了都没能建功。

“喂!小开子!本少爷来啦!这次你就准备头破血流吧!”葛志武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梅若开的身后,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脑袋倍有信心地说道。

“志武少爷,我一定不是您的对手!”回过神来的梅若开憨笑地回答道。

“这次我可是从我爹那儿学了新招式!哼!看你怎么躲!”葛志武轻蔑说道。

梅若开心里一沉,每次葛志武练了新的剑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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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免不了要被葛志武虐练一番了。

“志武少爷,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您刚练完剑~”梅若开一边陪笑说着一边给葛志武递来一条毛巾。

“不用!”葛志武接过毛巾一边擦汗一边向梅若开招手,向桩林走去,梅若开只好快步跟上。

桩林呈八卦位置排列,葛志武每次都选择站在乾位,而梅若开就站在坤位,始一开练,葛志武就按部就班使出葛家堡家传剑法——逐风剑法。逐风剑法共分八层,各层分别以八卦方位命名,分别为坤后剑、艮山剑、坎水剑、巽风剑、震雷剑、离火剑、兑泽剑、乾天剑,剑法每层又分八式,共计六十四式。当年葛家堡创立之初,堡主葛逐风便是凭借此剑法在吴钩榜上排名第十八,但自“飞雪劫”后,传到葛从云这一代,剑法已然不全。葛从云依然能从家族留传的六层剑法秘籍中领悟出剑法第七层兑泽剑,其天赋不可谓不高!至于剑法第八层乾天剑,近数百年来则无人练成!葛从云自知天赋有限,只好寄希望于下一代了,这也导致葛志武每次练剑都必选择乾位,希冀以时间磨练能找到剑法第八层的门槛。

葛志武出剑用招已然三柱香了,仍未刺中梅若开,已经开始有些力竭了。反观梅若开仍然生龙活虎,躲藏灵敏,葛志武不由得开始愤怒起来。

“看剑!”随着葛志武一声大喝,飞身前冲而来,梅若开只觉眼前处处都是剑影,这是坎水剑的第一式游龙戏水,梅若开见状立即倒地打滚后撤,惊得一身冷汗,心想若是被刺中怕不是得脑袋开洞了!

“停!”梅若开伸出左手掌挡在前方当即大声喊道。可葛志武依然没有收住剑的意思,一剑落在了梅若开左手掌上。梅若开顿觉手掌如裂开一般,痛入骨髓!

“为何叫停!”葛志武丝毫不在意梅若开的伤势,却有带怒意道。

“少爷,我…我不是您的对手,我…我不躲了,您的剑法太…厉害了,尤其是…刚刚那一招。”梅若开躺在地上,右手紧捏左手手掌夹在双腿间,蜷作一团痛苦地求饶道。

“真没用!哼!要不是少爷我刚刚及时收住剑势,只怕你这左手掌都成两半了!”葛志武不屑地道。

“多谢…多谢少爷手下留情!”梅若开此时冷汗已经湿透了后背,说话异常吃力。

“没用的废物,每次就知道躲,这次还不是没躲过?你娘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废物!”葛志武志得意满,出言嘲讽道。

此时的梅若开咬紧了牙关,全身哆嗦不敢作声,只希望少爷能好心放过自己一马。葛志武见梅若开已全无战斗力了,也只好悻悻然作罢,“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等你伤好后再来吧!”

梅若开如蒙大赦,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垂下左手躬着身子一步一步喘着粗气走向旁边亭子里的洗漱架上,右手颤抖地拿起另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恭敬地递给葛志武。葛志武一把接过毛巾,边擦着汗边往堡内走去,这是要去向葛从云汇报一下自己的剑法练习的进步了,走时嘴里还不忘数落梅若开两句“饭桶”。

梅若开只好拿出他的招牌陪笑脸不断地说:“是是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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