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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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河罾捕鱼。”梅萼清笑着道,“栖州多水泽,在河岸两处起一个架子,再拿四根竹固定了渔网四角,似是一个网兜,架上置一滑轮,用来升降渔网。网得鱼,就将罾网拉起,撑了小船到网下,再一松,这鱼可不就落进船中了”

“好生奇妙。”卫繁连忙拍手夸赞,“又省时又省力,一日定能捕得不少鱼。”

“栖州鱼多。”梅萼清言语带笑,笑意却未至眼底,道,“这多了价便贱,渔民卖不了,自吃又吃不了,只得生生烂掉。”

“那,不能晒成鱼干”卫繁追问。

“栖州这天天潮,鱼干不易晒啊。”

“那做鱼鲊”

“家家都做,也不过留在家中自吃,卖却是无处可卖。”梅萼清摇摇头。

卫繁想了想,道“鱼鲊不怕坏,卖与邻地呢”

“贱价寻常之物,处处都有,禁不得长途远路倒卖,空耗马路钱。”梅萼清答道。

卫繁跟着皱眉“确实是难事一件呢。”

梅萼清抚须笑,自责不已“是老朽多嘴多舌,夫人连栖州城都未进,就听老朽絮叨烦心事,大不可大不可。”

卫繁抿着嘴笑“我不过是干想想,想半天也想不出法子来,不过,老师与楼哥哥说不定就能有好的主意,改日问问他们”

梅萼清两眼一亮,连声道“甚是,静侯楼夫人佳音。”

楼淮祀在后头听得直翻白眼,梅老头就爱跟卫妹妹说些有的没有,害得他妹妹耗费心神“老梅,这处离栖州城有多远”

梅萼清道“轻身上路一日不到,小友船上各样箱笼搬下来装好车怎么也要一日之久,再稍稍归整歇息,再一路缓缓慢行,怎么也得两三日之久。”

楼淮祀看岸上就一茶寮,店小二獐头鼠目,站那探头探脑,又是咬牙又是跺脚,一会笑得如高中,一会丧得如死了爹娘“这茶寮”

梅萼清轻咳一声,道“他原先想讹茶水钱,好发上一笔横财,因此暗乐不已;又见你我人多势众,先行自怕了,不敢讹诈,生生错过大买卖,因此丧气不已。”

楼淮祀笑道“原来出师便撞恶人。”

梅萼清道“小友见谅,这处前不着村,后不见店,少有往来客,客少,难得有客,少不得要赚上一笔。”

“老梅,你堂堂一个县令父母官,就这般任之由之”楼淮祀自己两手一摊不管事心安理得,却见别人白拿他舅舅的俸禄。

“老朽是泽栖县令,哪里管得这处”梅萼清大惊,“老朽一人一驴一胖一瘦两差役,几刀就被抹了脖子。倒是楼知州”

楼淮祀哈哈大笑“出来乍到,与人为善与人为善。”应付掉梅萼清,又与俞子离商议,先下船在岸上休整一晚,以防脚蹬实地后水土不服,不能成行。明日众人无碍,再将箱笼搬下船,归拢成车队。路上也不必着急,那些随他而来的工匠赤脚走道、拖家带口的,缓行慢走方是正道。

俞子离担心他们此行太过招摇,引来贼人的觊觎,叮嘱老牛他们晚间轮流值守。

楼淮祀托着下巴,忽道“师叔,我还是觉得江兄会将我卖了。”

俞子离笑着道“依我之见,与江郎君相交之人非同寻常,纵无他的通气,轻易也不会来劫人,就怕宵小袤贼,拼一个死活来劫道。”

楼淮祀又很是为难地问道“师叔,真碰上劫道的,你说我杀掉呢还是擒了关进狱中万一不是亡命之徒,行迹败露,就跪下磕头求饶,我是杀好还是不杀好以我的本意,杀了干净了事;可我又是栖州父母官,治下皆我子民,杀子是不是有些不祥”俞子离正要答,又听他不耐道,“盼这些小贼识相些,劫道杀人一样不落,杀之也是光明正大。”

俞子离敲了一记他的脑门“不可胡闹。”

老牛领着一干莽汉埋锅造饭,独眼壮汉鲁犇手重活粗插不上手,闲得无事,跑去茶寮打了几番。也不知他过于高壮,还是茶寮矮小,站茶寮外脑袋都快顶到茅草檐,拎过腿肚子打颤的店小二,厉声道“汉子,去,煮几锅好茶来。”

店小二舔舔唇,缩头缩脑,拿捏不住这行是什么人,看船只与主人家衣裳,应是富贵人家出行,再看老牛壮汉这些,又活似悍匪,小声道“好好汉,小人这荒败茶寮,哪有什么好茶”

鲁犇仅剩的怪眼一翻,怒道“你能有什么好茶,只捡你店中最好的煮你一做买卖的这点道理也不懂你是不是欺我人傻,诓我”

“不敢不敢,给小人十个胆子也不敢。”店小二吓得一抖,连声讨饶,陪着笑脸煽炉煮茶。

“再有什么吃的,先给我家郎主和娘子盛上一碗。”鲁犇很是体贴,没把楼淮祀跟卫繁落下。

店小二道“回好汉,小人这只有包子,都是粗物”

“管是粗还是细,你先盛了来。”鲁犇瞪眼道。

店小二不敢跟他这种牛高马大的犟,进里间掀了蒸笼,装了两盆圆溜溜如女子拳头大小的包子出来。

“倒是秀气。”鲁犇接过,又问,“装得什么馅,素的还是荤的”

店小二眨着小眼,似没听懂。

鲁犇顿时燥了,怒道“问你什么馅,你竟是装聋作哑先才与你说话,纵有口音,也大致分明,这会竟扮起痴了,怕是活得腻味了

“好好汉”店小二差点掉下泪,“小人真个不懂。”

鲁犇气得呼哧直喘气,拿手推了店小二一把,张着大手捏了一个包子,掰开来,这一掰直气得七窍冒烟,抬脚踹翻店小二,揪了衣领提起来,大怒道“贼厮儿敢戏弄祖宗”

店小二脸都青了,连声道“小人不曾戏弄,小人不曾戏弄。”又尖哑着声,“杀人了,杀人了。”

楼淮祀与卫繁在船上听得响动,都有点惊诧。梅萼清慌忙下船看个究竟,他那瘦驴与胖瘦差役赶紧尾随身后。

“鲁壮士,切莫冲动,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鲁犇名中三牛,性如怒牛,直脖子愣眉道“怎冲动,这贼厮量我生客,竟敢作弄我,定是当我面粗,以为我好欺。”

店小二嗓子眼里挤着声道“你你你哪里好欺”

“还敢多嘴。”鲁犇提着拳头就要打。

梅萼清急慌拦道“鲁壮士,他孤身一人,你我百众人,他哪敢欺相欺,定有什么误会。不如先将人放下如何你再提着,他就要没了气。”

鲁犇给梅萼清三分薄面,将人扔到地上,瓮声道“他不是好人,戏耍于我。”

店小二看梅萼清似能做主,瘫地上叫起撞天屈来“冤死人了,活不得了,好汉你跟阎王跟前打头的,小人几个胆敢欺你”

“放屁,还敢狡辩。”鲁犇急起来,拿起掰开的包子劈手扔到店小二脸上,“你说是包子,给我的却是馒头,还说不曾戏弄”

店小二捶地“这这这这这便是包子,哪里又是馒头”

“啊”鲁犇气得直捶胸,“气死我,睁眼说瞎话,分明是馒头,哪里是包子”

店小二泣道“这就是包子。”

鲁犇暴跳如雷“既是包子,怎得没馅”

店小二一呆,道“既是包子,怎得有馅”

梅萼清挠挠腮,闹半天这会这一桩闹起来,拉了鲁犇,道“鲁壮士,他倒不曾欺你,这栖州包子没馅,馒头方有馅。”

鲁犇不怎么信梅萼清,想着姓梅的是栖州的县令,又是自家小郎君的知交,既他打了圆场,不好再作计较。满脸不服,骂骂咧咧地跑回船上跟楼淮祀与卫繁告状。

卫繁见他大是委屈,宽慰几句,道“不过,阿姊给我的舆图注解里有说栖州这边有馅的叫馒头,无馅的包子。”

鲁犇怔了怔,道“栖州这鸟地,连个包子馒头都叫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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