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积德疑(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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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渐渐停了,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

他此刻年纪用不了好听的词,他只能说眼前看着他的人好看,非常好看。他的手被前所未有的温暖包裹着,是陌生却贪婪的异感。

在骆非然眼里,长孙缚真的像个下凡的仙人一样,雨雪不沾身,仿佛自带结界。他也看他看的出神,以至于被长孙缚拎着衣襟拉起来时,还是一派失魂的模样。

幸而对方并没有过多关注他的表情,只是松开拉他的手去摸了下他的额头。

倒也不是故意,长孙缚起身的时候两眼一扫,略过骆非然裸露在外的半边肩膀,目光在他后肩部的位置上停了一下。段吟吟见他有些出神,从身后探出头来问:“师叔?他怎么了?”

长孙缚回神收回目光道:“没什么,小伤小烧,再不治该没命了。”

段吟吟:“……”

都该没命了还说是小伤小烧?!

听到这边声响,薛氏终于注意到侧边来的几个人。把鸡毛掸子递给身后丫鬟,她抬脚往这边来时,那家仆便迎了上去,在她耳边言语了几句。

也不知家仆究竟跟她说了些什么,薛氏原本蛮横的脸再一次看向这边时,立马变了个神情,恨不得扑上去似的紧赶到长孙缚面前,道:“原是太行仙人来了,刚来府上就让几位见笑话,真是羞愧……快快里面请!”

长孙缚颔首。跟着薛氏往正堂里进。段吟吟走在其后,一步三回头的去看还在雪天里呆站着的孩子,回首同元家两兄弟耳语道:“看着好可怜……我们不管他了吗?这个天气他身上那么多伤还发着烧,外面又这般冷,他会被冻坏的吧……”

她说话的时候并未刻意收着声音,所以薛氏也听的一清二楚。不在意的瞥一眼骆非然,她笑的像朵花似的来到段吟吟身边道:“仙师善心,只是这孩子绝非表面看上去这般单纯,手脚不干净的很!若不是做的过份了,我从不会打骂他。他虽然是个孩子,但规矩道理也得懂,该教育时就得好好教育。”

段吟吟听了道:“可我见他身上穿的破破烂烂,伤口也不像新添的……他有这么坏,经常犯错吗?”

她问的时候表情诚恳,没有半点内涵薛氏的意思,可理亏的薛氏却是面色难看,被段吟吟问倒,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长孙缚终归是停下脚步侧身看了眼堂外,不轻不重道:“是个好孩子。”

薛氏疑:“仙师?”

长孙缚一本正经道:“他命格非常,可化噩转运,薛夫人好生待之,对薛府有利无弊。”

薛氏半信半疑,不过碍着长孙缚等人在场,还是做做样子,命人将骆非然带下去添衣上药。

正堂内,薛氏坐在主座上,和长孙

缚等细述近来积德镇发生的事。

“对于我们镇上的怪事,想必几位仙师有所耳闻,只是外界传言真假掺半,难辩虚实,实与真实情况不符……我们积德镇在莫山,不说久也至少有三百个年头,历经三代,从开始问人不识的荒芜山头到现在小有名气的水镇。难事也遇过,怪事也碰过,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大家能过上好日子,没曾想……”

说到这里,薛氏叹了口气,继续道:“大概是上天觉得我们活的太好了吧,也或是有人嫉妒我们积德镇百姓过的富裕,自两年前莫山大火之后,积德镇就开始接连不断的发生怪事――先是大家养的家禽一夜间全部死亡,到每三日便有一人暴毙身后亡,尸首全身是血的出现在积德镇后山,再到现在的乌烟避日,阴气横生……每个人都提心吊胆,每日都要小心翼翼的过活,没有谁知道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指不定下次莫山再有尸体出现时,可能就是自己冷冰冰的躺在那里!”

“……薛府在积德镇小有地位,大家都很尊敬薛家人,我知道外界都在说我没有在出现异常的时候就向仙家求助,直到我儿也遇害时才不得已遣人去太行请人……可我本事再大,也是妇人一个,优柔寡断是常态,哪能当下立判?于私情来说,自然不想积德镇的名声因为这个而毁了!而且我儿……我儿薛德,他是在我派人去太行之后才出的事,我也没有不顾积德镇人民的安危而坐视不理啊!”

长孙缚听了最后一句蹙了下眉,道:“哦?那倒是奇怪。既然令郎出事是在送信人到太行后,为何月陶殿沈仙尊嘱我来时,却说要寻回令郎的神智,让他恢复正常?”

薛氏拿手帕抹着眼角的泪珠子,想到薛徳就一脸难过:“积德镇虽大不比从前,每日来来往往的人还是有那么几个的。外面的人不敢进来,可镇里跑出去的人有多少谁又知道?大概是这些知道的人把阿德的事情说了出去,消息又传到太行,沈殿主听到后,才如此同仙师这么说的罢。”

长孙缚看她表情不似作假,侧首看了眼听故事入神的段吟吟和元跖元德,继续道:“我等此行积德镇,定是要解这异事。不过令郎的具体情况,恐怕是要近身亲眼看一看才能知晓。”

“不好了,不好了!来人啊!娘,娘!”

薛氏闻言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有人咋咋呼呼的从门外赶过来,直奔着薛氏道:“娘,出事了!”

看年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比段吟吟大不了多少,生的倒也算水灵,跑进来的时候眼睛只盯着薛氏,约莫是真的着急了,没曾注意正堂里还有别的人在。她不知,薛氏怎会由着她这么无礼的乱来,好歹这次来的是仙灵峰的人,修仙的人物,受托专门来

积德镇帮她薛家的,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怠慢的人。

伸手拉过薛雪扑棱的双手,薛氏将人拉到几人正面,歉意的笑笑,对薛雪道:“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快先见过几位仙师。”

“不是的,我……小女子薛雪,见过几位仙师……”

薛雪到嘴的话被薛氏一记眼神逼回腹中,只得扭头去给几人问好。眼神礼貌性的在段吟吟和元家两兄弟身上扫过,勾着腰行礼到长孙缚这边,一抬头的时候却怔住了神。

眼前人面如冠玉,目如朗星,一双桃花眼天生带笑,说他顾盼生辉也不为过。而容止可观,望之俨然,仙人之姿直让她生出一股无形的压迫和距离感。

想她薛雪虽然是薛府大小姐,薛家的宝贝女儿,可从小到大没出过积德镇,更没见过多少积德镇以外的人。这会儿见着个仙人,还是这么好看的一个仙人,十五六岁的春心萌动,盯着长孙缚的脸和眼睛出了神,薛氏在她旁边拉了她胳膊好几下才堪堪回神,羞涩难耐的两颊早已潮红一片。

磕磕巴巴说完“见过仙师”四个字,扭头看见薛氏的脸才记起要说的话,面现急色道:“娘,哥哥他……他出事了!”

“什么?!”薛氏音提高一个调,忙往正堂外走:“快!阿雪,快带几位仙师去看看阿德!”

薛家少爷住的东厢房,距离正堂并不远。几人赶到的时候,先听到掺杂着求饶声的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再往里走见房门前跪了七八个家仆丫鬟,一个个的都对着屋子里喊“大少爷”。薛氏大概知道薛徳是又发病了,走至门前一看,果不其然――屋内薛徳满头乱发,发疯似的去摔随手可及的瓷器摆件,有家仆上去拦着,他便直接朝人脖子掐过去,管对方翻不翻白眼,总之掐上了死都不会松手。

“怎么回事?先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又发病了?”薛氏连续三问,皆无人作答。薛雪自后面跟上来,后怕的躲在门一边道:“不知道啊娘……我只是担心哥哥身体,来给他送汤药的,哪知道他突然吼了一声打翻药碗,还想要掐我脖子!我吓了一跳,就跑了……”

“这……哎哟,我的阿德啊!”

薛氏哀嚎一声,忙进房中想要控制住薛徳的身子。可既然是神志不清,自然连娘都不认,松开被掐半天的家仆,他转手握住桌上歪着的水杯,对着薛氏的脑门就是一扔,当场让她皮开肉绽,鲜血自额间涓涓而下。

这边薛氏还来不及痛,趴在地上摸了把额头的血,一抬头就看薛徳扔开家仆,转而掐上自己的脖子。她吓的脸一白,连滚带爬的过去扒拉他的手,又被他一腿狠狠踢开,在地上滚了几个圈。

掐脖到深处,龇牙咧嘴咆哮了半天的薛徳似是有了些意识,翻着的白眼回了神,一脸恐慌的对薛氏伸手道:“娘……娘!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啊!”他吼叫着摇头,放在脖子上的五指却猛的收紧。

“我儿莫怕,娘这就来救你!”薛氏忙里忙慌的说完,疼的爬不起身子,只对着身后家仆喊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救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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