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土为安1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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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野猜得没有错,这个实验室的主人以收藏家自诩,这些放在玻璃器皿中,用了酒精以及醋酸特殊处理过的人体标本,就是他引以为傲的“藏品”。而这些标本之所以成为“藏品”,也是因为它们作为人体组织,无论是比例、还是形状,在这个人看来,都是近乎完美,极富收藏价值的。

比如这个十七岁的林利斯戈郡少年,是因为自腰线而分,上下半身为黄金比例,而因为“头颅过大影响躯干美观”,于是“收藏家”将这位少年身首分离,丢弃了头颅,留下了躯干。

少年躯干旁边是一个更小一些的器皿,里面放着一整条手臂,手臂的表皮还没有怎么变色,看样子是他的新“藏品”,而器皿上贴着的纸条上也详细记述了来源。

这条手臂的收藏日期就在前一年的冬天,它属于一个居无定所的年轻妓/女,她的相貌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说得上丑陋,所以并没有多少客人,常常吃不饱饭。然而在“收藏家”看来,这个女人的一双线条完美得可以称得上优雅的手臂,就已经能把许多以相貌美艳自居的女人们踩在脚底下了。

于是,他用一个先令,说要买她身上的一样东西。这个可怜的女人并不知道他的意图,对他感恩戴德,跟着他来到了僻静处,被斩下了手臂。

“不过我还是个非常善良的人,为了使她不那么痛苦,也为了我能不受任何干扰地完整切下她的手臂,我已经先让她永远地沉睡了。”

乔野皱着眉,看完了纸条上的内容,再看向玻璃器皿中惨白的女人手臂,只觉得后背发凉。

毫无疑问,这个“收藏家”精通医学,他懂得用酒精和醋酸来对这些人体标本进行防腐处理,也懂得如何不费力地将自己想要的部位从人体上切割下来,这是需要对人体各个部位有着大量丰富的知识,很有可能他是一个解剖过无数尸体的医生。

并且,是一个已经脱离正常人类认知范畴的疯子。

尽管十八世纪的苏格兰启蒙运动软化了刚硬的加尔文宗教狂热,甚至连法律都跳出了宗教禁忌的范畴而允许医生解剖尸体,但是这个时候的人还是受到了一定的宗教影响。玛丽金街这个地方,是有着几百年历史的鬼街,几乎所有爱丁堡人都不敢踏足于此,而这个人,不仅不害怕闹鬼,还利用了这一点,在玛丽金街建起了自己的解剖实验室和人体博物馆。

这时,在房间另一边的江天天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呼:“大哥,快来!”

乔野还以为他又开始自己吓自己了,扭过头去,却见他指着角落处一个小小的玻璃器皿,对着她叫道:“快看,这、这是那个怀特小姐的心脏!”

那个横尸于墓地草丛中的怀特小姐的心脏。

乔野立马走了过去,在这条放满了玻璃器皿的桌子上,看见了被放置在一个不起眼角落的心脏标本。

“简怀特,1804~1827,克拉克曼南郡人,一年前来到爱丁堡,成为了布鲁斯家族的家庭教师,半年后因为患上哑疾无法再为布鲁斯家族工作,离开了布鲁斯庄园。大约是因为已经无法开口说话,所以她的浪漫和忧伤也都被葬在了心中,我见过她几次,她总是在随身携带的信笺上写写画画,写完之后,又将它们烧掉,最后还会哭出来。但是她不能说话,所以那些已经被烧掉的故事,大概也只能在她的心里找到了。”

江天天读完了这段话之后,便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他双手环抱住了上身,手掌还在不停地摸索着手臂,说道:“这个人……这个人得是个疯子吧?”

“说是疯子,他还有理智。”乔野说,“这些被他‘收藏’的人,不是外乡人,就是生活在城市边缘的人,他们的消失不会引起太大的风波,不会引火烧身。”

她说着,扭头看向江天天:“不过,按照纸条上面的内容,怀特小姐至少在半年前还在布鲁斯家族工作,你作为布鲁斯男爵,真的不记得了?”

“大哥,我虽然玩了六个小时,但我真的不是东奔西跑就是死去活来,好多故事我都没记住。”江天天哭丧着脸说。

“那就给我想。”乔野无情地说。

“就算把我脑袋砸开了,里面也还是空空的啊。”江天天欲哭无泪。

乔野晃了晃手里的黄铜灯,压低了声音,眼中满是阴鸷:“想不出就把你吊在电风扇上甩三天。”

江天天:“……”

“我开玩笑的。”乔野说。

江天天只得干巴巴地笑了几声,然后又加了一句:“……我真的以为你要来真的。”

乔野觉得自己开的这个玩笑还算成功,至少成功地缓和了气氛,江天天虽然记不住怀特小姐这边的重要线索,但是“收藏家”留下了几条线索,还是让她有了一些大胆的猜测。

亚诺街旅店客房里的那个鬼,其实是被困在死亡之地的地缚灵,基本上每天都在循环着自己被杀害的那一幕。它没有恶意,两次出现都没有伤害到人,虽然把江天天吓得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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