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山0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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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岭跪坐在地上,轻轻抚摸着丝滑的黑色绸缎。

他记得,这是当初迁坟时,自己亲手放入墓里的长袍。

上面的金色绣纹雍容华贵,却有很大一部分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尤其刺眼。

他把衣服从地上抱了起来,宝贝似的摁在怀中,目光急切地看向四周,树木残骸,倒塌的建筑,平坦的陵园……没有,哪里都没有他想要找的人。

江域确确实实在他眼前消失了。

陈岭不知道他怎么样,伤得重不重,会不会有危险。

他什么都不知道……

“起来吧。”赵迅昌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心疼的拍打着小徒弟的后背。

刚刚那一幕天罚太过骇人,根据他的经验判断,那是在压制江域身体里不断暴涨的煞气,当然,也是老天爷对于某些可能突破天地平衡的存在给予的惩罚。

但他看的更清楚的不是江域有多危险。

而是两个孩子紧紧依偎,想要以命相护的决心。

看着失了魂的小徒弟,赵迅昌叹了口气,也跟着蹲下来,伸手抓着陈岭的手拿起来,掌心血肉模糊,指腹的肉都快被磨平了。

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哟。

赵迅昌轻柔的将陈岭额头被鲜血和汗水黏腻住的头发拂开,“起来吧,师父带你回家去,我们把伤口处理一下,再睡一觉。等你睁开眼,江域就回来了。”

陈岭直到最后一句话时才有反应,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目光炯炯,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浮木,急切的追问道:“真的吗,等我醒来他就回来了?”

赵迅昌点点头,拉着他的胳膊将人从地上带起来:“走吧。”

刚抬步,周遭某处传来细碎的声音。

陈岭的目光瞬间从怔忪转为凌厉,还未转身就已经拿起咒鞭,转身走向声源处。

李道玄失去了来自于四件礼器最大的助力,又受了伤,此时的他如同被剥了皮的怪物,苟延残喘的多次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

陈岭看了眼他的脑袋。

鲜血将头发粘在一起,骨骼似乎凹陷下去了,整张脸布满黑色的脉络仍旧没有消失。

他就像条负了重伤的老狗,喘息声又急又粗,支撑着地的双手不停颤抖,眼看着就要爬起来了,一条鞭子抽过去,缠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拽——

李道玄又摔到地上,下巴磕向碎石。

他抬眼,不知是因为心魔还是因为身体上的痛苦太剧烈,他的瞳孔一直处在紧缩和放大两种状态,来回变化。

陈岭揪住他的头发,将李道玄的脑袋拉抬起来,“你之前说等了二十年是什么意思?”

李道玄咬牙切齿,目光阴毒怨恨:“你早就是个死人了,你师父没告诉过你吗?”

赵迅昌蹙眉:“跟他废什么话,走,我带你回去疗伤。”

“等等。”陈岭像是突然换了个人,异常冷静,只是抱着江域衣袍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半分。

他敛眸冷然地看着李道玄:“我很清楚我是个活生生的人。”

“你是,也不是。”李道玄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突然一把抓住陈岭的脚踝,拼尽全力灵魂脱壳,想要钻进陈岭的身体抢占躯壳。

李道玄的魂魄沾满了魔气,还没完全脱离身体,就被赵迅昌一张符给拍了回去。

赵迅昌的道行不低,符纸的符又是经过鸡血、朱砂、精血三种混合,威力不容小觑。

那薄薄的符纸就如同一根结实的钢筋,将李道玄的魂连同心魔一起,死死困在了那具身体中。

陈岭看着地上狰狞着表情试图冲破符纸的人,忽然觉得很累,什么生死大义,什么前尘往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他现在只想回去,缩在江域的房间里等他回来。

屏山地势不佳,却在胖老板的打理下变得环境优美,而此时却已然失去了往日的璀璨,被蒙上了灰暗的面纱。

陈岭再也没有多看李道玄一眼,紧紧抱着那件柔软的布料起身离开,走得小心翼翼。

他不怕摔,只是害怕摔倒后脏了怀里的宝贝。

赵迅昌看他这样心里难受,忍了一肚子的气又不好叹息出来,就怕影响小徒弟的情绪。

送他来屏山的是江盛行的下属仇助理。

面对过刚刚那天摇地动的场面,仇助理至今心脏乱跳,见赵迅昌带着陈岭从屏山出来,他急忙下车替他们拉开后座的车门。

正要上车,后续部队赶来了。

道士和尚一大堆,前前后后共坐了八辆汽车。

一名道士率先从打头的黑色轿车中下来,是青玄观的观主,李鸿羽的师父。

来屏山之前,他亲自带着救援去了一趟蓝湖村,已经从李鸿羽的口中得知了李道玄的所作所为,他面露愧色,“是我师门管教不严,竟教出这等心思歹毒之人,陈道友请放心,我们一定秉公处理,绝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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