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阳0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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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羽的两个师兄一胖一瘦,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穿着跟李鸿羽一样,都是黑西装配白衬衣,应该是工作服。

陈岭向两个师兄点点头,简单的介绍一番自己这边的人。

两个师兄神情严肃,不愿怎么多说的样子,但陈岭能感觉到,他们对江域十分关注。

从两人下车到现在,总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打量。

吴伟伟皱起眉头,低声说:“陈哥,这两人怎么总盯着江哥看啊,眼神也太明显了。”

“你江哥气质好呗。”陈岭知道,李鸿羽一定向师门或者特调部打听过江域的事,并且一无所获。

今天来的这两位,除了来帮忙,恐怕还想要探知一下老祖宗的底细。

胖瘦师兄意识到自己的视线过于露|骨,索性不再掩饰佯装,光明正大的问道:“我看江先生的面相是个有福,且身怀大运之人,身上绕着些许不同常人的气场,敢问一下江先生,当真只是昱和山的财务经理?”

江域:“与你有关?”

“那倒没有……”瘦师兄察觉到对方不悦,依旧腆着脸问,“我只是听鸿羽提过,江先生对于妖邪阴阳知道一二,以为你也是修道之人。”

胖师兄附和:“我师弟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想说,如果江先生有意,不妨到我们特殊调查部看看。特调部内皆是同道之人,于修行更加有利。”

“两位当面挖人墙角不好吧。”吴伟伟站出来,气势汹汹的瞪着眼睛。

陈岭的腮帮子被胸腔的愤怒吹得鼓胀起来,说出的话完全没过脑子,“江域生是我昱和山的人,死是我昱和山的鬼,师兄们还是把这念头打消了吧。”

吴伟伟竖起大拇指:“陈哥这话够霸气。”

把话收回去已经晚了,江域脚下稍移,大半个身体站到了陈岭身后。

他微俯身,下巴几乎要搁到青年的肩上,毫不避讳此刻有其余人在场,吐息暧昧地反问:“想不到你对我占有欲这么强,我很高兴。”

仿佛有无形的羽毛轻轻地从耳朵上撩过,酥|痒沿着耳廓往下,故意折磨人似的,沿着颈侧蔓延到胸口。

陈岭攥紧拳头往前一步,蹙眉回头瞪了男人一眼,“你能不能老实点。”

语气严肃,语音沉沉,俨然是在教训人。

江域微扬的嘴唇落了回去,“能。”

吴伟伟:“……”陈哥除了打鬼的时候吓人一点,平时偶尔虎个脸真不算吓人,怎么江哥就这么听话呢。

胖瘦师兄见多识广,不用对方再多说,两人已经意识到,江域会留在昱和山,恐怕图的不是那点所谓的死工资,而是人。

李鸿羽不明所以,一心只觉得陈岭和江域关系亲如兄弟。

他对两位师兄挖人的举动有些不满,转头向陈岭致歉,“抱歉陈先生,我师兄他们虽然在特调部一组,属于行动人员,但在青玄观内却是负责招聘和推广的。求贤若渴,见到优秀的人就挖完全是职业病,不是存心要冒犯。”

胖瘦师兄被小师弟揭了老底,有些羞恼和尴尬,小声抱怨了两句,大体是小师弟太不给面子了。

李鸿羽没搭理这茬,转而指向还躺在地上的人骨,“你们去看过了吗?”

“没有没有,现在就去看。”胖师兄拉着瘦师弟一起走到方块花布前,直接掀开头骨位置观察起来。两人经历过大风大浪,除了觉得血腥,没有别的排斥感。

于是再检查了头骨后,他们又将余下的每块骨头都检查了一遍,“的确跟去年几桩的作案手法相同。”

陈岭问李鸿羽:“能详细说说去年的事吗?”

“可以。”李鸿羽背着手,表情沉重,“第一桩发生在隔壁秀水市的随山,和这次的情况相似,也是大学生上山露营失踪,被发现就是啃食过的白骨。第二桩是在市内商场,被害者是商场仓库的库管,男性,死了快十天才被人在一个箱子里找到,因为天热的缘故,骨头上残余的血肉腐烂,已经长蛆。还有第三桩……”

秀水市的剥皮剔骨案前前后后加起来足有六桩,死法一致。受害者在死前究竟见过谁,何时被害,何时失踪,无人能说清楚,包括被称为天眼的遍布各处的摄像头。

陈岭:“除了精怪邪祟,普通人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做完这些凶残的事。”

“既然死了这么多人,我们怎么没听说过?”吴伟伟疑惑道。

“因为涉及鬼神精怪,为了不造成社会恐慌,当地政府封锁了这个消息。”李鸿羽似是头疼的掐着眉心,“没想到,那东西会跑到北城来。”

陈岭:“你们当初就一点线索也没有?”

“有。”特调部调查了两个月,收获很小,李鸿羽尴尬道,“那东西昼伏夜出,多在凌晨作案。对于猎物没有特定目标,男女都可,但必须是年轻的。之前被吃掉的六个人,年龄都是在24至28之间,可以说是人类精力最旺盛的年龄段。”

“昼伏夜出?”陈岭脑子里滑过一条信息,闪得太快,没能抓住。

他摇了摇头,一时间理不出更多的头绪。

想到今晚大家都要住在员工宿舍里,提议道:“我们刚好六个人,每两个人一间房,晚上睡觉的时候,大家轮流休息,每个房间都要确保有一个清醒的人。”

李鸿羽点点头,“若有响动,就立刻出去查看。”

陈岭说:“保安之前看到的白衣女鬼应该就是那只吃人的精怪。市里的人明明更多,它却选择在距离市中心遥远的四方山下手,如果不是这里有它看上的猎物,那就是它本身就藏在这四方山的地界内。”

吴伟伟好奇问,“陈哥,你更倾向于那种可能性?”

“后者吧。”陈岭解释道,“唐先生在昨晚之前就曾见过那只白衣女鬼,说明那东西在四方山守了不是一两天了,可除了今早出现的新鲜尸骨,四方山并没有发生别的命案。”

“你的意思是,如果是前者,它应当早就下手了。”吴伟伟道。

“嗯,我是这么想的。”陈岭想起了之前贴到趾骨上的禳妖魔符

禳妖邪符最初是用来对付鼠患蛇祸的,经过时间变迁和不断加持,渐渐演变为今天的可消一切妖邪。若是贴到妖邪精怪身上,可让其显出原形;若是贴到被害者身上,也会显现出一些与精怪本体相关的东西。

可当他把符纸贴上去以后,居然只是冒了点轻烟。

可老祖宗明明说了,符纸是起了作用的。

陈岭陷入迷瘴,思维被四面八方的雾霾挡住,暂时找不到突破点。

“在想什么?”江域的声音离的很近。

陈岭回神,老实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既然符纸起了作用,为什么无法辨别出精怪的本体,江域,我想不通。”

“世间有数不清的万物,只要有契机、机缘,方可得道成精。”江域的手不知何时从后面绕到前方,扣住了青年的下巴。

他指向不远处的树林,“一片树叶,一颗杂草,一只瓢虫,流动的水,被河水冲刷的石头……不要把思维局限在一方世界里,你需要把思维跳脱出去。不一定非要是独立的植物动物才能成精。”

陈岭的心被老祖宗的一席话勾走了,完全忘了要避开对方的触碰。

江域光明正大的用指腹在青年的下巴上摩挲几下,眼睛微微眯起,落在近在咫尺的漂亮的颌骨线条上。

陈岭定定的站在原地,低声自言自语道:“所以禳妖邪符产生的烟雾是有指向的,可到底是什么呢?”

“不急,慢慢想。”江域松开手,眷恋的捻动几下手指,来自于青年的体温还在。

吴伟伟忽然开口:“烟雾可以说明精怪其实是无形的吗?”

烟雾能聚能散,如同空气,可以挤压在一个容器中,亦可被稀释释放,弥漫在广阔的天地中。

“是枭阳吗?”陈岭脑海中灵光闪过,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他的语气从迟疑变为坚定,“枭阳,最初记录于《山海经》,后来《淮南子》中将枭阳描述为出自于山林,于是枭阳又有一个新的名字,叫山精。山精,顾名思义,山中灵气精华的集结,无形亦可有形。无形时它穿越于山峰林间,有形时它面黑丑陋,身上长毛,生着一双反踵,见人就笑。对了,正因为颜值为负,它更喜欢昼伏夜出,这样就不会有人看清它的样貌。”

江域的手落在青年头顶,指尖插|入发丝间,温柔的揉弄,像是在对青年答对问题的奖励。

陈岭思维亢奋,不去计较男人的小动作,伸手挡了一下,见对方又把手放回到自己头顶,也只是无奈的瞪了他一眼,

“如果是山精枭阳的话,基本就可以断定,四方山应该是它现在的据点。”

“四方山这么大,我们上哪儿去找啊?”吴伟伟苦闷道。

“你忘了,精怪吃人可以形补形。”李鸿羽阴沉着脸,可见这次的案子有多棘手,“它很可能把人吃掉以后,穿上活人的皮肉骨骼隐藏在人群中。”

“岂不是这里每个人都有嫌疑?唐四平,唐太太,还有四方绿化的员工,保安,打扫卫生的清洁工阿姨……四方绿化有将近一百名员工,我们要挨个排查吗?”吴伟伟光是想想那情景就头疼。

“它穿着人皮就跟活人没有区别,根本排查不了。”陈岭喃喃说完,神色一凛,“吴伟伟你怎么还在这儿,赶紧回去抱黄鼠狼!”

“这不是大家分析得太惊险刺激了嘛,我听得太投入,把要紧事给忘了。”吴伟伟傻笑着抓了抓后脑勺,转身就跑,胳膊在半空挥动两下。

大家在外面分析出的内容,唐四平并不知情,他正在书房里焦急的接打电话。

之前被狗刨出来的遗骸让四方绿化上下惶恐不安,如今事情过了不到两天,又来一出……任谁也不敢再在这种环境中待下去。

短短半个小时里,唐四平接到无数通说要辞职的电话。

无论他如何好说歹说,员工都不愿意再留下。最后没办法,唐四平只能忍痛割肉,许诺大家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日工资按照三倍计算。

做了如此大的让步,也只是留下了一小部分人。

书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唐太太推着轮椅进来,膝盖上放着一个圆形托盘,盘中是一杯菊花茶。

“我知道你为公司的事情很心烦,但也要注意身体。”唐太太把菊花茶放到书桌上,白皙的手指捏住小勺搅拌,好让里面的冰糖快点融化。

“公司里一下子辞职了六十多个人,威逼利诱用尽了也不肯留。”唐四平愁啊,四方山挖出第一具骸骨的事上了新闻的,如今又一下子这么多人辞职。

纸包不住火,外界迟早会知道四方山闹鬼的事,到时候谁还敢来这里应聘面试!

“时间一长,大家就会把这件事忘了的,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再搬去其他地方。”唐太太十分善解人意,她推着轮椅来到唐四平面前,葱白似的手指轻柔的搭上丈夫的大腿,替他揉捏捶打。

唐四平在妻子温柔的安抚下平静了些,他长长叹了口气,语含期盼,“希望陈大师他们能把那东西给抓起来,否则就算是再搬到其他地方我也不会安心的。”

“一定会的,我看陈大师好像很有能力。”唐太太替丈夫按摩几下,似是乏了,捏着自己的手指笑着说,“我先出去了。”

唐四平站了起来,“走吧,我得下楼去招呼客人。”

他走上前去,双手握住轮椅后面的横向把手,把妻子推了出去,快要彻底离开走廊时,尽头的房间突然发出“咚、咚、咚、咚”的声音。

“他又发病了?”唐四平心情疲惫到了极点。

“进书房前我刚去看过。”唐太太拍了拍丈夫的手背,柔声说,“我再去看看吧,你下楼去招呼陈大师他们。”

唐四平点点头,转身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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