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玫瑰0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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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伟伟越想越不对劲儿,脑子里有个模糊的念头一晃而过,没来得及抓住,肩上突然被拍了一下。

赵迅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床,穿着白色的练功服,颇为严肃的盯着他:“偷看什么呢。”

“没什么……”吴伟伟眼珠子左右晃动,摆明了没说实话。

赵迅昌现在也没时间深究,最多不过是在偷看屋子里那两人,他收回手,目光大大方方的穿过半掩的窗户,看进屋内。

“他怎么样了?”

吴伟伟知道老爷子说的是谁,踌躇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从回来的路上陈哥就开始睡觉,下了车精神也不好,进了房间倒头就睡。”

赵迅昌想起之前对天雷的感应,“他用了五雷灵符?”

“用了,请下来五道呢。”吴伟伟骄傲道,“陈哥太牛逼了,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的雷都降了下来,每一道都追着枭阳跑,打了她个落花流水。”

赵迅昌脸色难看下来,转身进屋,掀开被子一手捉住青年的手腕,仔细诊脉。

江域从床边站起来,低垂的睫毛掩住了眼底的情绪:“他没事,就是累了。”

赵迅昌摸完脉松了口气,脸色好转些许:“他本该驾驭不了五雷灵符,是你帮了忙?”

江域:“我这是护法。”一顿,他继续道,“陈岭用了舌尖精血。”

“难怪……”赵迅昌眉头竖了起来,“这也太胡闹了,他跟我打电话的时候还说过自己请不下五雷,结果倒好,扭头就忘了个干干净净!”

吴伟伟忍不住跑进来替陈岭说话:“赵老先生,陈哥当时也是逼不得已,你是没看见,那只山精太厉害了。”

赵迅昌:“哼!”

吴伟伟不敢搭腔了,总觉得再说下去自己会被轰出去。

赵迅昌看向江域:“你怎么不拦着?!”

“我知道他可以。”江域将陈岭诊过脉的那只手放回去,拇指光明正大的摩|挲着手背,“再者,有我看着,他不会有事。”

赵迅昌敢凶吴伟伟,敢指着小徒弟的脑门破口大骂,却不敢对江域有任何逾越。

打从小徒弟第一次请阴神上阳世起,他就知道,那三个阴神中至少有两个是冲着江家这位老祖宗来的,这可不是一直单纯活了上千年的老鬼,更加不是什么普通的阴神鬼差。

对方的道行放在阳世,怕是没人能真的干得过。

所以他确信江域不是在吹嘘,只要有他看着,小徒弟的确不会出事。

可还是心疼啊。

赵迅昌憋屈的瞪着对面。

江域知道他心里有话,不吐不快,打个请的手势,请老人家出去说话。

赵迅昌背着手走径直出了小院,来到屋侧那棵新长出来的小树苗旁。

他也不含糊了,开门见山道:“陈岭的命格我看不透。”

“我知道。”江域打从出此见到陈岭起,就知道他的命运不会是常人的生老病死。

所以此刻,他显得要比赵迅昌淡定很多,“有话但说无妨。”

“那我就不绕弯子了。这一类人世间少有,且命运多舛,前路吉凶掺半,无人可卜算。”

赵迅昌平日里给人的印象就是遛鸟的老大爷,从来没像现在这般气势坚定,刚硬,“当初我劝那小子跟你先处处,是因为我知道,你与普通邪祟不同,若是你们感情深了,将来他若是遇到劫难,你多少能护着点他。”

江域淡然的神色变得郑重:“这话就是你不说,我也会护他到底。”与他红线相连的人,这么多年了也才只有陈岭一个,护他是责任,也是出于本心。

赵迅昌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想起往事,老人家面上柔和,充满了笑意:“陈岭天赋非凡,学习能力强,我对他心软,不忍心操练。另者,我也确实能力有限,能教授给他的,都是从前师父教授给我的。若江先生愿意,大可以再教他一些别的,我绝不干涉。”

别的自然是指旁门左道。

与某些迂腐的修道者不同,赵迅昌从不认为修习所谓的邪术就是心思不正。只要有颗仁慈的心,邪术也能救苍生天下,行侠仗义。

江域:“好。”

赵迅昌知道这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抬起手,纠结几秒才把手放到对方肩头,用力按了按。

他心思一动,问:“江先生,我能冒昧的问一句,你阴寿到底几何?”

江域的脸险些扭曲,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看老爷子不肯罢休,他冷硬的丢出一句:“赵老先生放心,无论阴寿几何,都配得上他。”

“那是自然。”赵迅昌强忍住嘴角没有抽搐,腹诽,要不是怕小徒弟将来多灾多难,没人护着不行,我才不舍得把人塞给你呢!

从前不问,便也不会去想,如今问了,赵迅昌越发觉得眼前这位叫他“赵老先生”的人,怕是不知道老到何种程度。

越想越悲愤,赵迅昌甩手就走,去院子里逗鸟缓解心情。

江域站在原地,垂在腿侧的指尖距离新长出来的树苗一尺之遥。

他垂眸,指腹蹭过娇嫩的绿叶。柔弱的树叶塌了下去,可怜巴巴的。

过了许久,男人终于肯放过它,嘴角扬起,露出愉悦的表情。

赵迅昌虽没有明说把陈岭托付给他,但也差不多是那个意思了,江域眼眸深了深,有种被认可的微妙的喜悦。

天边即将升起的太阳忽然被乌云遮挡,轻微的凉风变得凛冽,刀子一般割在人的脸上。

不远处,一团阴影逐渐显现,随着慢慢移动,露出人形的轮廓。

阴差弓着背走来,在距离江域两步距离远时停下来,恭敬地维持着鞠躬的姿态,双手递出一封由火漆印封口信函。

赵迅昌回到小院,屁股还没坐稳,就见江域跟了进来。

就这么把小徒弟交出去了,他心里老大不乐意,就像老丈人看女婿似的,越看江域越不顺眼。

“我有事需要离开几天。”江域丢下话,转瞬就没了人影。

赵迅昌更气了,我姿态都摆好了,你转身就走,说两句孝敬人的话会少块肉吗,就不能哄哄我这个当长辈的吗!

拿起一个苹果,满脸凶相的削起来,吓得话痨鹦鹉大气不敢喘。

吴伟伟捞起小黄鼠狼,将它塞回窝里,猫着腰去厨房做早餐。

这院子里的人一个比一个大佬,他惹不起,必须躲。

陈岭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不知饥饿,梦境时有时无,没有惊险的追逐和突然出现的鬼脸,一切很安宁。

像躺在柔软温暖的棉花团里,安全、暖和,身体和意识一起沉入其中,睡前存在于四肢中的酸胀感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

这种睡眠质量,属实难遇,陈岭简直不想醒来。

可在舍不得,终究还是醒了。

从窗口望出去,天色已晚,晚霞将天边染成了炽烈的火红,院子里传来说话声。

陈岭掌心抵在床头,伸了个大懒腰,翻身坐起,趿着拖鞋走出去。

院子里,师父不在,鹦鹉也不在,只有吴伟伟抱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大概是跟谁聊天。

肚子里传来咕噜一声,陈岭尴尬的捂住肚子,再抬头就发现吴伟伟朝自己这边看了过来。

吴伟伟怔了怔,不相信般夸张的揉了揉眼睛,下一秒,他从石凳上站起来,“陈哥,卧槽,陈哥你真的醒了啊!”

陈岭莫名其妙,听着自己像个瘫痪多年的植物人,他清清嗓子,点了点头,“有吃的吗,我饿了。”

“有有有,我去拿,你先坐着。”吴伟伟连跑带跳的冲进厨房,一阵响动后,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跑出来,一一摆上石桌。

窝在院子角落里睡觉的黄大仙也跳了出来,缩着两只小爪子,后腿蹲在石桌上,侧着脑袋一个劲儿的盯着陈岭瞧,与吴伟伟看向陈岭的眼神如出一辙。

陈岭被左右两边的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差点吃不下饭。

“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没有。”吴伟伟连连摆手,“就是你睡得实在太久了,突然醒过来让我有点惊讶。”

陈岭停下扒饭的筷子:“我睡了多久?”

吴伟伟伸手比了个数字,“三天半吧,今晚一过就四天了。”

陈岭险些把嘴里的饭喷出来,“这么久?!”他抹了把嘴,心惊肉跳,“我身体出问题了?可我也没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啊。师父帮我把过脉吗?”

“把过,说没事。江哥也说过,你只是因为太累才会昏睡。”

提起江域,陈岭下意识往斜前方看去,属于江域的房间房门紧闭,人应该不在里面。

“他人呢?”

“你说江哥啊,就咱们回来那天早上,他突然说有事要离开几天,就再也没回来。”

陈岭咀嚼着嘴里的饭菜,点了点头,又问起别的,“那李鸿羽呢,我睡觉的时候,他有打过电话来吗?”

“打过,赵老先生怕影响你休息,就给接了。李鸿羽说,那些遗骸已经烧成灰,暂时放在特调部的仓库,等昱和山有了塔陵再来存放。”

陈岭奇怪的反问:“全部?没有一具能找到家人?”

“没找到。”吴伟伟想起那天自己也问了同样的问题,便将李鸿羽的答案转述过来,“特调部后来找到警方合作,想通过警务系统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人口失踪,结果只在本地找到一例,是一个流浪汉报警说他的同伴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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