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眉间朱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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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渡好言相劝道:“你既是韩家的夫人,便是这座庄园的女主人,就这样畏畏缩缩地藏于一隅,不见天日,你就甘心?“

柳祎祎眸光微微闪烁起来。

“那位霍颜小姐我二人可是见过的,美貌动人,心狠手辣,不似会改过向善之辈。以她的手段,若哪日夺走了你夫婿的心,你又该如何自处?”周小渡循循善诱,“霍颜与我二人本便结了梁子,夫人今日若结善缘,搭救我们逃出去,我便帮你铲除霍颜这个对手,如何?”

柳祎祎心动了片刻,却又被恐惧占据了上风,“不可以的,如果我得罪她,夫君不在左右,我孤身一人难以应对……何况夫君待我恩深情重,我怎可设计陷害他的亲表妹?他若知晓我做了什么卑劣行径,必定弃我而去,那时我又该如何自处……”

周小渡见她哭哭啼啼起来,未免感到烦躁,“那霍颜玩弄无辜之人,以他人性命游戏取乐,受到打击报复乃是一报还一报,若你不愿救我等性命,我便当你是她的帮凶,”她手掌用力收紧,“先送你帮她探路去,祝你们姑嫂二人一路好走。”

小乞丐站在一旁,面色凝重地沉默着。自私是人的天性,他和周小渡想逃出生天,这青衣女子想独善其身,都是无可厚非,当人与人之间的自私产生了矛盾,那便是强者掌握局面了。正如此时周小渡掌握着青衣女子的生死,对方可以选择合作,或者死亡。

周小渡的手掌渐渐收紧,那青衣女子面色涨红,扭着身子试图挣脱,却只是负隅顽抗,徒劳无用。

小乞丐虽不忍这初次见面的陌生女子受此折磨,却也明白,此时此刻,他和周小渡的两条命正悬于一线上,在这种关头发扬爱护弱小、舍己为人的精神,不叫慈悲,叫自寻死路。

“我……咳,我、我答应你……”柳祎祎终于妥协,小乞丐也松了口气,他是真的不愿伤人性命。

柳祎祎住的院子,是韩文则的院子。所以霍颜派遣的那些人,哪里都敢搜查,唯独不敢进入这里,一则是怕家主回来降罪,二则是因为院子门口有两个韩文则的心腹护卫拦着。

当初柳祎祎初来乍到,不清楚状况,曾试图走出院子看看自己的新家,便是被这两位护卫拦了回去。

她当时觉得奇怪,好似自己是被软禁了一般……但转念一想,她出身风月之地,身无长物,被韩文则花重金赎下,想来也没有什么可被贪图的。

韩文则后来跟她说了霍颜的事,声明护卫只是为了保护她才安排的,又再三保证,会尽快将霍颜嫁出去,她被禁足只是暂时的,既嫁从夫,她也不敢再多言质疑。

自她进门后的这些时日里,那两个护卫一直把守着小院的大门,尽忠职守。也唯有昨日,柳祎祎发现,那两个护卫不见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敢违背韩文则的命令擅离职守,猜想是家主外出,他们躲懒去了。

可恰巧就在当晚,韩家庄园发生了混乱,柳祎祎隐约听到一些叫喊,似乎是有贼人闯入,她胆怯之下,更加不敢暴露自己的踪迹,只敢缩在屋子里等丈夫归来。

事后,联系护卫离开与贼人闯入这两件事,她心中便难免生出一丝疑虑来,次日再次见到这两个护卫,便觉心底发凉。

于是,柳祎祎思索了一番,决定利用这两个护卫。

她借口说,在屋内发现了两个昏倒的陌生人,引两个护卫过去。

那两个护卫向来见她唯唯诺诺,不像有心机的女人,便也没有多想,跟着柳祎祎进了屋,只想将那两个逃走的人带去霍颜处讨赏。

然后,他们便被躲在门后的周小渡赏了一人一个大巴掌,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拍昏在地。

周小渡和小乞丐各自寻了个地方,换上护卫的衣服。

周小渡站在屏风后,用那脏得不能看的裤子草草擦了擦腿上的血,而后,往身上套那件肥大的家丁服。有一说一,这韩家家丁服的用料做工,比周小渡自己的衣服要好上许多。

她隔着屏风对那柳祎祎道:“多谢夫人了,听夫人先前的说辞,想来那些搜寻的家丁不会贸然闯入这院子里,后续该如何处理,你应该应付得过来吧?”

柳祎祎低低应了一声,又听小乞丐道:“若那霍颜真的带人进门抓你,要将你千刀万剐什么的,你可以跑到屋后假山处,那里有条暗道可以躲避。”

柳祎祎微微一怔:暗道?她从未听夫君提起过,这院里有什么暗道可以安身避难。

周小渡从屏风后转了出来,不合身的衣服松松垮垮地盖在她身上,显得整个人格外清瘦。

她面上带了几分笑意,“柳夫人放心,我这人向来知恩图报,今日承了你的情,日后我便来取霍颜性命,铲除夫人的情敌,免得你这夫人做得跟做贼一样。”

小乞丐暗中翻了个白眼,心说:就算你没有承她的情,那霍颜不也是要被你放上必杀名单的?

柳祎祎却是赧然低头,她自是听出了周小渡话语中的调侃之意,这少年肯定是觉得自己蠢笨软弱吧!只是,她出身低贱,得了夫君青睐才可脱离那花街柳巷,韩文则虽唤她夫人,但到底是没有正经拜过堂的,就算韩文则要将她视作暖脚婢,她也无可奈何。她毕竟是被韩文则花钱买来的,本便不敢肖想太多。

她太珍视眼下的幸福生活,温柔的丈夫,宽阔的院子,丰衣足食,哪怕是被禁锢在院墙以内又如何呢?哪怕丈夫言辞含糊、眸光闪烁又如何呢?她其实心里都明白,自己估计只是韩文则一时兴起豢养的情妇。

但只要能维持现在的生活,她都可以忍受。

只是,她心中总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冥冥之中有种感应,这种生活必然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戛然而止。她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今日救下的两个人,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周小渡和小乞丐告别了柳祎祎,从韩文则的院门光明正大地出去了,期间虽然遇到盘问的韩家仆人,但也算有惊无险,周小渡打得过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个窝囊柳夫人,在二人离开后,蹲在地上,盯着那沾染了可疑血迹的裤子,陷入了怀疑人生的状态。

周小渡本想带小乞丐回自己的住处,但那小子执意要去找自己的小狗,说找不到不成。周小渡懒得陪他去找狗,给他留了个地址,便由他去了,“……你可以不来找我,反正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照例放了句欠揍的狠话,周小渡翩然离去。小乞丐也不恼,此番共患难,他也算看出来了,这人虽然正邪难分,但不是大奸大恶之辈,甚至于还颇讲道义。

如果嘴巴不那么欠儿的话,其实也可以当朋友。他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周小渡回了自己那间“危房”,洗了个澡,又啃了个冷硬的烧饼,这才感觉浑身清爽、身体恢复了些气力。她往嘴里塞了颗清毒补气的丸药,而后便上床打坐,回转真气。

小乞丐抱着小狗进她家门时,已是傍晚,只见周小渡穿了一身单薄的白色衣裳,盘腿坐在床上,似是在练功。

她长长的黑发披在双肩,蜿蜒在床榻上,透着清寒的水汽,长而浓密的睫毛鸦羽般沉静地盖在眼下,洗净的面庞素白如雪。

小乞丐在她面前站定,有些担心惊扰她地轻声道:“我来了。”

周小渡睁眼看她,大咧咧地招呼说:“来啦?吃了吗?”清冷高人的气质一瞬间荡然无存。

小乞丐问道:“你洗澡了?冷水澡?”周小渡离了他几步的距离,他都能感觉到从她肌肤底下透出来的冷气儿。

“是啊。”周小渡答。

“这春寒料峭的,洗冷水澡……”小乞丐不由惊叹,“你们习武之人真牛逼。”

周小渡勾起一个慈爱的笑容,“跟着我好好学,你也可以。”

“呃,那倒也是不必……”

说到“洗澡”,周小渡后知知觉地嫌弃起污七八糟的气运之子来,“屋后有个隔间,你,洗澡去。对了,带上你的狗,一起洗。”

见小乞丐露出抗拒的表情,她板起脸,“有柴火,你自己烧水。不洗干净别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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